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眉頭緊皺:崇禎說的這些情況,在很多歷史類網(wǎng)絡小說中都有提及,并不出乎意料?,F(xiàn)在的問題是,憑著朝廷水師的這點家當,要想支撐13萬大軍的糧草供應,實在是很困難。而且在他的構想中,水師還必須支援陸軍作戰(zhàn),這就更勉為其難了。
不過朱慈烺本來就沒指望朝廷水師,他另有籌謀:“父皇,南方地區(qū)的水師呢?不能調(diào)來幫忙么?”
“南方?”崇禎感到意外,這一點他還從未想過。
“兒臣聽說,鄭芝龍麾下的水師規(guī)模不小,而且精于海戰(zhàn),為什么不將他的人馬調(diào)一些過來助戰(zhàn)呢?”
“皇兒說的是那個海盜出身的鄭芝龍啊?”崇禎搖搖頭:“朝廷之所以招降他,只是希望他不要禍害南方沿海的百姓,可從來沒指望他為國效力?!?p> 朱慈烺不得不承認,父皇對鄭芝龍的定位還是比較精準的。
在原本的歷史上,明朝滅亡后,鄭芝龍在福州擁立唐王朱聿鍵為帝,年號隆武。然而鄭芝龍此舉,只是為了個人的權位,并非真的想光復大明。一旦形勢突變,在滿清許以閩粵總督之位的利誘下,立刻選擇了投降。
這樣的人當然不值得信賴,但鄭芝龍有一個兒子,那可是歷史上赫赫有名的英雄人物,他的名字叫做:鄭森,后來被隆武帝賜名“鄭成功”。
“父皇,鄭芝龍固然不能指望,但是他手下那么多的人,還是有不少忠勇之士的,只要從中選好領軍人物,在朝廷大軍征戰(zhàn)寧、錦時,一定能幫上大忙?!?p> “哦?”崇禎聽了很感興趣:“皇兒說的這個領軍之人是誰?”
“鄭芝龍長子鄭森,可委以重任?!?p> “鄭芝龍之子?”崇禎有些不悅:“這父子倆,難道有很大差別?”
“父皇,俗話說,龍生九子,各有不同,鄭森的忠君愛國之心,堪比日月,跟其父大不相同?!?p> 崇禎感到驚奇:“皇兒怎么知道這些事?”
朱慈烺知道崇禎肯定會問到這個問題,早已想好了說辭:“師傅常教導我:風聲雨聲讀書聲,聲聲入耳;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因此,兒臣在讀書之外,也常常關注天下大事,這鄭森的情況,兒臣曾多次聽人說過?!?p> “風聲雨聲讀書聲”這副對聯(lián),是明末的東林黨領袖顧憲成所撰。前世里,朱慈烺看過的網(wǎng)絡小說,對于東林黨的評價可并不怎么好,只有這副對聯(lián),普遍受到贊賞,因此他特地加以引用。
“好,好?!背绲澾B聲稱贊:“如今國事艱難,皇兒能關注天下大事,為朕分憂,朕心甚慰,不知道這鄭森多大年紀?”
朱慈烺想了想:“不到20歲?!?p> 崇禎搖搖頭:“還是太年輕,怕是難以擔此重任啊。”
“父皇不必擔憂,鄭森的叔父鄭鴻逵,也就是鄭芝龍的胞弟,曾經(jīng)跟著鄭芝龍一起在海上闖蕩多年,海戰(zhàn)經(jīng)驗豐富,對朝廷也頗為忠心。有他在旁邊幫襯著,鄭森指揮船隊是沒有問題的。”
朱慈烺深知,選對人很重要,而歷史已經(jīng)給了他充分的提示,他自然要加以利用。
在原本的歷史上,鄭芝龍曾經(jīng)拉著四弟鄭鴻逵一起投降滿清,被鄭鴻逵拒絕。此后,鄭鴻逵一直幫著鄭森抗清,始終不曾改變,直到病死為止。
明末清初,很多人時而投降滿清,時而回歸南明,搖擺不定。而鄭鴻逵雖然為人有些驕橫,但在明末亂世能做到不改初衷,算是比較難得了。
見崇禎沉吟不語,朱慈烺加重了語氣:“父皇,此行十分關鍵,德比才更重要,必須選一個對朝廷絕對忠心之人,才能放心將任務交給他。鄭森就是那個可以完全信賴之人,兒臣愿為他擔保?!?p> “皇兒這么有把握?”
“兒臣非常有把握?!敝齑葻R態(tài)度堅決。
“也好。反正還有天津水師從旁協(xié)助,就算鄭森年輕,也還不至于誤事。”崇禎拿定了主意:“那就讓他前來幫一幫洪承疇吧。”
“啊?”朱慈烺吃了一驚:合著父皇還是想讓洪承疇出征?。磕俏邑M不是為他人做了嫁衣裳?
其實,他倒不是非要跟洪承疇爭這份功勞,只是因為洪承疇不僅沒有辦法打贏清軍,而且還是大明的災星,千萬不能讓其領軍??墒乾F(xiàn)在父皇就相信洪承疇,該怎樣才能說服父皇呢?
雖然比較困難,但朱慈烺還是得試一試:“父皇,水師并非只是運糧草,關鍵時刻還得助陸上的大軍一臂之力。洪督師長期在內(nèi)陸作戰(zhàn),對于這種全新的戰(zhàn)法,未必清楚啊?!?p> 崇禎有些驚訝:“這世上還有洪愛卿不懂的戰(zhàn)法?那你說說,水師怎么幫助大軍?”
“兒臣的想法是,朝廷大軍千萬不要沿著寧遠到錦州的大道而行,因為那樣就會遠離海邊,隨時有被清兵包圍之虞。必須沿著海邊前進,一來便于水師提供糧草接濟,二來如果被清兵包圍在海邊,水師可以從船上發(fā)炮,轟擊敵人。”
“還能這么打仗?”對于兒子所說的戰(zhàn)法,崇禎非常陌生。
朱慈烺耐心解釋道:“海船之間的戰(zhàn)斗,最早以前主要是依靠‘跳幫戰(zhàn)’,就是等追上敵船后,跳上去拼殺,進而奪取對方戰(zhàn)船;到了后來,則主要依靠架在船上的火炮互相轟擊,看誰先把對方打垮。跳幫戰(zhàn)雖然還在用,但已經(jīng)居于次要地位了。父皇試想,戰(zhàn)船既然能轟擊敵船,自然也能轟擊岸上的敵人?!?p> 崇禎對于海戰(zhàn)不太了解,聽了朱慈烺的話,才知道海戰(zhàn)跟陸戰(zhàn)大有不同:“這些也是你從外面聽來的?”
“是的,這些東西,圣賢書上當然不會講,但卻關乎我大明的前途,兒臣平時也就特地加以留意?!?p> “皇兒有心了?!背绲潓χ齑葻R大加贊賞,有這么個太子幫自己出主意,而且似乎真的能解決問題,這真是大明的福氣啊。想了想后,崇禎問道:“水師如果從戰(zhàn)船上炮轟清軍,那清軍豈不是只有挨打的份,沒有還手之力?”
朱慈烺搖搖頭:“那倒不是,戰(zhàn)船上的大炮射程有限,清軍只要離海遠一些,就影響不大了。戰(zhàn)船的支援,主要是讓敵人無法對朝廷大軍形成合圍。”
崇禎陷入了沉思:清軍攻打堅城屢屢吃虧,城頭的火炮是一個重大因素。有傳言稱,當年努爾哈赤就是被袁崇煥的火炮所傷,最終不治。
不過,威力巨大的大型火炮移動不便,通常只能安放在城頭,用來轟擊攻城的清軍。在歷次守城戰(zhàn)斗中,火炮曾多次重創(chuàng)敵人,令敵人膽寒。遺憾的是,由于大型火炮無法隨軍出城,因而未能在野戰(zhàn)中助明軍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