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老臣的晏殊,支持新政。他支持新政主要是三方面的原因。
其一,晏殊能夠支持新政,最主要的原因是他是一個客觀的人,不謀私利。
新政的內容觸犯了大官僚們的利益,因此引起朝中諸多大臣的反對,當然也會觸及晏殊的利益。但是晏殊認為朝廷的利益,百姓的利益更為重要,不能因私廢公。
宋仁宗剛登基時,宰相丁謂,樞密使曹利用想專權,晏殊就建議劉太后垂簾聽政,得到朝中上下一致支持,就此解除了大臣專權的危機。
在宋軍抵御西夏進犯時屢戰(zhàn)屢敗,晏殊分析當時的形勢,認為是軍備不足導致的,于是上奏要求加強軍備,并提出了四條措施,很快就平定了西夏的進攻。
以上兩件事,就說明晏殊很有智慧,對事務的分析很客觀,也能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
宋仁宗時期,宋朝表現(xiàn)出來的許多問題,需要改變一些舊的制度才能解決,范仲淹等人便提出改革。
這些改革也讓一大部分朝廷官員受到了影響,然而晏殊認為改革對朝廷,對百姓有利。
正因為晏殊的客觀,他才能夠認識到新政的正確性和必要性。
其二,晏殊不僅客觀,而且思想很開闊。晏殊在應天府任職時發(fā)展書院,扶持了應天府書院,并力邀范仲淹到書院講學,為朝廷培養(yǎng)了一批人才。這就說明了晏殊的思想很開闊,他知道宋朝要發(fā)展,就要靠教育,沒有教育就沒有后備人才,只有教育才能興邦。
新政的提議也是為了宋朝的將來,這個想法與晏殊是殊途同歸,所以晏殊也支持新政。晏殊開闊的思想促成了新政推行,也可以說新政是在晏殊的領導下進行的一場改革。
其三,生活習慣的原因。晏殊認為新政的內容對他來說,并沒有什么大的影響。新政要大臣們過緊日子,這對晏殊根本不是問題,因為晏殊生活簡樸,且主張新人的任用。
晏殊入朝為官時很窮,大臣們在閑暇時都出去游山玩水,可是晏殊在家里學習看書,所以養(yǎng)成了節(jié)儉,愛學習的習慣。而在舉薦新人方面,晏殊也向朝廷舉薦了范仲淹,歐陽修等人。
可見,晏殊的習慣和主張,與新政中“提倡節(jié)儉”“重視教育”的內容不謀而合。晏殊支持新政也成為理所當然了。
晏殊雖然在宋仁宗時期已經是一個老臣了,但他并不守舊,且愿意接受新生事物,適應變化。所以,他不像其他老臣那樣古板,也很贊成年輕一派的官員建議,實行新政。
他也成為了為數(shù)不多的支持新政的老臣。
朝堂上大致有三股力量,第一當然是天子,官家。第二是以韓琦、富弼為代表的新銳改革派,另有蔡襄、蘇舜欽等,而他們又以范仲淹為精神領袖。第三是呂夷簡為代表的保守派,有呂夷簡主掌中書多年,有王隨陳堯佐章德象張士遜這樣漸漸無法跟上國朝最新形勢的老邁臣子,也有夏竦這樣的干臣。
太后故去之后的朝廷之爭,起源于范仲淹和呂夷簡在廢郭皇后期間結下的仇怨,范仲淹被貶回朝之后,繼續(xù)竭力彈劾呂夷簡,遂有呂范之爭。
晏殊的身份很特殊,他既和新銳改革派親善,是富弼的岳丈,范仲淹的座師和多年好友,又在太后執(zhí)政時期和呂夷簡共事多年,又是官家極為親厚的帝師。
在這復雜的局面下,晏殊從不輕易表態(tài),部分是因為他性格內斂謹慎,不愿與人起沖突,也更是因為他特殊的身份,朝臣想要從他的表態(tài)中揣摩官家的態(tài)度——而他確實也屢次在需要彌合矛盾的時候,通過各種方式間接地轉達天子的愿望,轉達彼此之間的善意。
舊臣、新臣,理想、現(xiàn)實,諫議、宰執(zhí),革新、保守,都在他的調和之中。
“君子和而不同,俱為國事。”
范仲淹的主張得到了新銳改革派臣子的一致?lián)碜o,他們都非常敬佩范仲淹的一片赤誠一片公心,不滿于呂夷簡把持朝政。官家也欣賞范仲淹為人和詩文,但是朝政上不得不依賴呂夷簡。
最終,改革還是因阻力太大而失敗,改革派紛紛被貶。一向曠達灑脫的晏殊,為此傷感地寫下:
“燕鴻過后鶯歸去,細算浮生千萬緒。長于春夢幾多時,散似秋云無覓處。聞琴解佩神仙侶,挽斷羅衣留不住。勸君莫作獨醒人,爛醉花間應有數(shù)?!薄赌咎m花·燕鴻過后鶯歸去》
慶歷四年(1044年),晏殊要把歐陽修貶到河北任轉運使時,諫官們提出反對意見,并上《乞留歐陽修扎子》,說“任修于河北而去朝廷,于修之才則失其所長,于朝廷之體則輕其所重”。但晏殊不為所動,堅持要貶謫歐陽修。
晏殊這是吸取了慶歷新政中被認定為為朋黨的教訓,為了避嫌,不得已而為之之舉。其實,也是保護歐陽修。畢竟,遠離斗爭中心才是暫時安全的。
諫官們卻不管這些,孫甫、蔡襄以“宸妃生圣躬為天下主,而殊嘗被詔志宸妃墓,沒而不言”、“殊役官兵治僦舍以規(guī)利”為由而聯(lián)名彈劾晏殊。
這下,又勾起了宋仁宗那根極為敏感的神經,他準備給晏殊加重罪。
晏殊的門生、“紅杏尚書”宋祁當時為翰林學士,他在宋仁宗面前據(jù)理力爭,要求不以“欺君之罪”處罰,而以“廣營產以殖貨,多役兵而規(guī)利”的理由來治罪,這樣,即避開了宋仁宗的心病,只以貪污受賄來處理,又使晏殊罪名較輕。
雖說輕,晏殊也就此被罷免了宰相之職,以工部尚書的身份知潁州(今安徽阜陽)。
晏殊到來之前,潁州是個偏陋“小郡”。但是,這位“宰相太守”的到來,給這個“小郡”帶來了前所未有的發(fā)展機遇。
晏殊接手續(xù)建前任遺留工程——潁州西湖書院。西湖書院自前任太守蔡齊開建,到晏殊時,仍未竣工,晏殊接著建設,直到晏殊離開潁州,西湖書院的建設工程仍未了結。再接著干的是歐陽修,前后大約三十年,終于將這個占地約兩百畝的書院建成,有大成殿、講學堂、藏書館等設施,成為當時聞名全國的書院,為潁州子弟讀書受教提供了便利條件。
接著,晏殊在潁州西湖北渚,修建了一座三層的“出祖”樓閣。何謂“出祖”?古人外出時,為了確保出行安全,要祭拜各路路神。后來,很多官員出行,也都祭拜路神。出行祭拜的行為,為“出祖”;祭拜的場所,如果是個亭子,那就叫“出祖亭”;如果是個廟宇,那就叫“出祖廟”。晏殊建的這個三層閣樓,當時叫“清漣閣”。淡化求仙拜神的色彩,文雅一些。
在清漣閣西側,晏殊還發(fā)動潁州百姓修了一條泄水溝渠,時人稱“西溪”,讓西湖的水漲則外泄,枯則吸蓄,不致天雨則澇,不雨則旱,使?jié)}州百姓受益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