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公對(duì)姚濯說:“阿濯,要不要我再給你算一卦呀?”
姚濯說:“好啊,三叔公?!卑炎约簺]喝完的茶交給三叔公。
三叔公將他的茶澆在龜甲上,端詳一下,說道:“我說你命數(shù)有變,目前又不犯地煞了?!?p> 姚濯聽了竟有些高興,不迷信的人此時(shí)也變得迷信起來,說道:“是么,那就好了!”
三叔公話鋒一轉(zhuǎn),說道:“不過這里藏著變數(shù),分為兩脈,一者兇,在劫難逃。一者庸,無咎。”
姚濯說:“啊,什么是庸?”
三叔公說:“庸者,碌碌無為也。就是啥也不干,任其自然?!?p> 姚濯說:“那兇……”
三叔公看著他眼睛說:“也不要太擔(dān)心,這人哪匆匆?guī)资?,到老了也是劫?shù)難逃。再者我看你眼中靈氣十足,想必能絕處逢生?!?p> 三叔公又對(duì)姚三元說:“三元,你給阿濯算過命理吧?”
姚三元說:“算過,說他命硬,壽高。但他是我兒子嘛,怕是算得不準(zhǔn)?!?p> 三叔公說:“我看沒事的,就是命硬。”
姚三元聽三叔公說沒事,反而不安心。
姚濯聽了,卻覺得自己當(dāng)真是命硬的。
在三叔公家聊了一陣,天已經(jīng)晚了,姚三元父子一起告辭,回家去。
路上,姚三元對(duì)姚濯說:“阿濯,我看你和思涵干脆一點(diǎn),斷了算了。有道是當(dāng)斷不斷,反受其亂。”
姚濯心想:“這詞是這么用的么?斷不斷、亂不亂都在我,與思涵無尤。”說道:“老爸,這種事情說不清楚。你看,我的卦象只是藏著變數(shù),那個(gè)楊肜比我更慘,犯大邪,黃真則是犯地煞,按命數(shù)來說,誰會(huì)先死?如果一個(gè)人都不死,這命數(shù)還重要么?”
姚三元說:“不論如何,也不管誰會(huì)死,總之你不能出事。知道不,兒子?”
姚濯說:“我知道,老爸。不就是什么都不做,任其自然么?”
姚三元說:“對(duì)呀?!?p> 姚濯說:“那我主動(dòng)和思涵斷開,算什么也沒做么?”
姚三元說:“這,還是讓她主動(dòng)一點(diǎn)吧?!?p> 姚濯心想:“她怎么會(huì)主動(dòng)呢?”說道:“隨她吧,任其自然?!?p> 姚三元說:“你可要小心仔細(xì)啦,不要亂結(jié)交朋友,平時(shí)別惹禍?!?p> 姚濯說:“我知道了,老爸?!?p> 姚三元說:“要不明天,我?guī)闳グ莅萦^音菩薩。”
姚濯心想:“老爸是迷信,但迷信出格了?!闭f道:“老爸,觀音菩薩屬于佛家,是舶來的。咱們這非道非俗,也不是佛家信眾,去拜她合適么?”
姚三元說:“這沒關(guān)系,拜拜也無妨嘛?!?p> 姚濯心想:“老爸只想求個(gè)心安,就按他說的做吧?!闭f道:“好吧?!?p> 結(jié)果,第二天他們父子專程跑到觀音寺去拜菩薩。到了下午五點(diǎn),姚濯才乘車趕回長(zhǎng)沙。
車上,姚濯又接到周曉詩的電話。
周曉詩問:“阿濯,你晚上來我家吃飯吧?”
姚濯心想:“又失約了,咋辦?任其自然吧?!闭f道:“對(duì)不起呀,我還在車上,得七點(diǎn)才能到長(zhǎng)沙,恐怕趕不上你的晚飯了?!?p> 周曉詩看著客廳里的花凋零了一些,說道:“你怎么說話不算數(shù)呢?”
姚濯說:“是我的錯(cuò),你不用等我了,自己吃吧。有機(jī)會(huì),我再請(qǐng)你吃飯。”
周曉詩說:“哼,我看你就是在糊弄我?!?p> 姚濯說:“你要這么想,我也沒辦法。還是那句話,對(duì)不起?!?p> 周曉詩聽他的話就像個(gè)糯米坨坨,怎么捏也無所謂,生氣的說:“那算了,我自己吃飯,再見!”掛了電話。
姚濯聳了聳肩,把手機(jī)收進(jìn)口袋。
周曉詩給楊肜打去電話,說道:“肜子,你吃飯沒有?”
楊肜還在店里,說道:“我正要叫外賣呢?!?p> 周曉詩說:“別叫外賣了,到我家來吃唄?!?p> 楊肜說:“?。俊?p> 周曉詩說:“啊什么?”
楊肜說:“我是奇怪,你無緣無故請(qǐng)我吃飯干什么?”
周曉詩說:“實(shí)話告訴你吧,我原本是請(qǐng)姚濯吃飯的,結(jié)果他說話不算數(shù),老是推脫。我這花也準(zhǔn)備了,餐也定好了,他硬是不來,未免太浪費(fèi)了?!?p> 楊肜說:“哦,所以你是怕浪費(fèi),才請(qǐng)我吃飯的?”
周曉詩說:“怎么,你也不肯?”
楊肜心想:“曉詩待我不錯(cuò),給點(diǎn)面子吧?!闭f道:“沒,我當(dāng)然肯,有白吃的晚餐我怎會(huì)不去呢?”
周曉詩說:“那你趕緊過來吧?!?p> 楊肜說:“知道了,我這就過去。”
楊肜把店里交給花藝師,自己開了車去周曉詩家。
剛一進(jìn)門就聞到一股花香,見周曉詩穿著寶藍(lán)色的長(zhǎng)裙,戴著白金項(xiàng)鏈,很優(yōu)雅。
楊肜說:“曉詩,你真漂亮?!?p> 周曉詩沒有笑,說道:“謝謝,到客廳坐吧。”
楊肜來到客廳,看著紅的、黃的、粉的花,說道:“哇,布置得很好呀,可惜了?!币娂依飫e人,就不客氣的往沙發(fā)上一坐。
周曉詩說:“是呀,可惜沒有人懂得欣賞?!?p> 楊肜說:“怎么會(huì)呢,我不是人么?”
周曉詩微微一笑,說道:“我覺得你比阿濯好的地方,在于正經(jīng)二字,不花言巧語?!?p> 楊肜說:“正經(jīng)過了是不是像榆木疙瘩?”
周曉詩說:“對(duì)呀,事分兩面,過猶不及嘛?!?p> 楊肜說:“那你就不要怪阿濯了,性格使然,他好的一面還是蠻多的?!?p> 周曉詩說:“我總覺得他有事瞞著我。”
楊肜說:“男人也是人嘛,有點(diǎn)隱私也不奇怪?!?p> 周曉詩說:“這不是隱私的問題呀,這是失約,男人得講信用,不能失約的?!?p> 楊肜說:“有道理?!?p> 周曉詩拿起桌上的手機(jī),給送餐的打了電話,讓他們把酒菜送來。
楊肜說:“這兩天思涵有沒有找你?”
周曉詩說:“沒有啊,她找我就尷尬了。不過眼下一想,她也不會(huì)尷尬,因?yàn)槲揖蜎]見著姚濯。”
楊肜說:“你們?nèi)艘娒?,她?huì)感到尷尬么?”
周曉詩說:“我猜她會(huì)尷尬的,她臉皮可沒我這么厚?!?p> 楊肜笑道:“你這是自嘲么?”
周曉詩說:“我這是自夸,正因?yàn)槲夷樒ず?,咱們還能做朋友,不是么?”
楊肜笑著說:“是,你要不是有這么好的性格,我都不敢來吃飯?!?p> 周曉詩說:“那你現(xiàn)在后不后悔呀?”
楊肜看著她眼睛說:“有點(diǎn)?!?p> 周曉詩說:“那是因?yàn)槟氵€沒對(duì)思涵斷了念頭,等你斷了念頭,你就會(huì)很后悔?!?p> 楊肜不以為然,說道:“是么?”
周曉詩說:“不信算了,就當(dāng)我說著玩的?!?p> 酒菜送來了。
兩人一邊吃飯,又喝了許多酒。
周曉詩臉上泛紅,說道:“肜子,你說我哪里不如思涵,怎么你們都喜歡她呢?”
楊肜說:“時(shí)間這么久了,我也能理性一點(diǎn)看待。我覺得在于第一眼,當(dāng)我第一眼喜歡上她了,那腦子就是她,會(huì)忽視別的女人。我想姚濯也好,我表弟也罷,都是同樣的原因。”
周曉詩說:“為什么你們第一眼會(huì)喜歡上她呢?”
楊肜說:“這就難以解釋了,她能給人一種難以逃脫的吸引力。不過久而久之也還好,認(rèn)識(shí)久了也就看淡了。而你不同,雖然第一次見到你沒啥喜歡的感覺,卻容易相處。而且相處久了,越覺得你好。我說誰要是娶了你,那一定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周曉詩說:“但是你為什么還喜歡著思涵,而不愛上我呢?”
楊肜說:“我想我還沒有逃離思涵吸引力?!?p> 周曉詩說:“那你說阿濯有沒有逃離思涵的吸引力?”
楊肜說:“他們不是分手了么?既然如此,阿濯也只能認(rèn)命了。思涵再有吸引力,與他何干?”
周曉詩說:“我看他是心里還裝著思涵,根本沒給我留位置?!?p> 楊肜心想:“我心里也裝著思涵,沒給你留位置?!闭f道:“要忘掉一個(gè)人當(dāng)然不容易?!?p> 周曉詩說:“你的意思是我還得忍耐著他啰?這太難受了?!?p> 楊肜說:“如果你夠喜歡他的話?!?p> 周曉詩說:“喝酒,喝酒,一醉解千愁。”端起一杯紅酒。
楊肜端起酒杯說:“好,我陪你喝。”
楊肜沒喝完,周曉詩卻把一杯酒都干了。
接著周曉詩又給自己倒上酒,說道:“來來,咱們?cè)俸?。?p> 楊肜說:“曉詩,別喝那么急,吃點(diǎn)菜嘛?!?p> 周曉詩卻又單獨(dú)干了一杯,這才夾了菜放自己碗里,說道:“別客氣呀,多吃一點(diǎn)?!?p> 楊肜說:“好好,謝謝?!?p> 周曉詩說:“謝什么呀?來,喝酒?!?p> 楊肜只得又陪他喝酒。
這紅酒開始喝起來并沒啥,但時(shí)間一長(zhǎng)就上頭。
吃完飯,楊肜都不能開車回去了。因?yàn)楹染撇婚_車,開車不喝酒嘛。
兩人坐在沙發(fā)上,面對(duì)面的聊天。
周曉詩斜靠在椅背上說:“你要是不介意的話,晚上就睡在這里啰。”拍了拍沙發(fā)。
楊肜說:“我不介意,但我怕阿濯介意。”
他現(xiàn)在和周曉詩之間很坦誠,并沒有非分之想,所以讓他睡在客廳里是不介意的。
周曉詩醉眼迷離,一甩手,說道:“他介意個(gè)屁呀,他都不找我,他心里就沒有我!”
楊肜說:“我還是走吧,大不了明天再把車開回去?!?p> 周曉詩指著他說:“不許走,你走就是沒把我當(dāng)朋友?!?p> 楊肜說:“曉詩,你醉了?!?p> 周曉詩說:“我沒醉?!?p> 楊肜心想:“走還是得走,不過我先給她醒一下酒吧,待會(huì)她睡在沙發(fā)上只怕會(huì)著涼?!闭f道:“你這有豆芽沒有?我給你做碗醒酒湯吧?”
周曉詩說:“牙?有啊,我有牙的?!?p> 楊肜說:“不是牙,是豆芽。”
周曉詩笑著說:“逗,你逗我呀,嘻嘻?!?p> 楊肜說:“你真是醉傻了?!?p> 周曉詩說:“你才傻了呢!”
楊肜說:“誒,你這又清醒了。那你這豆腐么,豆腐也可以解酒。”
周曉詩說:“什么,你想吃我豆腐呀?”
楊肜搖手說:“沒有,我沒想吃你豆腐。我是說做一碗豆腐湯,給你醒酒?!?p> 周曉詩說:“那好呀,你做吧?!?p> 楊肜起身去廚房,找了半天就沒看見豆腐,倒是在冰箱里找到了橙子。
他心想:“橙子也行?!卑殉茸诱チ酥?,然后拿了一杯橙汁給周曉詩喝。
喝完橙汁,周曉詩好了一些。
她看著楊肜說:“阿濯,我們跳個(gè)舞吧?!?p> 楊肜說:“我不是阿濯,我是楊肜呀?!?p> 周曉詩笑道:“不好意思,認(rèn)錯(cuò)了。那阿肜,我們跳個(gè)舞吧?”
楊肜說:“行,我陪你跳舞。待會(huì)跳完舞,你就上床睡覺,然后我就可以走了?!?p> 周曉詩站起身來,說道:“走什么嘛。”
楊肜看她站不穩(wěn),怕她摔著,趕緊扶她。
周曉詩把手搭在他肩上,說道:“音樂呢?”
楊肜心想:“哪有什么音樂?”掏出手機(jī),放了一首《小夜曲》,把手機(jī)仍沙發(fā)上。
兩人隨著音樂跳起慢三。
跳著跳著,周曉詩就把腦袋靠在楊肜的肩上。
楊肜覺得她身體越來越重,想是睡著了,就把她橫抱起來,送回房間,放在床上。給她脫了鞋,蓋上被子。
然后關(guān)燈、出門,離開周曉詩的家,走著走著也覺得頭昏。
在小區(qū)外搭了出租車,趕緊回到家里。澡也沒洗,倒頭就睡。
迷迷糊糊的感覺自己有點(diǎn)冷,扯被子蓋。結(jié)果被子扯過來,又被扯走。他睜開一看,昏暗中旁邊睡了個(gè)人,背對(duì)著他。
他問道:“誰?”
旁邊的人不答話。
他坐起來,用手掰那人的肩膀,翻過來,這才看清面容,結(jié)果是周曉詩。
楊肜吃了一驚,看看四周環(huán)境,不像是自己家里,反而像周曉詩的房間。他心想:“我怎么會(huì)在這?我記得從她家里出來呀。”
趕緊起床,卻沒找到自己的衣服。就穿著單薄的睡衣,抱著手臂,開門走出房間。
房間外面的餐廳里亮著柔和的燈,有兩個(gè)人正在把酒言歡。
楊肜走過去一看,居然是姚濯和余思涵。
姚濯看見楊肜出來,指著他笑道:“穿成這樣,冷不冷呀?”
余思涵也對(duì)楊肜說:“肜子,你還是回去陪曉詩吧?!?p> 楊肜好奇的說:“你們,你們?cè)趺丛谝黄???p> 姚濯把手放在余思涵的手背上,說道:“我們?cè)谝黄?,你不高興?”
楊肜說:“我……我覺得你們不合適?!?p> 姚濯說:“不合適?誰合適,你合適?”
楊肜大著膽子說:“不錯(cuò),思涵應(yīng)該是我的?!?p> 姚濯說:“你再說一句?!?p> 楊肜說:“我說思涵應(yīng)該是我的?!?p> 姚濯從桌子底下抽出一把閃亮亮的長(zhǎng)刀來,然后起身走向楊肜。
楊肜后退著說:“你要干什么?”
姚濯狠狠的瞪著他,舉起刀子說:“跟我搶女人,你還不夠格!”搶上去幾步,“刷”,一刀劈向楊肜。
楊肜眼見這刀子當(dāng)頭砍來,“啊”的一聲叫喊。
他從床上坐起來,看了看四周,在自己家里,原來是個(gè)夢(mèng)。又打了噴嚏,被子不知道什么時(shí)候掉了一截在地上,難怪感覺冷。
他把被子扯上了,又仰頭睡下,自言自語的說:“怎么會(huì)做這種夢(mèng)?奇怪?!?p> 白天,楊肜要進(jìn)一些玫瑰,所以去了一趟黃真的種植園。
黃真的辦公室里,電腦沒了,他就一邊吹著暖風(fēng),一邊玩手機(jī)。
見楊肜來了,也不起身,說道:“肜子,玫瑰給你準(zhǔn)備好了,就放在隔壁,你自己去拿吧。”
楊肜說:“阿真,你不會(huì)怪我吧?”
黃真說:“怪你什么?”
楊肜說:“你沒游戲玩了,還挨了奶奶的罵?!?p> 黃真說:“外婆罵我是對(duì)我好,電腦是我爸收走的,不怪你?!?p> 楊肜說:“你和思涵怎么樣了?”
黃真說:“沒怎么樣,我不適合她?!?p> 楊肜說:“你不適合她?”
黃真說:“對(duì)呀。肜子,我沒有挖你墻腳,就是想挖也挖不了。我覺得我們倆都不適合她,放手吧?!?p> 楊肜說:“你不適合她是肯定的,為什么要我也放手?”
黃真說:“你沒看出來么?她眼里沒有你,也沒有我。”
楊肜撓了撓頭說:“你學(xué)過心理學(xué)么?拜托,你只是一個(gè)農(nóng)民?!?p> 黃真說:“你比我讀書多又怎么樣?天涯何處無芳草,這道理你不明白么?去我大棚里轉(zhuǎn)轉(zhuǎn),看上了哪一朵花,告訴我?;ǖ拿利惛饔星?,你別固執(zhí)?!?p> 楊肜說:“花和人能一樣嗎?人是有感情的,花呢?”
黃真說:“算了,我不跟你爭(zhēng)?!?p> 楊肜說:“你說的啊,不跟我爭(zhēng)?!?p> 黃真說:“是,我不跟你爭(zhēng),你去追思涵吧?!?p> 楊肜笑了笑說:“這才我的老表,謝了,我去拿花。”
出門去拿花。
黃真看著他在屋外搬花,也不去幫忙,自言自語的說:“手游容易上癮呀,怎么辦呢,難道把手機(jī)也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