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死心塌地
林坤見吉承康還是無動于衷,堅守著立場,也不再與之辯駁。
他轉(zhuǎn)身走向炭火盆,拿起燒地滾燙發(fā)紅的鐵塊,淡漠道:“那么,吉將軍就這樣虛無地,毀滅在我手里吧。”
火光跳焰地旺盛,吉承康緊鎖的眉頭愈發(fā)深刻。
他咬牙盯著那泛著紅光的鐵塊,毫不畏懼。
林坤一步步緩緩靠近,眼神無比狠戾,“到時我會看看,您是否會成千古忠臣。而我林坤,會堂堂正正地活下去!”
話音落下,他舉著鐵塊印壓到吉承康的胸膛。
天色依舊陰沉,壯烈痛嚎持續(xù)不斷,響徹整個青樓。
午后寒風凜凜,青山圍繞四周。
遼闊的地面冒著星點嫩芽,盛開的蘆葦花隨風搖曳。
連續(xù)疾步趕路的席景宥磨破了腳趾,滲透到鞋面的血液已然凝結(jié)泛黑。
雙臂被麻繩捆綁的他坐在地上,雙腳架在吉瑯櫻盤起的雙膝上。
吉瑯櫻脫去他破損的鞋靴,又撕下自己的棉布衣擺嚴密包裹上他的雙腳。
“這樣就能繼續(xù)走路了?!彼S手扯下蘆葦梗,緊緊地綁在棉布交接處。
疲倦的席景宥嘟起小嘴,試探性地提議道:“阿鷹,干脆我們躲在這深谷里生活吧?沒人會找到我們的。只要再過一年,阿不,再過半年,半年之后我就能成為帝君?!?p> 吉瑯櫻垂著眼,自顧自站起身,準備繼續(xù)趕路。
時間緊迫不等人,她該說的都說了,既然席景宥還是不明白,她也懶得再勸。
“只要你答應(yīng)同本王隱居,”席景宥也跟著站起身,語氣認真,“本王到時會賞賜你和崎嶼國土一樣大的城市?!?p> 吉瑯櫻沒有席景宥預(yù)想中的興奮激動,她保持著淡漠的表情,想要繞過席景宥。
“如果你還不滿足,”席景宥連忙側(cè)身挪了步,攔在吉瑯櫻身前,“本王讓你當禹國丞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吉瑯櫻對此仍舊無動于衷,邁開大步與席景宥撞肩,走到了前頭。
“與本王相比,難道崎嶼王能給你的榮華富貴更多嗎?”不解的席景宥提高了聲音,他對著她的背影,語氣變地著急。
吉瑯櫻停下了腳步,轉(zhuǎn)身看向席景宥的琉璃瞳中充斥著寒霜,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失望。
原來多日的陪伴與保護,他還是當初那個不諳世事、一心只為自己的君王。
席景宥見吉瑯櫻終于正視向自己,揚起了滿意的笑容,得意道:“想通了是嗎?畢竟這世間沒有誰能拒絕榮華富貴,哈哈.....”
笑音未落,憤懣的吉瑯櫻二話不說,將手中剩余的棉布衣擺懟進了席景宥的嘴巴,還在他的后腦勺系了個死結(jié)。
“啊,啊,你這是在做什么?”不得動彈的席景宥外側(cè)著腦袋,聲音變地含糊不清。
他瞪起怒目,斥責道:“你居然這樣對本王,不想活命了嗎?”
吉瑯櫻耷拉下眼簾,稍有嫌棄道:“皇太侄少說些話,能省點力氣?!?p> 話語間,她用雙手拍了拍席景宥的胸膛。
簡單地加油鼓勁后,吉瑯櫻牽上束縛席景宥的麻繩,轉(zhuǎn)身向前走去。
“你,你這混小子!”被迫邁開腳步的席景宥蹣跚地跟在后頭,“本王一定不會忘記此刻的屈辱!呀!”
夕陽渲染晚風,晚風吹刮夜幕。
吉瑯櫻和席景宥走出了蘆葦坡,正式進入通往開頌要經(jīng)過的冽谷。
谷中氣溫驟降,準備歇息的席景宥被松綁了,他仰躺在清除雜草枯枝后的泥地上,吉瑯櫻將厚厚的落葉堆在他身上。
席景宥看著她專心照顧自己的模樣,心中感激的同時,越發(fā)強烈的依賴讓他頓感不舍。
善良純凈的眼眸倒影著漫天星光,席景宥忍不住輕聲喚道:“阿鷹......”
“如果皇太侄想說要我們躲著度日,那就不用再開口了。”吉瑯櫻沒有停下手中鋪蓋枝葉的動作,語氣冰冷無溫。
席景宥不知道還能說些什么,不甘地哼了聲,側(cè)身背向吉瑯櫻。
他身上鋪蓋好的枝葉變地零散,吉瑯櫻無奈地嘆了口氣。
“好冷,燃篝火吧?!毕板秾㈦p手枕到耳下,莫名賭氣地命令著。
“不行,留下痕跡會被發(fā)現(xiàn)的?!奔槞衙撓峦庖陆?,俯身蓋到席景宥的肩頭。
她的動作很輕,很溫柔,讓席景宥不禁思念起先帝,鼻尖泛酸。
“崎嶼王是如何做到的?”席景宥眨了眨大眼睛,語氣有些不服。
不明所以的吉瑯櫻靠坐向一旁的大樹,不由擔心起吉承康和言翊現(xiàn)下的情況。
開頌,平安無事嗎?
“崎嶼王,是怎么讓屬下對他這樣死心塌地的?”席景宥浮躁地坐起身體,順手將吉瑯櫻的外衣襟甩放到身旁,“為什么本王說許你榮華富貴,你都無動于衷?”
吉瑯櫻抿著雙唇?jīng)]有回答,或許是早已習慣了沉默。
因為國家戰(zhàn)亂,她八年長在仇人膝下,這些屈辱和逆來順受,都只是希望能為母親報仇后,與父親團圓。
可如今,國家仍舊破敗不堪,她只能為了國家去努力,奉獻自己的綿薄之力。
而言翊,像是她潦倒昏暗生命中的一束光。
初見時,他出面喝停了貢女鞭笞,也盡全力拯救貢女。
重逢時,他給予她高度肯定與信任,接管崎嶼后努力安邦治國,想要造福百姓。
這樣的言翊,怎么能讓她不死心塌地呢?
先有國再有家,是她烙印在心頭的信念啊。
“萬戶侯將軍和那些崎嶼將士,不是為了本王,是為了崎嶼王才付出生命?!毕板洞怪酆熌曂恋?,呵出的白霧悄然飄到上空,難掩落寞,“目前為止,還沒有誰愿意為了本王付出生命?!?p> 說著,他又懊惱地看向吉瑯櫻,“本王和崎嶼王,到底差別在哪里?”
吉瑯櫻無法說出她與言翊之間的羈絆,只是淡淡地敷衍道:“皇太侄抓緊時間就寢吧,我們要趕在日出前出發(fā)。”
“嘁?!毕板栋琢搜奂槞?,重新側(cè)身躺下,還是不悅自己被言翊比下去。
浮云逐漸遮蓋晴朗月光,深谷中偶爾傳來三兩聲鳥鳴。
快要進入夢鄉(xiāng)的席景宥閉著雙眼,耿耿于懷道:“為什么本王沒有像阿鷹你這樣的屬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