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后,巨鹿城外駐扎的四十萬鎮(zhèn)北軍齊齊開拔。
千機營所有部眾均被撒了出去,王府里的暗衛(wèi)一個沒留,隸屬鎮(zhèn)北王的直系力量傾巢而出。
如此興師動眾,在外人看來誤以為鎮(zhèn)北王要打上天祈城。
大軍行進的方向不是朝東,而是向北。
巨鹿城以北,除了零星的村鎮(zhèn)之外,只剩下妖獸遍地的北荒。
大軍日夜不停在北荒外搜索,終于,在第三天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線索。
有問題的地點是兩座矮山中間的一處小山谷。
山谷里經(jīng)常有瘴氣,蛇蟲鼠蟻繁多,輕易沒人接近。
搜查此地的千機營精銳發(fā)現(xiàn)了鼠類妖物的蹤跡,體型龐大如牛,除此之外還有一種類似蜥蜴的低階妖獸,數(shù)量多達十余只。
兩種不同的妖獸出現(xiàn)在同一地點,說明這處山谷絕對有問題。
李玄囂親自帶人入谷。
清除了妖獸后發(fā)現(xiàn)山谷里有一處泉眼,泉水散發(fā)一股惡臭的氣息,正是瘴氣的來源。
“泉水怎么會是臭的?”李玄囂詫異不解,木老一時也想不通關鍵。
云缺觀察著泉水,道:“瘴氣有點奇怪,與浮殊變化的怪蟲氣息類似,泉眼里可能被人放了東西?!?p> 眾人聽罷覺得很有道理,立刻開始挖掘。
一直挖了二十于丈深,挖通了地下水脈,果然挖出惡臭的來源。
是一只腐爛的黑蟲。
黑蟲有兒臂大小,卷縮成一團,硬如鋼鐵,渾身散發(fā)著灰霧般的毒氣。
汴梁驚喜道:“世子果然猜對了!泉眼里真有東西?!?p> 木老分析道:“這應該是浮殊最后的蠱蟲,此蟲藏身泉眼,毒氣經(jīng)水之后化作瘴氣,可掩人耳目,長年累月之下倒也水滴石穿,在大禁上磨出了一個口子,這處泉眼附近便是大禁豁口的所在地了?!?p> 李福大罵道:“禿驢太陰險!竟以蠱蟲當做侵蝕萬里大禁的暗棋,幸虧發(fā)現(xiàn)得及時,可是咱們該如何修補豁口?軍中沒有擅長布陣的啊?!?p> 木老道:“修補大禁絕非筑基修為能做到,當年開國皇帝布下萬里大禁的時候,修為據(jù)說在元嬰程度,我們只能暫時以人力來封堵,至于修復禁制豁口,天祈學宮的陣道大師或許有辦法?!?p> 李玄囂:“先帝以一己之力布下萬里大禁,護大唐數(shù)百年根基,如此手段堪稱神跡?!?p> 木老道:“大唐劍圣,遠古之名,至今提及依然如雷貫耳,讓人心生敬畏,如此人物才叫真正的強者啊?!?p> 提及大唐國的開國皇帝,幾人無不敬佩萬分。
那是傳說中的人物,云州修行界頂尖的存在。
木老負責滅除蠱蟲。
他雙指一點,立刻有小劍從袖口飛出,盤旋后化作鋒利的劍光斬落。
法器一擊之下,腐爛的蠱蟲身上出現(xiàn)一道深深的劍痕,竟沒能一下斬斷。
“好結實的蠱蟲?!?p> 木老正要點手再斬,忽然聽到峽谷深處的林莽間傳來吱的一聲,類似鼠叫的怪聲。
李福啐了一口,罵道:“肯定還有鼠妖沒除掉,我去瞧瞧?!?p> 他提刀走向林深處。
云缺在聽到叫聲的時候則疑惑了一下。
不像鼠妖的叫聲,至少他在北荒沒聽過這種聲音。
叫聲在云缺聽來有一種說不出的別扭。
就像一只被鋼絲封住了嘴巴的大老鼠,發(fā)出的叫聲不僅刺耳難聽,還有一種穿透金鐵才能形成的鳴音。
“山里沒這種老鼠,究竟是什么東西?!?p> 云缺想要仔細聽聽,可惜叫聲只響起一下就消失了。
木老再次催動飛劍,接連斬落。
飛劍落在蠱蟲身上,遠處林間的鼠叫聲再次傳來。
一次比一次凄厲。
木老聽得心煩,全力出手,很快將蠱蟲切成了十幾段。
本就腐爛的蠱蟲扭曲著干癟了下去,一股臭氣騰空而起,形成肉眼可見的毒云。
眾人連連后退,屏住呼吸。
吱!?。。。。。。。?!
尖銳的鼠叫隨著蠱蟲的滅亡在林間深處炸起,刺得人耳膜生疼。
圓環(huán)形狀的音波如狂風一般擴散開來。
山谷內(nèi)落葉齊飛,草木搖曳。
除了云缺之外,在場的所有人都下意識的捂住耳朵,面露痛苦。
這一聲尖銳的啼鳴宛若炸雷,突如其來,比之前的鳴叫響了上百倍。
“不好!”
木老的神色驟變。
李玄囂的臉色也陰沉了下來。
啼鳴的聲音太大了,相當于一種信號,如此程度的音波足以傳遍方圓幾百里的范圍。
在別的地方來這么一下子無所謂,大不了驚了些凡人與走獸。
可這里是北荒!
叫聲很容易引來大量妖獸!
巨大的危機感隨著鳴叫聲降臨,想象著妖群匯聚的畫面,眾人無不頭皮發(fā)麻。
李福的身影匆匆歸來。
“里面還有一只蠱蟲!會叫!”
頂著刺耳啼鳴,眾人隨著李福來到林深處,看到了一只比泉水里小一些的蠱蟲。
這只蠱蟲大半截的身體埋在泥土里,只露出個腦袋,形狀與之前腐爛的蠱蟲一般無二,形如母子。
“子母蠱!”木老懊惱道:“浮殊的后手居然是子母蠱,失算了。”
李玄囂重劍起落,將小蠱蟲斬成兩半。
盡管兩半,蠱蟲依舊沒死,一邊扭曲一邊鳴叫,聲音更加刺耳。
接連數(shù)斬,將蠱蟲切成碎片才終于將其扼殺。
“母蠱散發(fā)瘴氣侵蝕萬里大禁,一旦被毀,藏身地底的子蠱就會爬出來發(fā)出尖銳鳴叫,妖僧布的好一手連環(huán)局!”
李玄囂的臉色變得極差。
子蠱的鳴叫一旦在北荒炸起,方圓數(shù)百里的妖物都會聽得到,如此一來,大禁的豁口相當于徹底暴露。
馬上就會有成群的妖物朝著這里涌來!
浩劫,并沒有因為始作俑者的死亡而停止。
反而如滾滾洪流般,始終朝著目標前進著。
李玄囂此時才明白了真相,可是已經(jīng)晚了。
一些強弱不同的氣息從遠處出現(xiàn),開始接近這處小小的山谷。
李玄囂扔掉大氅,決然道:“必須守住這處豁口,用人命填,也得填到最后?!?p> 在眾人無比緊張的時候,世子非但沒有大戰(zhàn)來臨的緊迫,反而一個人站在了大禁的豁口處,神態(tài)輕松的朝著林間張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