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揭榜
時間過得飛快,銀子也花的的快,沒過幾日,銀子就快用完了。
這天清晨,秦巖得到縣城抓藥。
到了藥鋪,那個藥鋪剛剛下了門板,伙計一伸頭,見有客上門,立馬熱情的說:“里面請,客官要點什么藥啊?!?p> 秦巖拿出自己開的方子,伙計便去取藥,不多時,藥就秤好包好,賬房就開始算賬,算好就說:“這位小爺,一共是三錢四分?!?p> 可秦巖的口袋里沒有銀子,他漲紅了臉說:“掌柜的,能賒欠嗎,日后我必定雙倍奉還?!?p> 那賬房臉色一冷,張口就要趕人,但是,秦巖是今天第一個進(jìn)門的客人,賬房不想傷了財氣,臉色又緩和下來,說:“這位小爺,我看你細(xì)皮嫩肉,雙手上一點繭子都沒有,想必平時也是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主,沒銀子沒關(guān)系,有房契,地契,金銀首飾,字畫古董,玉石珍玩也可以,小店雖是小本生意,也可以介紹當(dāng)鋪給您,或者,您不當(dāng),拿一兩件來給我抵押也行,等您日后有閑錢了,再來贖回也不遲。”
秦巖低聲說:“我沒有那些,但求您開開恩,賒欠這一回吧?!?p> 賬房臉一撇,說:“那就沒法了,送客!”
在一旁的伙計立馬推推搡搡,把秦巖攆出了門。
秦巖走在大街上,心中懊惱自責(zé),想著要不要把那個古樸的銅錢當(dāng)了,可到了當(dāng)鋪,那當(dāng)鋪的伙計翻來覆去看了看那古幣,說:“哪來的破爛玩意,這字寫得啥啊,想當(dāng)錢,拿點靠譜的東西成么。”
說完,也把秦巖攆了出來。
這大街上人來人往,可沒人管這秦巖。原本,秦巖京城里的少爺,雖然算不上大富大貴之家,可哪里受過這等氣,沒錢買藥,干糧也不夠兩天吃的了,該怎么辦呢。
秦巖漫無目的的在大街上走著,心中難受極了。
說也湊巧,秦巖走到了縣衙門前,看見一堆人未在縣衙的布告墻上,正在議論什么。
走近了,聽見一位秀才正在念布告。圍的人多,秦巖聽不真切,也看不到布告,就聽得前面的兩人議論。
其中一人說:“嗨,這縣太爺可真倒霉,快五十了,不容易有個兒子,還得了這等怪病?!?p> 另一人接道:“可不是么,這縣里的大夫都請遍了,每一個人能治好,眼看著小公子就要不行了?!?p> 那人接著說:“嘖嘖,縣太爺估計是急了,要在沒人能治好,他就得絕后,現(xiàn)在的賞銀是多少來著,五百兩!你看,讀書真好,考中進(jìn)士,幾百兩白銀算什么,嗨,你家?guī)啄昴軘€一百兩啊?!?p> “哪那說的準(zhǔn)啊,沒五六年難說,這要是窮苦人間,只怕一輩子也攢不下一百兩?!?p> 聽到這里,秦巖心中一動,暗自思索:“現(xiàn)在也沒別的辦法了,不如揭了榜,治好縣令公子的病,就好辦了,只是不知這公子得的是什么病。不過父親日夜教我醫(yī)術(shù),只要不是那幾種天下罕見的絕癥,我即便治不好,也能吊他一口氣。”
思索完畢,秦巖擠過人群,揭了榜。
旁邊守著的衙役一看,有人揭榜,但揭榜的卻是個小叫花子,便上前說道:“你是哪里來的叫花子,敢胡亂揭榜,要是縣令大人出來,你治不了小公子的病,到時候有你的好果子吃,快走,去去去。”
這秦巖逃亡數(shù)月,前幾天下雨,又不辭辛苦的照顧段伯,身上沾滿了泥土,雙手和臉上,也是烏漆墨黑的,也難怪衙役覺得他是個小叫花子了。
這衙役攆秦巖走,但秦巖卻不能放過這機會,便說道:“這位官爺,我既然揭了榜,就有把握治小公子的病,你怎么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趕我走呢。”
衙役把眼睛一瞪,說道:“縣里那么多有名的大夫都治不了,你一個小叫花有何本事,也敢說自己能治,要是見了縣令,你卻治不好,小心縣令打你的板子,到時候可沒人幫你說話,趕緊走吧你?!?p> 秦巖說:“這位官爺,能不能治,治不治得好,見了小公子,開了藥,服了下去,才能知道,你怎么也不通稟一聲,就趕我走呢。”
圍觀的眾人見秦巖說的真摯,也幫腔道:“就是,縣里哪里么多大夫都治不好,說不定這小叫花能行呢,常言道,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要是這小叫花真有本事,你不是誤了你家大人的事嗎?!?p> 眾人吵吵嚷嚷,一時難分難解。
此時,從縣衙中走出一位儒士,他高聲喝道:“何人在此喧嘩,不知道這是縣衙重地嗎?”
圍觀的眾人一見這儒士,都向他行禮,口稱:“李師爺。”
這李師爺受了禮,衙役便走上前去,將事情告訴這李師爺。
李師爺聽完,轉(zhuǎn)過來,眼睛在秦巖的身上轉(zhuǎn)了兩轉(zhuǎn),慢條斯理的問道:“可是你揭了榜?”
秦巖回答道:“正是小民揭了榜。”
李師爺?shù)溃骸澳闳羰遣荒苤涡」拥牟?,現(xiàn)在退去,我恕你無罪,如若到了縣令面前,你再說自己治不了,那時可就要治你的罪了?!?p> 秦巖回答:“小民可不敢誆騙大人,治與不治,也得等到我見了小公子,問診把脈之后,才有計較,現(xiàn)下要我夸口,說百病包治,那也是不能的。”
李師爺定睛看了秦巖一眼,心道:這小叫花似乎和別的巫醫(yī)不同,別的巫醫(yī),張口就是包治百病,也許這小叫花真有幾分本事不可,也罷,死馬當(dāng)作活馬醫(yī)吧,哪怕治不了,縣令也不會怪罪道我頭上。
于是,李師爺領(lǐng)著秦巖穿堂過院,來到后院的廂房。
進(jìn)了廂房,正廳中立著幾個人,老少皆有,圍在一起,爭論不休,看來就是縣令請的幾位大夫了。
側(cè)首的臥室中,正有一男一女,男的看去四五十年紀(jì),女的也有三十多。
那男子坐在一太師椅上,眉頭緊皺。李師爺帶著秦巖上前,行禮道:“縣令大人?!?p> 縣令一揮手,說:“免禮”接著看見了秦巖,問:“這是何人?”
李師爺回答:“這時揭了榜的大夫?!?p> 縣令看向秦巖,秦巖渾身泥土,手臉烏黑,看著就是個小叫花子,一點也不像個大夫。忍住心中厭煩,說:“你可有把握治好我兒?”
秦巖回答:“未見病人,不敢說把握,只有把過脈,問診之后,才敢說?!?p> 縣令說:“那好吧,躺著的就是我兒,你且去把脈吧。”
秦巖說:“把脈之前,還請大人賜我一盆清水,可否待我洗漱過后,再為小公子問診,免得唐突了小公子”
縣令揮揮手,李師爺看到,便命一個仆從打來清水,供秦巖洗漱。
不過一會,秦巖洗漱完畢,縣令和師爺一看,洗去污垢的秦巖儼然是個翩翩少年,一點也沒有半分那小乞丐的影子,兩人心中,不禁對秦巖的醫(yī)術(shù)有了幾分信心。
秦巖坐在小公子床邊,仔細(xì)觀察。
這個小公子大約七八歲年紀(jì),臉色蠟黃,雙目緊閉,呼吸急促。秦巖伸手試了試小公子的鼻息,雖然小公子呼吸急促,但是還算均勻有力,這下,秦巖心中便有了一分把握。
再來把脈,小公子的脈搏細(xì)滑無力,前沉后滯,顯然是病情危重,邪氣攻入心脈所致。不過,小公子年紀(jì)尚小,身體還有幾分勃勃生機,雖然目前病情危重,但只要調(diào)理得當(dāng),恢復(fù)起來也是很快的。這樣,秦巖心中便有了四分把握。
把完脈,秦巖沉吟片刻,說道:“可否讓我看看小公子之前所服的方劑藥方?!?p> 縣令便命人取來藥方,遞與秦巖觀看。
秦巖便一一閱過,這小公子的病,本是肝氣郁結(jié),邪氣隨生,之后氣血不暢,以致邪氣侵入心脈。
之前幾位大夫所開的藥方,要么只顧疏通氣血,調(diào)理心脈,要么只顧以虎狼之藥,攻肝中郁結(jié)之邪氣。
調(diào)理心脈者,雖氣血通暢,但邪氣任然橫行,以虎狼之要化肝中郁結(jié)之邪氣者,邪氣雖然逼出,但多數(shù)去了心脈,所以病情愈加嚴(yán)重。
看到這里,秦巖心中便有了七分把握。
縣令問道:“如何,我兒可有救了?”旁邊的中年女子也止住哭泣,滿懷希翼的看著秦巖。
秦巖心道:我若說有七分把握,萬一小公子不治,縣令必然怪罪于我,我不如說得嚴(yán)重些。
于是,秦巖張口回答:“小的并無十分把握,小公子的病,遷延日久,現(xiàn)下,邪氣已入心脈,如果不善加救治,短則三五日,長則半月之間,恐有難言之事發(fā)生。如果遵小民的醫(yī)囑,雖無十分的把握,但也有五分的希望?!?p> 縣令沉吟片刻,說:“你且開出藥方來?!?p> 下人遞上紙墨,秦巖刷刷數(shù)筆,開好了藥方。
縣令拿起藥方,看了幾眼。
這縣令不識藥理,便招來正廳中的一位中年大夫,讓他看看。
這大夫拿起藥方,看了兩眼,便怒喝:“這真是糊涂庸醫(yī),毒藥害人吶。”
縣令目光一凝,說:“此話怎講?”
那中年大夫道:“這藥方中,第二味藥便是截斷血脈的毒藥,血脈截斷,要不了多少時日,人便沒了生機,這不是毒藥,這時什么?”
縣令大怒,當(dāng)下就要命人將秦巖捆起來。
秦巖鎮(zhèn)定自若,說:“縣令大人可否容我分辨幾句?”
縣令一揮袖子說:“你說吧?!?p> 秦巖娓娓道來:“小公子肝氣郁結(jié),邪氣遂生,氣血不暢,這邪氣便無法排除,淤積于心脈之中,若是一味疏通血脈,那邪氣隨著血脈,仍然會侵入小公子的心脈之中,心脈之中邪氣不除,小公子的性命,就保不住,我現(xiàn)在截斷肝臟氣血,再以溫補藥補之,數(shù)月之間,小公子當(dāng)無性命之憂,若是不截斷這血脈,邪氣源源不絕,便是大羅神仙在世,也難救小公子的性命。”
那中年大夫瞠目結(jié)舌,說不出話來。旁聽的幾位大夫一聽,心想:“還有此等妙法!,我之前怎么沒想到呢?!?p> 縣令一看中年大夫說不出話來,知道是自己錯怪了秦巖,心中后悔,向秦巖長揖到地,說:“我錯怪小先生了?!?p> 秦巖趕忙扶起縣令,說:“縣令不必如此,這藥方乃是于非常之時,行非常之事。平常大夫不知,實屬正常?!?p> 縣令問道:“那服下這藥,我兒可有救了?”
秦巖沉吟片刻,說:“這藥藥性猛烈,只可服兩劑,現(xiàn)下服一劑,日落之后再服一劑,若是明日午時之前,小公子小解,這藥便見效了。”
這小公子已然數(shù)日未曾小解。
縣令一揮手,下人們便去抓藥。
秦巖向縣令提及,段伯還在破廟之中。
縣令便命人將段伯抬來,安頓好。
秦巖自是照顧段伯不提,秦巖之前并未開過此等藥方,雖然父親說起過數(shù)次,但秦巖自己第一次治療這種繁復(fù)危急的重癥,心中不免忐忑不安。
不多時,天色已晚,秦巖守著段伯,不知不覺趴在段伯床前,睡著了,這一夜,就這樣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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