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哭的那個凄慘,尤其夏巡,哭的那叫一個心肝俱裂。
夏末注意到了人群中關(guān)懷的眼神,伸出手往屋里指了指,然后擺了擺手,示意大家別進去。
但這手勢加上夏末的神情,落在眾人眼中,意思就變味了。
里正王木就感覺眼前發(fā)黑,屋里得多凄慘,能讓夏末這個懟天懟地,神鬼不怕的小伙子哭成這樣?當下就下令:“興農(nóng),快,快,進屋看看?!?p> 王木有兩個兒子,大兒子王興農(nóng),二兒子王興業(yè),相對比之下,大兒子成熟穩(wěn)重,遇事不慌,所以第一時間就是讓這個大兒子進屋里看看究竟是什么情況。
王興農(nóng)走出人群,虎背熊腰外加一張憨厚的圓臉,不慌不亂的應(yīng)答:“好,爹,我進去看看。”
王興農(nóng)邁著沉著冷靜的步伐進屋去了,夏小月本想好心的阻攔,奈何夏巡死死抱著自己,禁錮的脫不開身。
而夏末是沒搞明白咋回事,他剛才沖進屋去了,想狠狠的教訓(xùn)教訓(xùn)哪個王八羔子,他整天無處發(fā)泄身子骨都快上銹了,終于有機會能大展拳腳了,結(jié)果進屋還沒整明白咋回事呢,只看見地上或躺或跪有幾個人影,然后就好像中了魔法一般,哭的不能自己,沒辦法,只能先退出來了。
讓王興農(nóng)進去好,讓他進去看看咋回事,自己是不去遭這個罪了。
王木看大兒子沉著冷靜,憨厚穩(wěn)重,心下熨帖,要是自己干不動里正那天,自己這個兒子很有一爭之力??!
二十幾人揣著袖子伸長脖子等待王興農(nóng)出來宣布結(jié)果,心里都各自猜想里面是什么情況,死人了?死幾個人?血流滿地?各種兇殘殺人現(xiàn)場都被腦補個遍,里面肯定是好不了,不然能把夏末子都嚇哭了么!
到底是王興農(nóng),剛進屋就出來了,在萬眾期待中說了句:“夏成財,夏玉書,馬、馬大吵吵......”然后掩面痛哭。
人群“轟”的又炸了,死這么老些人?把萬年臉色不變的王興農(nóng)都嚇哭了,那里面得啥樣啊!
王木眼前發(fā)黑腿發(fā)軟,趕緊讓二兒子扶住自己,他不能倒下,他還得主持大局。當即一拍大腿:“我自己去看!扶我過去!”
里正和身后的大軍還沒走幾步,門突然開了!夏成財雙眼冒火拎著棍子沖出來,嘴里大喊:“我打死你個妖孽!”
這一變故把眾人都嚇著了。
“沒、沒死?”
“臥槽齊天大猴子降妖除魔來了!”
“這是瘋魔了吧?那眼睛怎么那么紅?是不是真殺人了?殺紅眼殺紅眼,咱們往后躲躲吧。”
“這你就不懂了吧?這是練功走火入魔了,”
“你懂個屁!那是傳染??!離遠點?!?p> 這時候夏小月也緩的差不多了,見夏成財還能沖出來,不得不佩服他的定力和忍耐力,她就在邊上沾染一點辣椒水都受不了,夏成財那可是她照著眼睛噴下去的!
里正氣的一跺腳:“夏成財!你要打死誰?”
夏成財透過朦朧的淚水,看見是里正指著自己鼻子罵,一陣屈辱翻涌而上,里正而已,在臨江村,里正就是個屁!心情好能聽聽你的話,心情不好我管你是里正還是里不正呢!不過是走東家串西家,多管閑事的一條狗而已。
本想罵幾句,但很快就將這情緒壓下,隱藏在那雙微瞇的老鼠眼中。
“這是我們的家事,就不勞里正幫忙了,今日我要教訓(xùn)自家人,還請各位行個方便?!?p> “我娘跟我爹和離了!我們跟你不是一家人!你別想欺負我們!”夏小月挺著脊背朝夏成財喊,圍觀大軍來了,她也不怕夏成財?shù)墓髯恿耍碗x這事雖然在這個時代是丟人的事情,但今天必須嚷嚷開,不然馬老太一家就會趴到她們身上喝光血吃光肉,還得把骨頭渣子都咽嘍!
夏小月從懷里掏出她保存的和離書,展開了在眾人眼中晃一圈,管它識不識字,但是意思是傳達到了:“諸位叔叔伯伯大娘大嬸們!請你們做個見證!我娘邵淑蘭,我夏小月和我弟弟夏巡,跟馬奶奶和夏成財不是一家人了!以后貧窮富貴各不相干!”
人群仨一堆倆一伙又議論起來,這老夏家的故事真是撲朔迷離層出不窮,神秘莫測險象環(huán)生。
夏成財想弄死這個小賤人!奈何看熱鬧的人太多不能下手,跟女人講道理他又不擅長,這種臟活以前都是他娘干的,可是他娘暈著呢!
夏成財思緒間,馬老太被夏玉書和黃三妹架了出來,馬老太發(fā)絲有些凌亂,臉頰有些紅腫,嘴唇上有一絲血絲,一副虛弱走不動的樣子,但那雙三角眼仍舊有神。
夏玉書鼻涕眼淚一臉,踉踉蹌蹌畢恭畢敬的扶著馬老太,彎腰屈膝一副大孝子模樣,扶著馬老太的樣子就像宮里的公公奴才。
黃三妹就比較雞賊了,她要是不出現(xiàn)夏小月都忘了這貨了,剛才屋里大亂斗的時候她躲哪去了?只見他一手簡單的扶著馬老太,一手扯著衣襟掩住口鼻,求生技能滿分!
夏成財見老娘沒事,冷冷一笑:“你這個逆女!竟敢毆打你奶奶大伯!我今天就要教訓(xùn)你!和離又怎樣?打人就得償命!”
夏小月一愣,孝道壓不住又改訛人來了?雙手一攤:“馬奶奶不是大伯你打的嘛!我沒勁兒,我可打不動她!我親眼看見你踹馬奶奶頭上了!”
“你放屁!”馬老太終于再次破功,扯嗓子喊:“你個婊子生的小畜生!忤逆不孝的賤人!老二!打她耳刮子!往死了打!她老子打她要是敢躲,就是不孝!”
夏玉書剛把屋里那椅子搬出來,扶馬老太坐下,就被下了命令,腳下毫不猶豫,直挺挺的就奔夏小月過來了。
馬老太嘴角噙上冷笑,小野種嘴皮子利索又能怎樣?只要她拿捏住了老二,就是拿捏住了這一家子,還不是她想怎樣就怎樣?還妄想抗爭?也不照照鏡子配不配!這輩子也休想逃出這五指山去!都不用動動手指,只要一聲令下,老二就能打死這兩個野種和屋里那個賤人!教妻教子,天經(jīng)地義!
夏小月讓夏巡找夏末去屋里救邵淑蘭,自己則站在院子當中,冷眼看夏玉書走來。
夏玉書表情堅決眼神堅定,腳步不緊不慢直奔主題,神情不帶一絲猶豫。就好像只是做一件很平常的小事一般,毫不拖泥帶水。
四目對望,都是冷靜而幽深,一陣耳風襲來,勁頭不小,夏玉書沒有手下留情,卯足了勁打過來的。
痛感沒有襲來,一只細長的手握住夏玉書的手腕,條條手骨凸起,阻止了夏玉書的巴掌。
夏風握著夏玉書的手腕,淡淡的說一句:“玉書叔,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