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詞之國

【第55章】亂紅飛過秋千去

詞之國 樂從心來 1831 2021-11-23 21:57:12

  “庭院深深深幾許,楊柳堆煙,簾幕無重?cái)?shù)。玉勒雕鞍游冶處,樓高不見章臺路。

  雨橫風(fēng)狂三月暮,門掩黃昏,無計(jì)留春住。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秋千去?!?p>  弄玉對歐陽修的這首詞《蝶戀花·庭院深深深幾許》印象太深刻了,所以,她新的一輪歷劫從這首詞開始。

  蝶戀花,原唐教坊曲名,后用為詞牌名。又名“鵲踏枝”“鳳棲梧”?!稑氛录贰稄堊右霸~》并入“小石調(diào)”,《清真集》入“商調(diào)”。雙調(diào)六十字,上下片各四仄韻。

  此詞寫閨怨,詞風(fēng)深穩(wěn)妙雅。所謂深,就是含蓄蘊(yùn)藉,婉曲幽深,耐人尋味。首句“深深深”三字,前人嘗嘆其用疊字之工;這也是全詞特色之所在。這首詞,景寫得深,情寫得深,意境也寫得深。

  先說景深?!皸盍褵?,簾幕無重?cái)?shù)”,一叢叢楊柳從眼前移過,然后,鏡頭搖向簾幕,這簾幕不是一重,而是過了一重又是一重,令人感到這座庭院的幽深。“玉勒雕鞍游冶處”,把讀者的視線引向她丈夫那里;然后折過筆來,“樓高不見章臺路”。原來,女子正獨(dú)處高樓,她的目光正透過重重簾幕,堆堆柳煙,向丈夫經(jīng)常游冶的地方凝神遠(yuǎn)望。

  這種寫法,欲揚(yáng)先抑,做盡鋪排,造足懸念,然后讓人物出場,予人以深刻的印象。

  再說情深。雨橫風(fēng)狂,催送著殘春,也催送女主人公的芳年。她想挽留住春天,但風(fēng)雨無情,留春不住。于是她感到無奈,只好把感情寄托到命運(yùn)同她一樣的花上:“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秋千去?!比藘鹤唏R章臺,花兒飛過秋千,有情之人、無情之物對她都報(bào)以冷漠,她不可能不傷心。這種借客觀景物的反應(yīng)來烘托、反襯人物主觀感情的寫法,正是為了深化感情。詞人一層一層深挖感情,并非刻意雕琢,而是像竹筍有苞有節(jié)一樣,自然生成,逐次展開。在自然渾成、淺顯易曉的語言中,蘊(yùn)藏著深摯真切的感情。

  最后是意境深。詞人刻畫意境也是有層次的。從環(huán)境來說,它是由外景到內(nèi)景,以深邃的居室烘托深邃的感情,以灰暗凄慘的色彩渲染孤獨(dú)傷感的心情。從時間來說,上片是寫濃霧彌漫的早晨,下片是寫風(fēng)狂雨暴的黃昏,由早及晚,逐次打開人物的心扉。暮春時節(jié),風(fēng)雨黃昏;閉門深坐,情尤怛惻。個中意境,仿佛是詩,但詩不能寫其貌;是畫,但畫不能傳其神;惟有通過這種婉曲的詞筆才能恰到好處地勾畫出來。尤其是結(jié)句,更臻于妙境?;▋汉徽Z,反映了詞中女子難言的苦痛;亂紅飛過秋千,烘托了女子終鮮同情之侶、悵然若失的神態(tài)。而情思之綿邈,意境之深遠(yuǎn),尤令人神往。

  提起歐陽修,耳熟能詳?shù)哪^于《醉翁亭記》,這篇入選中學(xué)課本的千古名篇,不僅將“環(huán)滁皆山也。其西南諸峰,林壑尤美”的瑯琊山盛景推介天下,更將“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間也”的文人情懷抒發(fā)到了極致。

  歐陽修(1007-1072),字永叔,號醉翁,晚號六一居士,吉州永豐(今江西省吉安市永豐縣)人,景德四年(1007年)出生于綿州(今四川省綿陽市),北宋政治家、文學(xué)家。

  作為宋代當(dāng)之無愧的文壇領(lǐng)袖,歐陽修力推詩文革新,倡導(dǎo)簡約文風(fēng),又善于修前朝史,提攜蘇洵、蘇軾、蘇轍、曾鞏、王安石等,被贊為“唐宋八大家”;作為資深政治家,歐陽修歷仕仁宗、英宗、神宗,堪稱三朝元老,官至參知政事(副宰相之職),謚號“文忠”。

  輝煌背后,歐陽修還有鮮為人知另一面。他近四十歲不惑之年,陷“與外甥女亂倫”傳聞,被貶滁州,作《醉翁亭記》;后六十歲時,又遭所謂“幃薄不修”彈劾,背負(fù)“與長媳通奸”不實(shí)指控,從此絕意官場,強(qiáng)意歸隱,在潁州西湖終老。

  歐陽修背負(fù)的罵名,其實(shí)是北宋黨爭的真實(shí)寫照。

  縱觀封建歷史,政治斗爭無時不在,擊倒一個政治對手,最直接的辦法,便是從道德上污名丑化。歐陽修性格耿直、文筆犀利、辯才出眾,后又卷入慶歷新政變法、“濮議”等朝堂是非,雖暴得文壇大名,卻仕途羈絆坎坷。兩次大辱,三遭貶謫,卻百口莫辯,無人援手,為朝堂主流所棄。

  之所以“桃色事件”兩度扣在歐陽修的頭上,他自己早年風(fēng)流成性是個誘因。他在錢惟演手下當(dāng)差時,就曾與其府中歌妓曖昧還寫下“水精雙枕,旁有墮釵橫”。后來,他因?yàn)橄矚g汝陰的一名官妓,就相約要來此地當(dāng)太守,他如約當(dāng)了汝陰太守時,官妓卻走了,于是他寫了“柳絮已將春色去,海棠應(yīng)恨我來遲”。

  北宋景德四年六月二十一日(1007年8月6日)寅時,歐陽修出生于綿州(今四川綿陽),當(dāng)時他父親歐陽觀任綿州軍事推官,已經(jīng)56歲了。歐陽觀是老來得子。

  大中祥符三年(1010年),歐陽觀去世,年僅4歲歐陽修與母親鄭氏相依為命,前往湖北隨州投奔叔叔歐陽曄。

  歐陽曄在隨州任推官二十五年,為人正直,尤以廉潔自恃,其為人對年幼的歐陽修產(chǎn)生了重要影響。

  歐陽曄家不是很富裕,好在鄭氏出身江南名門望族,知書識理,是受過教育的大家閨秀,用荻稈(蘆桿當(dāng)筆)在沙地上教歐陽修讀書寫字(畫荻教子)。歐陽曄也不時關(guān)懷,總算沒有讓童年的歐陽修失去基本的教育。

  歐陽修十歲時,從隨州大姓李氏家中得到唐代詩人韓愈的《昌黎先生文集》六卷,甚愛其文,手不釋卷,這為日后的詩文革新運(yùn)動播下了種子。

  由于歐陽修博聞強(qiáng)記,悟性又高,很快他的詩賦文章,就寫得遒勁老到。

  有一次,歐陽修的叔父歐陽曄讀到歐陽修寫的文章,大喜過望,對歐陽修的母親說:“嫂子不必?fù)?dān)心家貧子幼,這個孩子算得上是個奇兒,他將來不僅會光耀門庭,而且一定會名揚(yáng)天下?!?p>  有了叔叔的鼓勵,歐陽修更加用功,夜以繼日,誦經(jīng)讀典,不知疲倦,為自己的科舉之路積蓄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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