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起床的方式有什么不對?
“嘿,彌婭,起床了!”彌婭睜開眼,迎接她的不是清晨的第一縷陽光,而是一個上身不穿衣服的少年。
“咦?啊……至云,你這個王八蛋,又闖進我的臥室?!睆泲I用枕頭拼命地往蹲在她床沿的至云頭上敲去。
“滾??!”強烈的女高音穿透了空氣,至云連忙翻墻下去,爬進自己的臥室,穿好衣服,捂著臉出來了。
“云,我們都長大了,以后成熟一點?!敝陵柲闷鹬猎频臅?,丟給他。
至云接住書包,挎在肩上,努努嘴:“明明上個學(xué)期,她都沒不好意思。怎么過了個暑假,就變成這樣了。”
“就你那事,人家好意思才怪呢!”至陽插嘴道。
“爸爸,我們?nèi)ド蠈W(xué)了?!比她R聲說道。
“嗯,孩子們,祝你們學(xué)習(xí)開心?!濒斚壬谧约呵霸豪锏奶僖紊希蚝⒆觽冋惺?。其實,他對于至云的那件事是十分生氣的,但是又不好說什么。
彌婭就住在魯家的旁邊,是他們唯一的鄰居。周末的時候,經(jīng)常和他們在一起吃飯聊天玩游戲,這三位少年并沒有因為彌婭燒傷的半邊臉而像其他人一樣疏遠(yuǎn)她。這是彌婭第一次感受到友情的美好。爸爸告訴她要懂得善待朋友。
小學(xué)的時候,彌婭常常把自己做的甜點帶給他們,有時彌婭還會喂投,每次至云張嘴的樣子,就像嗷嗷待哺的小麻雀。一旦走到他們班門口,其他同學(xué)往往投來羨慕的目光,搶著和她做朋友。
但現(xiàn)在到了高中,她不敢了,當(dāng)她第一次去找魯家三兄弟時,還沒有將自己手中的盒子遞出,她就聽到這樣的聲音:
“好丑的人啊,她那半邊臉怎么了?跟泥巴糊得一樣?!?p> “這個人是誰呀?就憑她這副模樣,也來勾引我家兄弟。”
“我認(rèn)識她,跟我小學(xué)一個班的,她好像一直都喜歡貼在這三兄弟身邊,是個不折不扣的舔狗。”
……
還沒等到至云接住盒子,彌婭就狼狽地跑了,她再也不愿聽見他們的任何聲音,只有鐵盒子摔在地上的“哐當(dāng)”聲。
夕陽在天邊染出緋紅色的印記,彌婭獨自一人坐在教室里慢慢地收拾課本,悠悠地等待著時間的漸漸逝去。
“云,別等了,她說不定已經(jīng)提前走了。”至云站在校門口靜靜地看著學(xué)校大樓發(fā)呆,至善拍著云的肩膀說道。
“以前我們都是一起走的,她要是一個人走,準(zhǔn)又是像以前一樣被那群混混欺負(fù)。對了,至陽呢?”
“至陽好像去找學(xué)校邊的算命瞎子聊天了。哦,過來了!”至云和至善同時向他看去。
“你們不用等她了,剛才我看見她從側(cè)門走了?!狈路鹗菫榱朔乐怪陵柌幌嘈抛约?,他還特意向至云亮出了剛剛拍的手機照片。
“哥,你怎么不攔住她?萬一出事了怎么辦?”云的顧慮不是沒有道理。他們現(xiàn)在就讀的高中是大學(xué)的附屬中學(xué)。在家與學(xué)校的路上,要經(jīng)過學(xué)生村。俗話說得好: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在高中的各個路口經(jīng)常有些男性大學(xué)生蹲著,專門找漂亮的女高中生要聯(lián)系方式。如果僅僅只是這樣,那么倒不必?fù)?dān)心。但偏偏有些男變態(tài)喜歡欺負(fù)弱勢群體,找他們發(fā)泄。
“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p> “那我自己去找,哼!”說著,至云就一把撞開了至陽,向東側(cè)門跑去。
偏偏彌婭就是個倒霉蛋,前幾天就遇上了,今天還遇上了。
“誒,小妹妹,我們來找你敘舊了。”一個染著綠色頭發(fā)的疤面少年把自己的咸豬手挽在彌婭的肩膀上。
彌婭不敢說話,對面有好幾個人,有的人還拿著刀子。綠毛得寸進尺,把頭埋在彌婭的肩上,對著她的耳朵呼氣,彌婭迅速地閃避,但很快又被他按住。之前彌婭就聽其他女生說過,學(xué)生村的治安很差,什么變態(tài)都有。
“小妹妹,你怎么不說話了?哥看到你上次和三個帥哥在一起聊得很歡嘛?!边@個綠毛又繼續(xù)無恥地往她身上貼。彌婭聽說,對付這種人就是要沉默,直到他對你不感興趣了,自然會走開的。
其實在事前,這群家伙就已經(jīng)商量好了:那些五官端正的女高中生大多都有男朋友了,惹了不好處理,每天逗一逗,綠水長流嘛;今天心情不好,不如找個身材不錯,長相一般的孤獨少女,這種人即使是對她做了什么,也只能把苦果自己吞下去。
“好了,別想他們了,最近有個叫閃電戰(zhàn)的游戲挺好玩的,我?guī)闳ネ嫱??!?p> 一聽到這話,彌婭就懵了:難道自己要由著他們?nèi)??媽媽說過,遇見這樣輕浮的男生,女孩子要勇敢地反抗,不能屈服。彌婭絕不想和這樣的人渣有任何糾纏,調(diào)頭提腳,就用膝蓋往往那人下面狠狠一頂,將他推到一邊,用盡了洪荒之力逃跑。
“操,還不給我追,等我找到她,打斷她的腿?!?p> 恰好在這時,至善也從西側(cè)門走過來。至陽有事去找保安了。他不想一個人回家,只能碰碰運氣,希望能夠找到至云或者彌婭。
問他的混混也不認(rèn)識他,直接上去說:“有沒有看到一個半邊臉纏著白布的女孩子?”
至善嗅到臭熏熏的煙味,眉頭一皺,但還是不失禮貌地反問:“是不是一個身材很好,穿著長裙的女生?”
“是是是。你看到她在哪里了?”
“你們找她干嘛呢?”至善反問。從他們現(xiàn)在的狀況來看,其實至善已經(jīng)猜出來發(fā)生什么了。一個不良少年用手捂著褲襠,其他人一邊罵,一邊找人。這還能發(fā)生啥?想起小時候,彌婭和至陽打跆拳道,那時的自己就在想,普通男生怎么敢惹她呀?彌婭從小就注意體育鍛煉,畢竟實力長在自己身上。
至善看著那個男生,不自禁地發(fā)笑。小混混也覺得老大丟人,說了聲:“真倒霉!”
“哦,倒霉?”至善反駁道,“她遇到你們才叫倒霉,你兄弟被踢只是活該。要注意區(qū)別?!?p> “臭小子,你找打是不是?”聽說有人知道那個瞎眼女孩的下落,周圍的混混也都跟過來了??裳矍暗纳倌晁坪醪皇鞘∈碌牟?,混混都拿起手中的鐵棍、刀子。路過的人一看,馬上繞道走。
那個后半生幸福堪憂的混混聽兄弟和他吵了半天,找到那個女人要緊,拉著兄弟的手就走。不料,他卻被至善一手按住肩膀,轉(zhuǎn)過頭就被至善一拳擂倒在地。
這下可不得了,周圍的人就像訓(xùn)練好得一樣,蜂擁而上。首先,一人拿起長棍往至善腳上一掃,至善立刻失去平衡,腳裸上火辣辣的痛。他也不馬虎,躲開這人的再次橫掃后,往左后側(cè)的拿鐵棍者的肚子上狠狠一腳,踹得他連連后退,暫時退出了戰(zhàn)斗??墒?,那些持刀者就不好對付了,胡亂揮舞,毫無章法。至善身上已經(jīng)被劃開了不少口子。
經(jīng)過十多年的成長,至善的不死之身已經(jīng)非常完善,自身的攻防能力得到極大地提升。強大的生命力,即使是化成碎片也能復(fù)生。無論是出現(xiàn)什么樣的情況,都不至于致命。可是,偏偏無知者不知厲害,拿起自己手中的匕首,乘著至善背后空虛的當(dāng)兒,越身而起,將刀尖迅速刺向至善后背。一陣痛感立刻穿透至善的神經(jīng)。
痛歸痛,但傷口立刻排出刀子,開始愈合。無知的人只感覺自己插不下去了,刀子立刻被彈了出來。這哪里是不死之身!分明是刀槍不入!
“真抱歉,你讓我想到了不好的事情,接下來可能有些殘忍?!敝辽频难弁杀厅S變成綠色,他戰(zhàn)斗方式很簡單,用一個詞來形容,那就是眼花繚亂。極快的速度,驚人的力道,對方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被他閃電般地?fù)舻埂?p> 至善一個竄步,閃現(xiàn)到那個無知者身邊,俯身按住他的手。
“剛才就是你用刀子叉我的吧!”至善端起匕首就往下插去。
“啊……大哥,饒命!饒命!”那個家伙被按在地上,哭爹喊娘。
這狼狽的樣子立刻喚醒了至善,眼瞳由黃轉(zhuǎn)綠,手中的動作迅速停了下來。好險,剛才那一刀下去,已經(jīng)超出了自我防衛(wèi)的范圍。若是下去了,自己鐵定是要坐牢了?;仡^看一眼周圍,那群混混已經(jīng)全部趴倒在地了,自己可以回家了。
魔神天性喜歡施展自己的能力,但至善卻不喜歡自己的力量。他似乎有一些小時候的記憶,印象中的自己總是被父親拋棄,荒山野嶺,大海河流。每次父親都是趁著他睡著的時候,可能直接扔水里,可能直接掛樹上,但他總能憑著父親的腳步與時間,找到回家的路。一個兩三歲的孩子在路上蹣跚地走著,腳沒有鞋子,身上只有一塊粗布。
父親從來都不會直接趕自己出去,他會含著淚水接待自己,然后隔幾天又把他送去更遠(yuǎn)的地方。
直到有一次,回家的路要經(jīng)過一片森林。偏偏不巧的是,在經(jīng)過森林之時,一場大火毫無預(yù)兆地蔓延起來,自己被熊熊烈火包圍。那一次,他別無選擇。烈火灼燒著他的每一個細(xì)胞,身體就像被切割分裂了一般,高溫與干燥讓他的需求在此刻凝結(jié)成這個世上最簡單的元素:水。
穿過火獄,至善來到小河邊,猛灌一口河水,回家的欲望又變得更加堅定。當(dāng)魯家豪再次打開大門,看到渾身傷疤,只裹著一塊遮羞布的三歲的至善時,他抱著至善大哭。從此以后,魯家豪再也沒有趕至善出門,一直待他如親生。如果不是那場讓人撕心裂肺的大火,至善都認(rèn)為自己小時候的記憶是假的。他一直想問父親,他究竟為什么會不要他?
但現(xiàn)在這樣的日子也不錯,就讓這段記憶永遠(yuǎn)塵封在自己的心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