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國的夜晚過得很快，天照升于中天時，竹心和劉正則經(jīng)過一座寬闊的木橋，在出示邀請函后步入心智連攜宇宙研究所正門。
穿過一片修繕過的黑松林后，兩人來到位于研究所西區(qū)的云鏡國際交流中心。這里是一片開闊的草地，草地中央的白色半球建筑就是此次測試的主會場——夢璃所。作為與會者的竹心和劉正則被安排在夢璃所附近200米的中控指揮所第二排靠近中央的位置，從這里能直接觀看到場地中央測試者的全息影像。
“我的上帝！這真是天堂一般的觀測體驗！”坐在前排的美國專家代表喬納森由衷贊美道，引起旁邊金發(fā)少男的一番鬼臉加吐槽：
“成年人可真虛偽......”
“閉嘴！你今天也成年了，臭小子！”
“感謝您對我們工作的肯定，希望你們能夠在這里度過美好的一天?！币晃簧泶┥钏{色制服的妙齡女子走到喬納森父子面前，留下一個甜甜的微笑，同時安撫了小喬納森躁動的心。
“教授，同時聯(lián)動五人，單純使用夢鏡應(yīng)該做不到這樣的算力吧？”劉正則靠近竹心耳語道。
“單純的夢鏡固然無法做到這點，我也想知道原因......”
“請問，貴社還有其他成員來參加測試活動嗎？”剛才的藍衣女子走到竹心面前，深鞠一躬，春風化雨般用純熟的中文詢問。
“謝謝，我們只有兩人?！眲⒄齽t得體地站起身，優(yōu)雅地將藍衣女子擋在竹心身外，用極其標準的普通話優(yōu)雅回應(yīng)。
“祝您在這里度過美好的一天。”藍衣女子低頭淺笑，臉上浮現(xiàn)一抹緋紅，轉(zhuǎn)身離去。
“尊敬的專家們、先生們，女士們：歡迎諸位在百忙之中來到《通往異度之輪舞曲》——五人番共夢的測試現(xiàn)場。今天，我們將攜手見證伊藤株式會社在意識領(lǐng)域的一小步，我們也希望它能成為人類對夢境領(lǐng)域探索的一大步?！?p> 在眾人注視下，如同精靈一般的播報員量子操著一口標準的京都弁從中央緩緩升起作為開場，引來眾人歡呼。她是伊藤株式會社一手打造的虛擬偶像，據(jù)說一經(jīng)登場就打破了當?shù)氐拇卧?，掀起了一股量子熱。緊接著，在一陣熱烈的掌聲中，五名測夢師的全息影像依次映入入會者眼簾：
走在最前方的是有著一頭金色短發(fā)和綠色瞳孔的瘦高男子，黑色風衣上鑲嵌著四枚鮮血般的搭扣；在他同一側(cè)，一位擁有黑色自來卷，帶著圓框黑邊眼睛的古奧少年露出一抹微笑，他穿著一身深紅色的連帽衫，深灰色的運動長褲附著在修長的雙腿上。
“首先出場的成員是御宅看門人羽生成平和天才御靈人羽生龍平！”
在量子公布兩位男性成員的姓名后，兩位形象和性格迥異的年輕女孩在攝影師的追拍下高調(diào)入鏡。位于攝像機左側(cè)的女孩披著一頭令人艷羨的灰褐色波浪卷，幽藍色的瞳孔下閃動著晶瑩的光澤，高挑修長的身材和恰到好處的曲線近乎完美的搭配在一起，宛如一只沐浴在陽光下的白天鵝；而右側(cè)梳著白色齊肩短發(fā)的女子則更顯冷靜。她戴著一副暗紫色的橢圓形眼鏡，瞳孔下一雙深邃的眸子散發(fā)著赤紅的幽光，相對矮小的身形上，披著一件有著玩具熊元素黃綠色外套。
“現(xiàn)在出場的成員是幽蘭公主羽生葵和靈性精算師羽生美奈子！”
“明明有五名測夢師，怎么只有四個人？”一陣歡呼后，坐在第三排的英國專家攤手道。
“快看！一只貓！一只波斯貓！”
順著美國專家的驚呼，波浪卷女孩的右肩露出一個小小的腦袋，攝像頭給到了小小腦袋的特寫。那是一只黑白相間的波斯貓，它揮舞著帶著三個肉墊的爪子像攝像頭方向擺了擺。
喵嗚。
“我的上帝！它真是只小甜心！”
“太暖了！”
“好可愛啊~”
一聲輕柔的貓叫融化在場多數(shù)觀眾的內(nèi)心，就連專家團席位上也發(fā)出了帶著軟糯溫存的愛的呼喚。在眾人的目視下，波斯貓?zhí)ぶ撵`般的步伐穿梭于四名測夢者身邊，上演出一幕繚亂的舞姿。
“最后出場的是當之無愧的最佳第五人——御貓·灰晴明！”
最佳第五人的聲音此起彼伏，讓本來嚴肅的測試會場成為了歡樂的秀場。不同于其他觀眾對喵星人的熱切反應(yīng)，竹心和劉正則卻表現(xiàn)出反常的冷淡。
“教授，他們身后背的東西是......”劉正則指著坂田誠實身后類似黑色氣囊的球形體問道。
竹心沒有馬上回答，在環(huán)視四人一貓背后的球狀氣囊并確認了對應(yīng)的顏色后，他才緩聲給出了自己的判斷。
“他們背后的氣囊看起來很像是他們戰(zhàn)國時期武士們作戰(zhàn)時穿戴的母衣，那是一種通過竹制骨架將長布撐起來的大球，據(jù)說能在戰(zhàn)斗中一定程度抵御來自弓箭的傷害?！?p> “母衣，是母親的胎盤，是能將自己背后托付的存在?！?p> 隨著一聲略顯撇腳的中文解說，一名坐在前排的矮小男子回過身看向竹心二人。他頭戴一頂瓜皮帽，瞇縫的眼神中映射著童趣的味道，一身素黃的法衣讓人以為自己置身于佛門故地。
“竹教授，幸會。鄙人乃小西遼太郎?！?p> 對方介紹自己時，竹心眼眸微動，如果沒有記錯，此人正是東瀛意識研究領(lǐng)域里被稱為“心師”的心念派代表人物，主張“以心載道，以道求身，以身傳夢，以夢養(yǎng)心”的心念四言。
念及此事，竹心在說出“幸會”的同時伸出右手回應(yīng)了對方的問候，并提出了自己的問題。
“看來心師對這套設(shè)計很是了解，竹心愿聞其詳?！?p> “這只是鄙人的拙作，承蒙竹教授抬愛，不勝欣喜。至于那團被你成為母衣的東西，其中并沒什么機巧，無非是將他們幾人的心念之物以容器的方式保存起來，在關(guān)鍵時刻能幫助這幾個年輕人找回歸途罷了。哦，對了......”
“這裝置有它自己的名字。我稱其為，母心?！毙膸熣f完，微微一笑，轉(zhuǎn)回到座位。
竹心穩(wěn)坐其位，思緒卻不斷翻轉(zhuǎn)。此次測試的關(guān)鍵就是測試者身后背著的母心。按照心師的解釋，里面應(yīng)該是某種激活使用者精神意識的介質(zhì)。僅憑全息生成的影像根本無法推測介質(zhì)物究竟是什么。
這樣的觀察既能展現(xiàn)自己在意識領(lǐng)域高超的技藝，又能很好的防止機密外泄，的確花了相當?shù)男乃?。但是，明明在幾個月前還在夢鏡的研發(fā)上捉襟見肘的伊藤株式會社，為何能研發(fā)出承載五個人進行共夢測試的工具。
竹心輕揉著太陽穴，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會場中央的五名測試者，不敢遺漏一個畫面。只見四人圍成一個圓圈，彼此手牽著手，御貓晴明穿插其中。在全息影像的特效映襯下，四人背后的母心周圍點亮起象征各自象的黑、紅、白、黃四色卓羅。
“卓羅......明明就是查克拉嘛！這個量子小姐真的是虛擬偶像嗎？”坐在喬納森身旁的金發(fā)少年打趣調(diào)侃道。
“杰克，我?guī)銇砜刹皇菫榱俗屇銖?fù)習動漫的——好好看著！”父親再次瞪了兒子一眼。
這時，晴明機敏地攀上涼宮葵的小腿，幾步躍到肩頭，它的身上出現(xiàn)灰色卓羅。至此，五色卓羅組成的焰火混雜交融，母心不斷膨脹，最終撐起成一個帶著鮮明色澤的橢圓形氣囊。
“教授，那是......”
“你想得沒錯，他們不僅是四胞胎，還可能擁有特殊的身體結(jié)構(gòu)和意識外顯。”竹心下意識抹去額前的汗珠。
“經(jīng)年累月的生活和非同尋常的過往，加上母心的加持，讓他們擁有了真正的羈絆?！弊谇芭诺男∥鬟|太郎咯咯地笑起來，只是這一次他沒有回頭。
劉正則嘴角翕動，把要說的話吞了回去，置于背后的右手窩成一團。坐在旁邊的竹心眼神嚴正，看到眼前的陣勢，他非常清楚對方這次下了血本。
“我們好好欣賞測夢師們的精彩演出吧?！敝裥闹笨吭谝伪成?，如是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