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詞之國

【第64章】漸峴綠嬌紅姹

詞之國 樂從心來 3031 2021-12-15 20:15:05

  “東郊向曉星杓亞。報帝里、春來也。柳抬煙眼,花勻露臉,漸峴綠嬌紅姹。妝點層臺芳榭。運神功、丹青無價。

  別有堯階試罷。新郎君、成行如畫。杏園風(fēng)細,桃花浪暖,競喜羽遷鱗化。遍九陌、相將游冶。驟香塵、寶鞍驕馬?!?p>  讀完這首妙詞,詞神弄玉不禁擊節(jié)叫好:柳永當(dāng)真是宋代詞壇真正的高手!

  這首詞上闋描寫了京城內(nèi)外初春的大好風(fēng)景。

  拂曉時分,北斗星低垂,在京城東郊的方向耀耀生輝。似乎在向城里的人訴說,春天已然到來。

  柳樹在清晨的薄霧中緩緩張開綠芽,嬌美的鮮花上露珠點點。隨著太陽升起,霧氣消散,綠柳紅花色彩更為艷麗,充滿了蓬勃朝氣。它們將層層臺榭裝點得分外多姿。

  大自然真的是鬼斧神工,竟能創(chuàng)作出如此絢爛的畫面,真是好一派大好春光。

  上闋看似寫景,但“一切景語皆情語”,詞人筆下的春景越是美麗動人,越是說明詞人內(nèi)心欣喜開懷。

  下闋則是描寫新科進士游宴的場面。新科進士騎著高頭大馬,整齊地排成一行,個個氣宇軒昂,如同畫中人。御花園中春風(fēng)和煦,桃花絢爛,似乎它們都在為這些魚躍龍門的新科進士而喜悅。這些新科進士游覽完御花園又結(jié)伴游覽京城,策馬馳騁,沿路揚起陣陣香塵。

  柳永這首詞中洋溢的那種開懷和欣然,這在他的其他詞作是頗為少見的。由此也不難看出,柳永對于科舉功名并不像之前表現(xiàn)出來的那么無所謂,當(dāng)初所謂的“忍把浮名,換了淺吟低唱”也只是負氣之語,只是這負氣之語竟讓他科舉及第整整晚了二十余年。

  柳永中進士后,朝廷即安排柳永到睦州任團練推官。柳永總算進入仕途,終于實現(xiàn)了他的夙愿。

  上任之前,柳永去拜訪京城的好友。柳永原先認(rèn)識的有范仲淹、張昇、潘閬、楊億、陳亞、夏竦、杜安世等,通過他們介紹,初次見面的有石延年、李冠、宋祁、葉清臣、陳光佐、李師中等。

  柳永入仕以來,便與歌伎及放蕩生活斷絕了關(guān)系。情投意合的蟲娘已去尼姑庵削發(fā)為尼,吃齋念佛,這倒使柳永少了一分牽掛。

  柳永辭別京城中的友人,孤身一人離開東京汴梁,順京杭大運河南下。

  來到杭州,先去拜訪同窗好友孫河。孫河設(shè)宴為他接風(fēng)洗塵,慶賀他金榜題名。

  柳永寫下《望海潮·東南形勝》相贈:

  “東南形勝,三吳都會,錢塘自古繁華。煙柳畫橋,風(fēng)簾翠幕,參差十萬人家。云樹繞堤沙,怒濤卷霜雪,天塹無涯。市列珠璣,戶盈羅綺,競豪奢。

  重湖疊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釣叟蓮?fù)?。千騎擁高牙,乘醉聽簫鼓,吟賞煙霞。異日圖將好景,歸去鳳池夸?!?p>  這首詞,后來幾乎成了杭州的“名片”。

  在杭州逗留了幾天,柳永便辭別孫河,沿錢塘江去睦州赴任。

  不久范仲淹也被貶到睦州任刺史,此時的柳永已調(diào)離睦州赴余杭任縣令,故二位學(xué)友在睦州無緣相見。柳永后來又從余杭縣調(diào)到淮南東路泗州(今江蘇盱眙)任判官。

  初春的一天,柳永又來到東京汴梁。

  宰相晏殊在相府后花園清涼亭獨酌,聽敏娘在旁邊撫琴歌唱。這時,守門官進來通報:“啟稟相爺,門外有一自稱柳永的人求見。”

  晏殊甚感詫異,便道:“哦,此人老夫聽說過,你帶他到書房等候,老夫更衣就來。”

  柳永見了晏殊,上前施禮:“下官久仰相爺大名,今特來拜訪。”

  晏殊說:“你就是名震京城的才子詞人柳永吧?!?p>  柳永道:“才子詞人不敢當(dāng)。區(qū)區(qū)幾首小詞,難登大雅之堂,慚愧?!?p>  晏殊知道柳永就是柳景莊,因為他填詞惹惱了仁宗皇帝,因而在仕途上栽跟頭,耽擱了好多年的功名。所以晏殊勸告柳永不要再作詞,自找麻煩。

  但柳永不聽勸,為此雙方還弄得不歡而散。

  景祐四年(1037年),柳永調(diào)任余杭縣令,撫民清凈,深得百姓愛戴。

  寶元二年(1039年),柳永任浙江定海曉峰鹽監(jiān),作《煮海歌》,詩曰“煮海之民何所營,婦無蠶織夫無耕。衣食之源太寥落,牢盆煮就汝輪征。年年春夏潮盈浦,潮退刮泥成島嶼。風(fēng)干日曝咸味加,始灌潮波塯成鹵。…”對鹽工的艱苦勞作予以深刻描述。柳永為政有聲,被稱為“名宦”。

  慶歷三年(1043年),柳永調(diào)任泗州判官。此時,柳永已為地方官三任九年,且皆有政績,按宋制理應(yīng)磨勘改官,竟未成行,柳永“久困選調(diào)”,遂有“游宦成羈旅”之嘆。

  這年八月,范仲淹拜參知政事,頒行慶歷新政,重訂官員磨勘之法。

  范仲淹對于柳永的才華還是比較了解的,尤其是他的文學(xué)十分的賞識。

  所以,當(dāng)柳永重新向朝廷申訴,請求改官職,得到了范仲淹的肯定,柳永申雪投訴,進入了朝廷,當(dāng)上了京官著作佐郎,授西京靈臺山令,掌管編撰國家書籍。

  柳永的仕途坎坷,這也與北宋前期的政治環(huán)境有關(guān)。宋仁宗也是一個通曉音律、寫詩填詞的儒雅皇帝,特別反感煙花柳巷的各種詞作。柳永一直身在市民階層,大多的詞作都是艷詞,這令宋仁宗很不滿,認(rèn)為都是些浮糜之音。所以,柳永才沒有進入仕途的機會,這也是他的運氣不濟。

  慶歷六年(1046年),柳永轉(zhuǎn)官著作郎。次年,柳永再度游蘇州,作詞贈蘇州知州滕宗諒。

  皇祐元年(1049年),柳永轉(zhuǎn)官太常博士。次年,改任屯田員外郎,遂以此致仕,定居潤州(今江蘇鎮(zhèn)江市)。

  皇祐四年(1052年),夜空上突然出現(xiàn)一顆老人星。

  仁宗皇帝問太史道:“此是何征兆?”

  太史道:“回陛下,此乃吉兆。”

  仁宗皇帝聽后龍顏大悅,便在宮中宴集群臣,并命左右詞臣為樂章。

  于是梅堯臣、歐陽修等人推薦柳永作詞,柳永遵命作《醉蓬萊》詞。這首詞描寫了皇宮內(nèi)苑的秋夜景色,慶賀老人星吉兆,奉承皇帝。誰料事與愿違,不但討了個沒趣,反而連官都給丟了。

  仁宗皇帝讀到“宸游鳳輦何處”這句詞,心里覺得很難受,于是龍顏震怒,把詞稿往地上一丟,拍案而起:“終究是小人之儒,歪才俗學(xué),如何登得大雅之堂!當(dāng)此良辰佳日,偏勾起朕之傷心往事,何故如此不諧也!”

  從此,柳永硬被仁宗皇帝推出官場。

  心灰意冷的柳永漫步在京城的郊野上。他舉目遠眺,嘆道:“世事如云,人生如夢??!我是天下少有的不幸之人。難怪陶淵明《詠貧士》詩云:‘曖曖空中天,何時見余暉?!傊磺械脑竿c期待,都已經(jīng)落空了。”

  皇祐六年(1054)清明節(jié),柳永在回福建崇安的途中,客死于潤州的一所寺院。

  柳永晚年窮愁潦倒,死時一貧如洗,也無親人祭奠。歌伎念他的才學(xué)和癡情,湊錢替其安葬。每年清明節(jié),又相約赴其墳地祭掃,并相沿成習(xí),稱之“吊柳七”或“吊柳會”,這種風(fēng)俗一直持續(xù)到宋室南渡。

  柳永暮年及第,歷任睦州團練推官、余杭縣令、曉峰鹽監(jiān)、泗州判官等職,以屯田員外郎致仕,故世稱柳屯田。

  柳永在宋詞的發(fā)展史上留下了濃墨重彩的篇章,他的《樂章集》中慢詞居十之七八,且詞調(diào)多為獨創(chuàng)的“新聲”,可以說,柳永發(fā)展了詞的體制,對宋詞的發(fā)展做出了開拓性的貢獻。

  柳永是第一位對宋詞進行全面革新的詞人,也是兩宋詞壇上創(chuàng)用詞調(diào)最多的詞人。柳永大力創(chuàng)作慢詞,將敷陳其事的賦法移植于詞,同時充分運用俚詞俗語,以適俗的意象、淋漓盡致的鋪敘、平淡無華的白描等獨特的藝術(shù)個性,對宋詞的發(fā)展產(chǎn)生了深遠影響。

  唐五代時期,詞的體式以小令為主,慢詞總共不過十多首;到了宋初,詞人擅長和習(xí)用的仍是小令。與柳永同時而略晚的張先、晏殊和歐陽修,僅分別嘗試寫了17首、3首和13首慢詞,慢詞占其詞作總數(shù)的比例很??;而柳永一人就創(chuàng)作了慢詞87首、調(diào)125首,是第一個大量創(chuàng)制慢詞的人。

  柳永大力創(chuàng)作慢詞,從根本上改變了唐五代以來詞壇上小令一統(tǒng)天下的格局,使慢詞與小令兩種體式平分秋色,齊頭并進。

  柳永還是兩宋詞壇創(chuàng)用詞調(diào)最多的詞人。在宋詞880多個詞調(diào)中,屬于柳永首次使用的就有一百多個。

  詞至柳永,體制始備,令、引、近、慢、單調(diào)、雙調(diào)、三疊、四疊等長調(diào)短令,日益豐富。形式體制的完備,為宋詞的發(fā)展和后繼者在內(nèi)容上的開拓提供了前提條件。

  詞神弄玉的歷劫檔案上,增加了一顆星。她知道,柳永的高峰后面,后面是宋詞的一個又一個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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