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淹不但是一位頗有建樹的水利專家,而且也是一位很有卓見的教育家。他說:“國家之憂患,莫大于缺乏人材”。
范仲淹任蘇州知府期間,曾在南園買了一塊地,準備卜筑安家。一位風水先生說,這可是塊風水寶地,誰得了它,必定世代出公卿。范仲淹聽說后說,如果我在這里安了家,只我一家富貴,還不如在此建個學舍,讓吳中子弟都來受教育,大家都富貴。于是,他在這塊地上建起了一座規(guī)模宏大的府學。
建學之初,只有二十多人讀書,有人認為是不是太大了,范仲淹卻說:“吾恐異日以為小也。”于是請胡瑗“首當師席”,著名學者紛紛來蘇講學,一時間盛況空前,影響遍及全國。
在范仲淹的推動下,慶歷四年(1044),仁宗下詔全國各州郡都要建立學宮,于是,府有府學、州有州學、縣有縣學。
中國古代教育的勃興,至圣先師孔夫子而外,范仲淹也是功不可沒的。自宋以來,吳中“登科者逾百數(shù),多致顯”。
景祐二年(1035年),因治水有功,范仲淹被調回京師,判國子監(jiān),很快又轉升為吏部員外郎、權知開封府。范仲淹在京城大力整頓官僚機構,剔除弊政,開封府“肅然稱治”,時稱“朝廷無憂有范君,京師無事有希文”。
景祐三年(1036年),范仲淹因不滿宰相呂夷簡把持朝政,培植黨羽,任用親信,向仁宗皇帝進獻《百官圖》,對宰相用人制度提出尖銳批評,勸說皇帝制定制度、親自掌握官吏升遷之事。呂夷簡不甘示弱,反譏范仲淹迂腐,誣蔑范仲淹“越職言事、勾結朋黨、離間君臣”。
范仲淹便連上四章,論斥呂夷簡狡詐,因言辭激烈,遂被罷黜,貶為饒州知州。
侍御史韓瀆曲意迎合,列寫范仲淹同黨的姓名,奏請仁宗在朝廷張榜公示。
范呂之爭,牽連甚廣。秘書丞余靖上書請求修改詔命;太子中允尹洙上疏自訟和范仲淹是師友關系,愿一起降官貶黜;館閣??睔W陽修責備高若訥身為諫官,對范仲淹被貶之事一言不發(fā),蔡襄亦作《四賢一不肖》詩,攻擊高若訥,皆牽連遭貶。朝臣畏懼宰相勢力,莫敢置言。
范仲淹被貶出京,竟無人敢送別,只有獨龍圖閣直學士李紘、集賢校理王質出郊餞行。
到饒州上任的范仲淹已經四十七歲了,仕途不順,再加上妻子張氏又在病中,心情很是沉悶。好在附近做縣令的好友梅堯臣倒是經常來看他,二人免不了開懷暢飲,吟詩唱和一番,期間也少不了要找歌伎作陪。
一場酒宴席間,身旁一名執(zhí)板吟哦的稚嫩女孩引起了范仲淹的注意,很快,范仲淹就知道了女孩的身世,她姓甄名金蓮,乃是一名年方十二的歌伎。
盡管范仲淹已經年近五旬,但甄金蓮面容姣好、純情至致,令范仲淹目隨心系、情動不已。一旁的摯友梅堯臣見狀,遂低語建議范仲淹將甄金蓮收為妾室。
范仲淹思慮了一番,認為家中妻子長期抱病臥床,實在不宜納妾,考慮甄金蓮身形尚未成熟,不妨幾年后再做打算。
此后,只要有宴席,范仲淹必邀甄金蓮相陪,時間一久,兩人便有了感情。范仲淹與甄金蓮自初次相逢之日便一直書信不斷,感情基礎和內心認同越來越濃。
范仲淹一生娶過三位夫人,他的原配發(fā)妻是他昔日同窗的堂妹李氏。李氏出身于大戶人家,與范仲淹情投意合、舉案齊眉,只可惜李氏福薄命弱,很早就因病去世了。
李氏故去后,忙于朝堂政務的范仲淹為了家中有人主事當家,便將家中的仆婦張氏變成了繼室夫人。張氏為人和善能事,一直認認真真地打理家中內務,還給范仲淹生下了兩個兒子。
在范仲淹四十七歲那年,張氏忽然一病不起,幾近于藥石無靈的狀態(tài)長達了半年之久,令尊妻敬內的范仲淹一度憂心忡忡。
三年后,張氏夫人因病去世,五十歲范仲淹又成了鰥夫一個。梅堯臣見狀,不失時機地提起了當年那個令范仲淹念念不忘的甄金蓮。
可不曾想,宋仁宗的火氣還沒消,打算將范仲淹貶到了更遠的嶺南去,幸得宰相王質從中斡旋,這才逃過一劫。范仲淹又被調到了潤州(今江蘇鎮(zhèn)江)當知州。
范仲淹一直都不能忘懷甄金蓮,在跟好友魏介的書信往來中,也直言不諱說喜歡甄金蓮。此時,魏介剛好就在饒州,一打聽,十五歲的甄金蓮已經出落成了一個善于歌詠、標致溫雅的女子,并且一直未經人事。
范仲淹趕緊再次寫信,明確探求甄金蓮的意愿。幸運的是,在書信中,甄金蓮也表示傾慕于范仲淹。
真是天賜良緣!范仲淹老來得佳人,意氣風發(fā),又寫詩抒懷:“好山深會詩人意,留得夕陽無限時”。
不久,范仲淹通過魏介花錢為甄金蓮贖了身,很快就將她納為了妾室。
溫厚善良的甄金蓮與范仲淹恩恩愛愛地生活了近十五年,二人的故事還成了北宋歷史上的一段佳話。
后來范仲淹到西北戍邊,進行“慶歷新政”,甄金蓮都一直陪伴在其身邊,直到他去世。范仲淹第四子范純粹,便是甄金蓮在鄧州所生??上У氖?,史料中找不到她的名字。
景祐四年(1037年),呂夷簡被免除宰相之職,士大夫們接連不斷地替范仲淹辯白,雙方互相辯駁,朋黨爭論四起。仁宗詔宰相張士遜問計,下詔禁止互結朋黨。
八年三貶,對于范仲淹險象環(huán)生的官場生涯,連朋友都替他著急。梅堯臣就作文《靈烏賦》力勸范仲淹少說話、少管閑事、自己逍遙就行。范仲淹回作《靈烏賦》,強調自己“寧鳴而死,不默而生”,盡顯為民請命的凜然大節(jié)。
不管升遷還是貶謫,范仲淹皆以平常心待之;居廟堂之高,處江湖之遠,他都坦然接受,盡心竭力,砥礪而行。
也正是這份看寬得失的豁達心胸,讓他愈挫愈勇,總能在逆境中屢創(chuàng)奇跡。
時人稱他,每貶一次,就光耀一回,名望和地位就上一層。尤其征戰(zhàn)沙場,大敗西夏,更是成就了他一代儒將的風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