為一探教坊的究竟,弄玉化身教坊新人,前去教坊投奔賈玉蘭。
“你叫什么名字?有什么特長?”賈玉蘭目光很敏銳,一眼就看出弄玉的氣質與眾不同。
“我叫農鈺,來自京兆府。自幼習舞,也會作詞?!迸窕卮稹?p> “怪不得氣質不凡。我看你是可造之材,就留下吧,先從舞女做起?!?p> 于是,農鈺就成了教坊舞女。
那一天,農鈺身著間色裙,對著鏡子似乎想起了什么,不一會又回過神來。
農鈺描起墨眉,柔如柳葉,黑如初描。額貼花鈿,施以胭脂,花瓣點唇,仿若曉霞。
然后,她便起身了,走向舞臺中央……
在賈教習的教導下,農鈺的舞技很快就上路了,她也很快就適應了教坊的生活。
作為詞神,弄玉對教坊的來歷很清楚。
教坊的來歷很久遠。
先秦以來,統(tǒng)治者都鄭重其事地把音樂與舞蹈應用于莊重肅穆的朝會、祭祀與其他典禮,作為神圣的政治裝飾。這種音樂叫雅樂。
到了唐代,又建起了教坊,為管理、傳授和學習宮廷俗樂的機構。
唐玄宗時長安教坊藝人曾多達一萬一千多人,依照技藝的高低分成若干等級,技藝最高的藝人常為皇帝表演。
宋代的音樂機構可以分為兩種,一是管轄雅樂的機構,二是管轄燕樂的機構。雅樂主要用于祭祀祖先和神靈,而燕樂則用于娛人。宋代的燕樂機構同音樂文學的聯系頗為密切,燕樂機構中,影響最大的是教坊。
宋代宮廷因襲唐代舊制,教坊主管燕樂,規(guī)模龐大。
北宋教坊是當時負責燕樂演出的最高行政機構,人才聚集,音樂設施、設備精良,在音樂生活中起著重要的引領作用。與此同時,宋代教坊對音樂文學的發(fā)展也起到了關鍵性作用。
宋代承襲傳統(tǒng)設立了教坊,后期也由太常寺管轄。
教坊到了宋代,為宮廷燕樂的行政管理機構,其它同類機構還有云韶部、鈞容直、東西班等。這些音樂機構的職能、規(guī)模等在宋代的不同時期也有所變化。
北宋教坊分立為四部:大曲部、法曲部、龜茲部、鼓笛部。各部所用樂器和擅長演奏的曲目均不相同。教坊樂有3種類型,一種是舊曲改編,一種是樂工創(chuàng)作,一種是皇帝自己創(chuàng)作。
大宋建立后,隨著不斷地征戰(zhàn)并取勝,宋王朝的宮廷里也不斷地吸納了各地的優(yōu)秀樂工。宋初從荊南獲得樂工三十二人、西川獲得樂工一百三十九人、江南獲得樂工十六人等。此外,藩臣有時也會給宮廷敬獻樂工。因此,到了宋太宗時期,教坊的人數大大增加,教坊音樂的質量也大大提高。
北宋后期,教坊教習的內容已不限于歌舞,還包括雜劇。它像是個國家藝術團。承擔的主要任務是為皇家、朝廷的各種宴會演奏與表演。在這些比較輕松的場合中,不用雅樂,用的是“清樂”。
教坊里,部有部頭,色有色長,另有教坊使、副使、判官等等管理人員,但都屬于雜流命官,政治地位不高。教坊中的專業(yè)訓練很正規(guī),網羅了不少高水平人才。像教坊大使孟角球、丁仙現,就是一些造詣很深的藝術家。
宋代的教坊設立于公元960年,也就是大宋政權建立的那一年,隨著北宋的滅亡而消失,也就是靖康劫難之時,共存在了一百九十年。
在教坊,農鈺也見到了舞女張妼晗。
張妼晗本生在官宦之家,祖父張穎、父親張堯封都是進士出身,本可以做個官宦人家的小姐。
可惜的是,張妼晗的父親剛剛進士及第沒有多久,便英年早逝。年幼的張妼晗與其母錢氏無所依,只得投靠大伯張堯佐。但張堯佐并不想收養(yǎng)母女兩,剛好當時要被調派到別地為官,于是便以路途遙遠為由推辭了。
父親去世,大伯一家也不收留母女兩人,母女兩人沒有了依靠。幸而,母親錢氏有幾分姿色,無奈之下只能帶著張妼晗到齊國大長公主府上當歌舞女。
張妼晗在八歲的時候,長公主看她是個可造之材,就帶入宮中,交給教坊教習賈玉蘭撫養(yǎng)。賈玉蘭非常喜歡她,幾乎視其為養(yǎng)女一般呵護。
張妼晗年齡漸長,出落得身姿窈窕,姿色嬌媚,舞技也初有所成。
“佳人舉袖耀青蛾,摻摻擢手映鮮羅。狀似明月泛云河,體如輕風動流波。”南朝宋的劉鑠一首《白曲》詩,描寫舞女的舞姿和神態(tài),極為生動傳神。
“水引春心蕩,花牽醉眼迷。塵街從鼓動,煙樹任鴉棲。舞急紅腰軟,歌遲翠黛低。夜歸何用燭,新月鳳樓西?!碧拼笤娙税拙右椎摹度氯侦痨鍨I》,也是寫舞女詩中的翹楚。
看著起舞中的張妼晗,農鈺覺得,這兩首詩用在她身上再合適不過。
北宋抑武揚文,文人的地位逐漸上升,科舉制度更是推動了教育繁榮,整個社會文化氣息濃厚。
這種文化氣息也逐漸影響到了社會上的各個領域,宋代對于女性的教育也更加重視,因此,舞女也擁有了接受教育的機會。當然,舞女大多是平民階層,但宋代的文風興盛,給她們提供了表演的舞臺,北宋的舞女的社會地位有所上升。
唐宋對音樂與舞蹈藝術文化有著很大的包容性,教坊逐漸向民間開放。尋常人家的女子也有機會被選拔為官方的舞女。憑著音樂天賦與優(yōu)美舞姿,有幸入了宮中教坊,成了一名舞女,維持生計自然不成問題。
還不只如此。舞女不僅帶來精湛的舞蹈技術,也能填詞吟唱,推動了宋詞的傳播。填寫宋詞是士大夫的風尚,也是一門必修課,所以在某種程度上,舞女有更多機會接觸士大夫,出了名的舞女還能提升雙方的名氣。
小時候的顛沛流離,人情冷暖,在小小的張妼晗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她學藝努力刻苦,凡事都想拔尖,要強又心思玲瓏。
那時的張妼晗,朝氣蓬勃,一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勁。每日是跟著各位姑姑們,苦習歌舞與樂器,以便來日能在皇家面前,一展歌喉與舞蹈。一個大舞臺,對舞女來說,是希望,更是生命。
北宋教坊里的舞女,更有機會接觸到皇帝。
于是,在張妼晗十歲那年的一個風雪之夜,哭泣的張妼晗邂逅了大婚的宋仁宗趙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