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手上的字沒了,但是心里的字還在
冒頓距離自己的汗城,距離自己的大本營,只剩下不到五十里的距離。
如果是騎兵全速前進的話,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就到了。
但是現(xiàn)在,這五十里,宛如天塹。
雖然烏維的部隊很少,只有不到萬人,但是尾隨在他身后,完全掌握了戰(zhàn)場的話語權(quán)。
冒頓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他有心停下來消滅烏維的部隊,但是最新傳來的消息讓他根本顧不上了。
頭曼起兵,直撲他的老巢。
如果冒頓不趕緊回去的話,那些在汗城的潰兵很容易被頭曼收攏變成他的手下。
畢竟老上已經(jīng)死了,現(xiàn)在他的汗城處在一種群龍無首的混亂狀態(tài)下。
烏維明顯感覺到了冒頓的焦躁,他的膽子逐漸大了起來,開始敢于和冒頓正面碰撞。
被烏維騷擾的煩不勝煩的冒頓只能扔下一部分斷后的部隊,自己帶領(lǐng)剩余的精銳,以最快的速度趕往汗城。
另一邊,隱蔽在戰(zhàn)場遠處的霍去病成功的和李牧匯合。
剛剛看到李牧,就有斥候帶來了汗城那邊最新的消息。
“冒頓的汗城有了新的變化?!?p> 霍去病身上罩著白色的外袍,外袍上有星星點點的血跡。
他翻身下馬,從褡褳中掏出一張大餅,然后掏出自己的水壺。
水壺中是煮開的雪水,當然現(xiàn)在已經(jīng)放的冰涼,只是依靠體溫才不至于結(jié)冰。
李牧站在他身邊,也不打擾,看著餓極了的霍去病大口撕咬著干硬的大餅。
“唔。。好像又有一支勢力打起了冒頓的主意。”
“別著急,慢慢說,你在冒頓的汗城打的怎么樣?”
“冒頓的汗城完了,我抓了幾個俘虜,確認老上已經(jīng)被殺,是我親手殺的?!?p> 說道老上,霍去病的眼神有些閃爍,他又想起了那個瘦弱的身影,義無反顧的撲到老上馬蹄下的那一幕。
“那你說的新的變化是什么?”
“我猜測,應(yīng)該是冒頓的爹,頭曼。”
李牧微微一愣,隨機笑了起來。
“哦,那個歷史上被冒頓殺掉的倒霉蛋?”
霍去病點了點頭。
“確實有這個可能,冒頓實力大減,頭曼是最有可能接過他大旗的人。那接下來你覺得我們應(yīng)該怎么辦?”
既然情況有變,早先商議的尋機削減冒頓的有生力量的打算就作廢了,既然霍去病對冒頓汗城的情況最為熟悉,李牧開口詢問霍去病的看法。
“看他們狗咬狗去吧,你回去協(xié)助王將軍去攻打伊稚斜的汗城,我再去東邊看一下,能不能給他們加把火?!?p> 霍去病一邊吃著大餅,一邊含糊的對李牧說道。
“我去吧,匈奴我也挺熟的?!崩钅量粗樕贤钢v的霍去病,這一路上的臟活累活全都被霍去病干了,李牧心中有些過意不去。
“算了,李將軍,還是我去吧,昨天來的倉促,我還有一筆賬沒跟他們算呢?!?p> 霍去病搖了搖頭,眼中的堅定讓李牧楞了一下。
“那好吧,我們伊稚斜汗城見面?!?p> “汗城見面!”
霍去病笑著伸出了手。
兩支有力的大手握在了一起。
短暫相逢的兩支騎兵又匆匆分開,一支向東,一支向西,對附近正打的火熱的混戰(zhàn)視若無睹。
雪地上只留下紛亂的馬蹄印,除此之外,根本看不出在這戰(zhàn)場附近還曾經(jīng)出現(xiàn)過另外一支部隊的跡象。
冒頓還是晚了一步。
聽到冒頓攻擊伊稚斜,而老巢被人端了的消息之后,頭曼第一時間傾巢而出。
他到了汗城之后依靠自己老單于的威望開始收攏被霍去病打的嚇破了膽的潰軍。
加上老弱婦孺,足足十幾萬人,連夜被頭曼往自己的領(lǐng)地轉(zhuǎn)移。
這些人,打仗是不可能的,先不說已經(jīng)被霍去病打的失去了斗志,就說在冒頓的威懾下,讓他們上戰(zhàn)場面對冒頓,反戈一擊都不是不可能。
頭曼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帶來的四萬多騎兵。
等到冒頓來到自己的汗城時,面對的已經(jīng)是空空如也的城寨以及嚴陣以待的頭曼。
父子反目,這在任何時候都是一件極為可悲的事情。
但是對于冒頓和頭曼來說,這卻仿佛再平常不過。
他們兩個,現(xiàn)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把對方碎尸萬段。
不論誰獲勝,最后都會成為匈奴人真正的統(tǒng)治者。
冒頓兵力占優(yōu),但是士氣不高。
頭曼兵力處于劣勢,但是有備而來,士氣高昂。
這是一場勢均力敵的戰(zhàn)斗。
沒有過多的準備,見到冒頓的主力的第一時間,頭曼就下達了全體沖鋒的命令。
冒頓早就收到了消息,但是留給他的時間實在是太短了,還沒有做好準備的他心中暗恨,最后也只能無奈的迎敵。
兩支同樣龐大的匈奴部隊,正面撞在了一起。
霍去病率領(lǐng)自己麾下的大漢鐵騎直接繞過了方圓數(shù)十里的主戰(zhàn)場,兜了個大圈子,從東面來到了冒頓已經(jīng)幾乎被夷為平地的汗城。
在十萬人規(guī)模的戰(zhàn)場上,這支只有兩三千人的漢人騎兵并不被冒頓和頭曼放在眼中,他們的注意力只有自己的兒子(父親)。
霍去病循著記憶來到了昨天殺掉老上的那個馬廄。
被他精心隱藏起來的那個嬌小的軀體仍然靜靜的躺在那兒,因為天氣寒冷,看起來和那一天沒有什么區(qū)別。
霍去病單膝跪地,小心翼翼的把已經(jīng)冰涼僵硬的身體抱起來,放到身后已經(jīng)被親兵搭好的架子上。
火光映紅了霍去病的臉,漆黑深邃的眸子靜靜的盯著眼前的熊熊大火。
他下意識的伸出自己的左手,那個鮮血寫成的“漢”字已經(jīng)被馬韁磨掉,但是好像已經(jīng)刻在了霍去病的心中。
小心的把一個重重包裹的布包放在最安全的地方,霍去病翻身上馬,來到城外。
城外,是列成一隊隊的大漢鐵騎,他們身上的殺氣如同實質(zhì),面色冷肅,等待著霍去病的命令。
霍去病手中的長槍一指,三千鐵騎如洪流一般,朝著他指的方向沖去。
那個方向上,有熙熙攘攘的人流。
那個方向的盡頭,是正在西面交戰(zhàn)的頭曼的領(lǐng)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