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債的事情眾將也有所耳聞，不過朝廷一向?qū)呹P(guān)將士們比較吝嗇，百萬銀兩都可以拖上好多年，上千萬的銀子就更難說了。
就算朝廷發(fā)行國債后有錢了，但是大明地盤太大，需要花錢的地方太多，河南、陜西一帶并沒有完全太平，朝廷未必舍得投這么多錢到關(guān)寧錦這邊來。
見大家仍有疑慮，朱慈烺問了一個問題：“1000萬兩銀子多嗎？”
眾將點點頭：1000萬兩當然是一筆巨款了。
朱慈烺卻說：“也多，也不多?！?p> 這下眾將困惑了：1000萬兩還不算多嗎？
朱慈烺請大家想一想：“從努爾哈赤起兵的時候算起，我大明在人、財、物方面的損失，肯定值數(shù)億兩白銀了。相比之下，1000萬兩銀子又算得了什么？”
楊國柱表示贊同：“要是這么看的話，1000萬兩確實不多?！?p> 洪承疇輕撫胡須，心中不禁對朱慈烺刮目相看。這位大帥雖然年輕，卻能高瞻遠矚，從全局出發(fā)看問題，算的都是大賬。不像朝堂上那些大臣們，每年都要為了那點軍費爭論不休，斤斤計較，兩相對比，高下立判。
不過，洪承疇也有憂慮的事情：“大帥，朝廷借這么多錢，以后怎么還得起?。俊?p> 朱慈烺微微一笑：“洪督師請放心，等打完這一仗，我就回京師去，趕緊想辦法幫朝廷賺錢?！?p> 楊國柱欽佩不已：“大帥真是厲害，不但能帶兵打仗，還能賺錢，真是文武全才！”
“為了朝廷的需要，我愿意鞠躬盡瘁。”說到這里，朱慈烺決定來個激將法：“這場仗可不能久拖不決啊。要是打上個三、五年還沒有結(jié)果，我可就沒空幫朝廷賺錢了。到時候老百姓找朝廷要錢，而朝廷又沒錢還，那可就糟了?！?p> 這話頓時讓眾人有了緊迫感：這一仗必須盡快打贏，好讓大帥回去賺錢，要不然朝廷可就是一堆爛賬了。
對于將士們的承諾講完了，將士們自然也要承擔起應盡的責任，朱慈烺神情嚴肅地宣布：“本帥有言在先，對于貪生怕死之輩，本帥必定嚴懲不貸！”
眾將肅然：朝廷下了這么大本錢，三軍誰敢不用命？
會面至此結(jié)束，隨后每個人都分頭忙碌起來，為即將到來的大戰(zhàn)做著準備。
洪承疇派出人手，沿渤海沿岸勘查行軍路線、可用的臨時碼頭，以及可用作戰(zhàn)場的大片平地。八位總兵則每天督促手下，加緊訓練長槍陣。
朱慈烺自然也沒有閑著，每天都要檢查各路人馬的訓練情況。
剛開始的時候，情況不是很令人滿意。
明軍各部都配屬了一些騎兵，于是各位總兵就讓這些騎兵模擬清軍，向長槍陣發(fā)起沖鋒。
由于假定將來長槍陣兩翼會得到水師的保護，不會遭到敵人的攻擊，因此在進行模擬戰(zhàn)時，“敵軍”騎兵都是從正面發(fā)起進攻，沒有采取多面合圍的戰(zhàn)法。
但即便如此，當“敵軍”騎兵一路揚起灰塵，以泰山壓頂之勢疾馳而來時，很多明軍士兵仿佛看到清軍正朝他們沖來，頓時勾起了他們噩夢般的回憶，有幾個士兵掉頭就跑，隊形開始散亂。
朱慈烺看得直搖頭：這還只是模擬演習，就已經(jīng)有人如此膽怯，要是遇到了真正的清軍，那還不徹底潰敗?。?p> 各位總兵自然不允許這樣的情況發(fā)生，逃跑的士兵都被重責了四十軍棍。
嚴苛的軍紀令士兵們敬畏，在隨后的訓練中，情況逐漸改觀。到了后來，無論騎兵的陣勢多么駭人，都沒有哪個長槍兵敢后退了。
正如朱慈烺所料，當騎兵的戰(zhàn)馬沖到長槍陣前，面對巋然不動的大片長矛時，都嘶鳴著不肯向前，前蹄高抬，將不少騎兵掀下馬來。
明軍步兵們看到這個情況，漸漸明白了長槍陣的優(yōu)勢，因此能越來越堅決地執(zhí)行命令，構(gòu)筑起堅固的防守。
接下來，朱慈烺要求各部訓練弓箭對射的情況，尋找實戰(zhàn)下的感覺。
當然，為了安全起見，每只箭的箭頭都被去掉，代之以布條包裹，避免傷人，并沾上一點石灰，用于判定是否命中對方。
騎兵現(xiàn)在不再靠近長槍陣了，他們在長槍陣前轉(zhuǎn)圈，不時朝著人員最密集的地方放箭。與此同時，長槍陣中間的弓箭兵則奮起還擊。
跟朱慈烺及眾將的預期類似，騎兵射向長槍陣的箭雖然零零星星，但由于長槍陣里人群擁擠，因此幾乎每箭都能命中目標。而從長槍陣中射出的箭雨雖然十分密集，但由于騎兵位置分散，想射中騎兵相對不易。
在統(tǒng)計戰(zhàn)果時，以石灰作為標記，被箭射中的人，無論是騎兵還是步兵，身上都留有一個小小的石灰印。
最終的數(shù)據(jù)是：平均死傷4.3個步兵，才能讓一個騎兵倒下。
這個戰(zhàn)損比有點糟糕，超出了朱慈烺的預計，令他愁眉不展。
楊國柱安慰道：“大帥不必憂心。實戰(zhàn)時我軍也可以派出一些騎兵，從側(cè)翼朝清軍放箭。雖然不一定能打贏，但可以牽制清軍，讓敵人無法肆無忌憚地朝長槍陣這邊放箭?！?p> 這讓朱慈烺深受啟發(fā)：如果把明軍的騎兵也考慮進去，應該可以把戰(zhàn)損比提升到一比三以上。
他感激地看著楊國柱：不愧是經(jīng)驗豐富的沙場老將，想出的辦法彌補了他計劃中的不足之處。
根據(jù)楊國柱的建議，朱慈烺調(diào)整了訓練計劃，在長槍陣中埋伏了一些騎兵。當“敵軍”騎兵沖到陣前放箭時，明軍騎兵就從兩翼殺出，與“敵軍”騎兵展開對射。
如此一來，“敵軍”騎兵就不得不分神應對明軍騎兵，對于長槍陣的攻擊大為減弱。
雖然明軍騎兵數(shù)量不多，遠不及“敵軍”，到了后來甚至被“敵軍”全殲，但反復的襲擾，使得“敵軍”的戰(zhàn)果打了不少折扣，最終2.4個明軍就可以換得一名“敵軍”騎兵。
朱慈烺知道，真正的滿蒙八旗綜合實力十分了得，遠超模擬他們的“敵軍”騎兵。
然而在有了長槍陣之后，清軍必定無法再像以往那樣，通過近戰(zhàn)將明軍大部隊分割開，然后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地加以消滅。
也就是說，清軍只剩下不斷放箭這一種辦法了。在這種遠程對攻模式下，模擬的“敵軍”騎兵跟滿蒙八旗的戰(zhàn)力差距就沒那么大了。
因此，戰(zhàn)損比一比2.4這個數(shù)字，應該比較貼近未來戰(zhàn)場的實際狀況，朱慈烺估計最多達到一比2.6，或者一比2.8，不大可能超過一比三。
這么一測算之后，朱慈烺心中有了底，他讓各部加緊演練這個戰(zhàn)術(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