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肜跑回原處,抬頭見金昌站在藤蔓上,喊道:“阿昌,那些鬼怪都沒了吧?”
金昌說:“不急,我再看看。”
楊肜又看向姚濯,還在那里跳舞。
他沖姚濯說:“喂喂,大哥,你在干什么?”
姚濯一邊往楊肜這邊邁著舞步,一邊回應(yīng)說:“我在跳舞呀,看不出來么?”
楊肜說:“你這跳得什么舞呀?”
姚濯說:“斗牛舞呀,還混合了迪斯科?!?p> 楊肜說:“呵呵,難怪這么新鮮!”
姚濯停下來,對他說:“你想不想學(xué)呀?”
楊肜說:“想,你教我?!?p> 這時,又傳來一聲狼叫。
楊肜轉(zhuǎn)頭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只見那聲音化作風(fēng),在街頭卷起黃塵。黃塵匯聚,出現(xiàn)一個狼首人身的怪物。此怪身高一丈,肌肉虬結(jié),手里拿著一根繩套,腰里系著羊皮裙。
金昌說:“正主出來了,孩兒們,給我上!”
二十多個“果人”朝那怪物沖過去。
狼頭怪張開滿是獠牙的嘴巴,卻沒發(fā)出聲音。只見地面頃刻如筍一般長出幾十個狼首,土化成的狼首,張開嘴,里面黑洞洞的,將“果人”的腿腳咬住,然后甩著頭,撕裂它們。
楊肜一看,瞠目結(jié)舌,只覺得這地面似活了一樣。
忽的,他腳下的地面出現(xiàn)一個洞,洞口如水缸一般大,深如井。楊肜腳下一空,頓時掉了下去。
姚濯就站在他身邊,吃了一驚,趕緊往井口里張望,喊道:“肜子,肜子,你有事沒有?”
楊肜都沒時間回話,剛掉進(jìn)井里,落了地,光線昏暗。只見四周的土里就鉆出許多狼首來,雖然是土做的,但張開嘴卻滿是獠牙。
眼看楊肜就要被這些狼首撕碎,急切間他心念一動,四周的土壁上便出現(xiàn)了水,水又快速結(jié)成冰,一個個狼首都被凍結(jié)了,像雕塑一樣,依舊張著嘴。
楊肜吁了一口氣,才沖井口說:“我沒事!”
話音剛落,他的腳下又一空,這回他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誰知腳一落地,卻是一片荒山野嶺,滿眼的青翠。
他抬頭一看,頭頂上有一個圓形的符文。明白過來,自言自語的說:“是阿濯在幫手,這里莫非就是符創(chuàng)造的夢境?”
他還來不及欣賞此處夢境,忽的,后別的衣服被人拉住,拽得倒退。
街邊茅屋子的一面土墻上出現(xiàn)符文,姚濯把手伸進(jìn)符文,將楊肜拽了出來。
楊肜張大眼睛,四下一看,待看見姚濯,終于露出笑容,說道:“阿濯,你這招真高明!以后可以捉迷藏了?!?p> 姚濯打量他說:“你沒事就好?!?p> 楊肜看向姚濯身后,又緊張起來,喊道:“小心!”
話音剛落,只見一根繩索甩過來,套住姚濯的脖子,將他拽得飛起。
姚濯還在半空中,忽然繩索一斷,他摔在地上。脖子上的繩套頃刻化作塵土,散落地面。
他爬起來一看,只見一條紫色的藤蘿擋在自己前面。
藤蔓端部有個籠子,籠子是紫色的須須編織而成,里面關(guān)著金昌。不,應(yīng)該是護(hù)著金昌。籠子外面又編織成兩條手臂,手臂的端頭沒有手,卻長著一條紫色的豆莢,豆莢扁扁的,邊緣鋒利如刀。
這藤蔓很靈活,隨金昌的心意蜿蜒。剛才正是金昌幾時出手,將繩索斬斷,橫在狼頭怪面前。
金昌站在籠子里,把雙手抱在胸前,心念流動,藤蔓如蛇頸一般忽進(jìn)忽退,忽左忽右。兩柄豆莢刀往狼頭怪身上招呼,砍出一條條刀痕,灑落塵土。
不錯,他每砍狼頭怪一刀,就如同砍在土墻上一樣,雖然留下一道痕跡。但那痕跡很快就被塵土填補(bǔ),顯然傷不著狼頭怪。
狼頭怪只當(dāng)是撓癢癢,揮舞著爪子,想要抓住這根藤蔓。
楊肜跑到姚濯的身邊,看著金昌與狼頭怪搏斗,說道:“阿濯,咱們趕緊幫忙呀?”
姚濯說:“別慌,這怪物善使土法,木克土,所以阿昌能跟它纏斗一時。咱們用什么幫忙呢?”
楊肜想到剛才自己在陷阱里使用冰,說道:“可以用冰,凍結(jié)它?!?p> 姚濯說:“那你不妨試試看?!?p> 楊肜腳下出現(xiàn)一灘水,又化作一個喇叭狀的冰窟。楊肜手里多出一支嗩吶,吹將起來。
只見狼頭怪的雙腿四周出現(xiàn)冰晶,冰晶紛紛落在它的腿上,結(jié)著厚實(shí)的冰塊。雙腿只見的冰連成一氣,變成一整塊冰坨坨,就像上了刑具。
冰晶結(jié)到狼頭怪的腰部,它的動作越來越遲緩。
金昌心念一動,藤蔓上長出一根白色的根須,越來越長,忽的刺入狼頭怪的胸口,又長出側(cè)根來,在它胸口蔓延。
那根須似乎能吸取三魂,鼓起一個個的包,往藤蔓上傳遞。
姚濯一看,說道:“這怪物會被蜘蛛吸干。”
這時,只見狼頭怪的頭頂上顯出一個青色的符文,從中央往四周引出五條蝌蚪紋,作漩渦狀。
它仰頭嚎叫:“嗷嗚——”
頓時塵土飛揚(yáng),姚濯和楊肜都被震得摔出三丈之外,冰窟稀碎。
狼頭怪下半身凍結(jié)的冰也盡碎,胸口上的根須斷絕。
金昌摔倒在籠子里,只覺得暈頭轉(zhuǎn)向。
再看狼頭怪,雙手已經(jīng)抓住藤蔓上兩條須子編織的臂膀,一口咬住護(hù)著金昌的籠子,吞了下去。
金昌醒過神來的時候,只見四周一片漆黑。
他伸出食指,指尖發(fā)出金色的光芒,這才看清楚四周的情況。只見許多黑漆漆的人,是沒有五官“涂鴉”。
看見光亮,全都圍了過來,撕扯著藤須做的籠子,發(fā)出低沉的嗚咽聲,就像被勒住喉嚨一樣。
金昌頭皮發(fā)麻,從衣兜里掏出一把豆子,有黑豆、綠豆、紫豆、赤豆,撒了出去。
豆子掉在地上,立馬生根,長出藤蔓來。這狼頭怪終是塵土為骨為皮,裹著三魂,所以豆子能見土生根。
姚濯、楊肜從地上爬起來,只見狼頭怪踩著紫藤走過來,而金昌不見了蹤影。
姚濯張嘴朝狼頭怪吹出一口風(fēng),風(fēng)刮在狼頭怪身上,迅速剝蝕著塵土,但它還兀自往前邁著腳步。
一陣風(fēng)過去,狼頭怪的身子矮了一截。
姚濯看了,說道:“誒,有效耶?!?p> 狼頭怪雖然矮了,但動作也快了,徑直朝姚濯沖過去。
姚濯又說吹出一口風(fēng),狂風(fēng)剝蝕,狼頭怪又矮了一截。
此時狼頭怪已經(jīng)沖到姚濯三步之內(nèi),伸出手爪。
楊肜化作一只大黑熊,橫在姚濯跟前,咆哮著伸出前臂,與狼頭怪的手抓在一起。他是想著自己的風(fēng)刀霜劍恐怕奈何不了狼頭怪,沒有別的招數(shù),就只能使蠻力了。
兩個怪物此時一般高,力量也似乎在伯仲之間。
楊肜見狼頭怪頭頂上的符文透出光來,感覺很怪異。
只見狼頭怪的腳下塵土附著,腿腳越來越粗,而身體也迅速變得高大。它氣力大漲,提起楊肜,摔了出去,直接砸塌掉不遠(yuǎn)處的屋頂。
狼頭怪再次看向姚濯,見他已經(jīng)退出兩丈之外,狼頭怪手里又變出繩索來。
然而不待狼頭怪甩出繩套,姚濯腳下出現(xiàn)符文,身子頓時陷了下去,消失了。
狼頭怪不慌不忙,依舊晃動繩套,甩進(jìn)那個符文里。然后,用手將繩索往回拉,不一會兒,就見到姚濯被套住脖子從符文里拖了出來。
狼頭怪說了一句話:“你逃不出我的奪魂索!”簡單,卻惡氣。
姚濯死命的扯著繩索,卻扯它不斷,手上反而有無力感。
他心想:“分明是塵土做的,為什么扯不斷呢?”用重瞳仔細(xì)看,這才發(fā)覺這繩索能吸走他的三魂,自己力量也在流失。
關(guān)鍵是這繩索越勒越緊,他都難以呼吸。
楊肜從屋子里鉆出來,看見姚濯被狼頭怪的繩索套住,忙沖了上去。
不等楊肜靠近,狼頭怪沖著他一聲吼。
楊肜再次被震飛,撞在土墻上,土墻也給撞倒了,又摔進(jìn)屋里。
姚濯被繩索吊了起來,眼見狼頭怪張大了嘴巴,露出獠牙。
他用手扯住脖子上的繩索,嚯嚯的發(fā)出聲音,硬是擠出三個字:“我……認(rèn)……輸!”
狼頭怪剛要撕咬姚濯,只見它喉嚨里鉆出紫色的藤蔓來,肚皮也裂開,長出黑色的藤蔓,夾雜一些白色的根須。
狼頭怪喉嚨里發(fā)出“嚯嚯”的聲音,再說不出第二句話,也無法嚎叫。松開雙手,任姚濯跌在地上。
姚濯狼口脫險,手將繩索扯成塵土??匆娔切┨俾南耄骸鞍⒉袃上伦?,此時不幫手,更待何時?”
他坐在地上,心念一動,身前出現(xiàn)一個照月紋。
狼頭怪只感覺三魂被吸走,支持不住,往前撲倒,一條手臂恰好探過了照月紋,脫皮去骨,顯出三魂。
姚濯一看,趕緊抓住狼頭怪的三魂,張大嘴巴吞了下去。
楊肜從屋里鉆出來,看此場景,呆呆的站著,變回原形。
沒多久,狼頭怪就化成了塵土,塵土里藤蔓蜿蜒。其中一根赤色的藤蔓,其白色的根須扎在其他的藤蔓上。底下還長著一個瘤子,外皮上經(jīng)絡(luò)縱橫,紋路卻又沒什么規(guī)則。
“咔嚓”,瘤子的外皮裂開,走出一個人來,正是金昌。
金昌看姚濯收起照月紋,板著臉說:“阿濯,你怎么搶我的東西呀?”
姚濯從地上爬起來,笑著說:“什么搶你東西?”
金昌說:“哼,你不出手,這怪物也會被我吃定。到了最后的節(jié)骨眼,你卻來分一杯羹,豈不是搶我東西么?”
原來金昌在狼頭怪的肚子里撒下豆子,這些豆子長出藤蔓,藤蔓上就生出白色根須來,鉆進(jìn)狼頭怪的身體里,吸取三魂。那株赤色的藤蔓就寄生在其他藤蔓上,反過來吸取它們收集的三魂,并將金昌裹在胎瘤中,注入三魂。
姚濯收起笑容,一本正經(jīng)的說:“你不知道么?我剛才被這怪物用繩套勒住脖子,差點(diǎn)就嗝屁了。好在你鉆到它肚子里大鬧五臟府,我才有機(jī)會掙脫繩套,所以見此機(jī)會,我得幫忙呀。大家齊心協(xié)力,終于干掉了這怪物?!?p> 他這么一說,意思是干掉這個怪物是大家齊心協(xié)力的結(jié)果。而且,當(dāng)此危機(jī)之時,他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金昌心想:“他幫忙倒沒什么可非議的地方?!闭f道:“你快被繩套勒死,那繩套不就是塵土化作的么?”
姚濯說:“你不知道,那繩索可以吸取我的三魂,所以我有力量也使不出來。所以我吃掉這怪物一條胳膊,也算是回了本?!?p> 金昌心想:“只吃了一條胳膊?”說道:“那肜子呢,怎么不幫你?”
楊肜走近說:“我?guī)兔α?,可惜根本就不是狼頭怪的對手。它沖我吼一聲,我就被震飛了?!?p> 金昌說:“哦,這狼頭怪也算是厲害了,不知道還有沒有其他的怪物?!?p> 姚濯說:“不管那么多,咱們還是趕快離開這里吧?!?p> 金昌點(diǎn)了點(diǎn)頭。
姚濯心念一動,身旁的空氣中出現(xiàn)一個圓形的符文。他走進(jìn)圓圈里,消失了。
楊肜、金昌也跟著走進(jìn)去,陽光明媚,卻身在一個水泊邊,遠(yuǎn)處有青山。
姚濯說:“這里是符造出來的夢境,無拘無束,我們大可休息到天亮。”說著坐在草地上,又躺了下去。
金昌說:“也好?!睂W(xué)著姚濯躺在地上。
楊肜依舊站著,說道:“我有點(diǎn)好奇?!?p> 金昌說:“好奇什么?”
楊肜說:“那狼頭怪是太江的手下吧?”
金昌說:“多半是的,除了他誰還會對我們不利呢?”
楊肜說:“太江為什么不親自動手,卻找手下來?”
金昌說:“這有什么奇怪的,你店里面不也有個花藝師么,你怎么不自己看店,自己動手做花藝呢?他或許沒有想到,兩個手下都不給力,反敗于我們?!?p> 姚濯說:“我看不是,太江怕還沒想要了結(jié)我們的性命,只是讓他的手下來抓我們而已。所以符也好,狼頭怪也好,并沒有使出全力?!?p> 金昌說:“也有道理?!?p> 楊肜說:“我有點(diǎn)擔(dān)心。”
金昌說:“你又擔(dān)心什么呢?”
楊肜說:“我擔(dān)心明天晚上又會遇見什么怪物。”
金昌說:“哎呀,別說了,我就想躺一會兒。”
姚濯說:“就是,你這么一說,我還能睡得著覺么?”
楊肜心想:“他們也是在逃避,尋得一時的安閑。”自己也坐下來,然后躺在姚濯旁邊。
他用手枕著腦袋,側(cè)過頭,對姚濯說:“阿濯,你還上什么班呀?”
姚濯說:“不上班,每天就渾渾噩噩,擔(dān)心著夢里的事,茶飯不思?你不是想要一種控制意識的儀器么,能夠讓我們不做噩夢,或者自主從夢中醒過來?”
楊肜說:“對呀,你們開發(fā)出來了?”
姚濯說:“沒有。我提出這個課題,總工是很感興趣,但老板沒興趣。老板嘛,只在乎是否盈利,花大錢卻難有成果的東西,他是不屑一顧的。”
楊肜說:“那……拉倒了?”
姚濯說:“你也別這么想,畢竟總工是支持我的,我們現(xiàn)在集合了一些同事正私下里開發(fā)。因?yàn)樵居幸恍┘夹g(shù)儲備,所以不久會有眉目的?!?p> 楊肜說:“如此說來,你上班還是有必要的。”
金昌心想:“他們想開發(fā)這種東西,不是繞彎路么?”說道:“不久是多久呀?”
姚濯心想:“少則兩三年,多則二三十年?!钡荒苓@么說呀,所以忽悠道:“不久就是不久,說不定過了年就有眉目了?!?p> 金昌說:“真的么?”
姚濯說:“你得有這樣的心念,總之方向是沒錯的?!?p> 金昌說:“哼,我覺得方向是錯的,治標(biāo)不治本呀。你不做噩夢就萬事大吉了么?就像吃藥,你得不停的吃,卻斷不了根。所以,咱們得盡快找到虞蟬鼎?!?p> 楊肜說:“等找到虞蟬鼎,那也不知道是猴年馬月的事情了?”
金昌說:“找不到虞蟬鼎,咱們還可以找別的嘛。”
楊肜說:“別的什么?”
金昌說:“實(shí)不相瞞,朱告訴我一個秘密,丹鳥氏在城破之前,掩埋了一些禮器。其中有一件青銅器——雙魚玄鳥盉,是從金天氏時期傳下來的,如果能夠找到它,就能獲得神識的力量?!?p> 楊肜說:“這……恐怕不比虞蟬鼎容易找?!毙南耄骸坝菹s鼎也是在蟬國被羌方滅亡時遺失的,歷史久遠(yuǎn),想要找到談何容易?”
金昌說:“你當(dāng)我去劉珥家里只是喝茶的么?”
楊肜說:“啊,我明白了?!?p> 姚濯很感興趣,問道:“明白什么了?”
楊肜說:“劉珥是我們以前在考古隊(duì)工作時的隊(duì)長,阿昌發(fā)現(xiàn)他倒賣過文物。阿昌,你的意思是劉珥倒賣的文物中,就有什么雙魚玄鳥盉?”
金昌說:“大有可能,為什么呢?他所參與的,在LY那次文物發(fā)掘中,就有丹鳥氏的圖騰。其實(shí)LY在古時就是窮桑之地,那批文物則多為禮器?!?p> 楊肜說:“我明白了。但是文物已經(jīng)被劉珥倒賣,這么多年過去,也不知道轉(zhuǎn)了多少次手,怎么找呢?”
金昌說:“只能順藤摸瓜,先找到與劉珥交易的人再說?!?p> 楊肜坐起來,說道:“事不宜遲,你還躺著干什么?”
金昌撓了撓頭,嘆氣說:“累呀!”站起來,往空中一抓,居然抓出來一根綠色的藤蔓,接著人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