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關(guān)老
上京。
一處古色古香的四合院里，青磚玉瓦，雕欄玉砌，在黑蒙蒙的夜色中，一切都看不真切。
燈火晦暗，小小的院落里靜悄悄的。
堂屋中卻有偶爾的聲音傳出來。
仔細聽上去，才能聽出來，那聲音帶著特有的回響，應(yīng)當是什么電視節(jié)目的聲音。
“亙古無一，千古一帝？”
“在吾看來，沒有吾之破陣，便都莫再贅言！”
聲音先是靜了片刻，突然又有一道低沉的男子聲音傳出，其中帶著些許的凄涼和不甘。
堂屋內(nèi)，一個帶著老花鏡的老人，正坐在沙發(fā)中，聚精會神的盯著不大的電視屏幕，看著里面的人和物。
偶爾似乎是看不真切，老人還會特意站起身來，湊到屏幕面前觀瞧。
“嗯，金飾袞冕，玄衣纁裳，白紗中單，玄履金鑲，每一個細節(jié)都很到位。”
老人扶著老花鏡。
他在仔仔細細的查看著，屏幕里的每一個細節(jié)，然后和自己熟知的一切進行對比。
“檸檬臺這次看來真的是下定決心，要好好打造這款《對話古今》節(jié)目呢，居然給了臭小子這么高程度的支持。就連這些常人就算看到，也不容易分辨對錯的細節(jié)，也都準備的非常到位，看來節(jié)目錄制之前，一定是做足了功課。”
老人心下有些欣慰。
看著屏幕里，和唐太宗一同站在樓觀邊緣的關(guān)星，目光想要轉(zhuǎn)移開來，卻終究還是忍不住繼續(xù)留在了關(guān)星的身上。
“臭小子看來真的和小段說的一樣，嘴上說著不要，身體卻很誠實呢！哼！”
沖屏幕里的關(guān)星冷哼了一聲，老人再次坐在了沙發(fā)上，有些愉悅了起來。
突然，屏幕中的太宗仰頭，喊了一句話便猛然動了起來。
“后世未留存，爾且重聽聞！”
“破陣！”
這一聲大喊，一反之前太宗的溫煦祥和，來的特別突兀，讓老人一下子沒有反應(yīng)過來，直接從沙發(fā)上猛地坐直身體，瞪大了雙眼。
從這一刻開始，整個電視屏幕便開始了無休止的變動，沒有一刻保持著安定。
十二支馬軍隊列齊出，二千四馬軍各執(zhí)鐵戟，歇斯底里的大喊“破陣”！
爾后，第一陣，第二陣，以此類推。
每變四陣，累計三變，共十二陣。
功成，太平！
三次變換舞動形制，十二次揚戟刺破敵陣！
鼓聲終落，十二隊馬軍也各回本陣，一部完完整整的《秦王破陣舞》也終于完整地演繹完畢。
曲終人歇。
可是之前還顯得非常輕松的老人，此時卻是渾身顫抖個不停，望著已經(jīng)重新歸入平靜的電視屏幕，老淚縱橫。
“這...這就是《秦王破陣舞》？這，原來，這舞、這樂，居然是這樣，對，對！本就應(yīng)該是這樣！一定是這樣！”
老人語句都說不連貫，卻還是雙唇不住的張合，不停的說著。
他的手臂，懸在半空顫抖個不停，手指無意識的指著小小的電視屏幕。
久久不能歸入平靜。
“這便是吾之《秦王破陣舞》，爾可都記下了？”
太宗須發(fā)披肩詢問關(guān)星。
處在側(cè)面的鏡頭，無法看到太宗此時的顏面，卻能讓人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他那深深的不甘。
而也正是太宗的這句話，似乎是提醒了老人。
聽到了太宗此問，老人渾身一僵，終于從剛剛的魔怔中蘇醒了過來，一雙老眼突然變得非常的明亮。
瞥了一眼畫面中同樣渾身一僵的關(guān)星，老人以完全不符合他年齡的敏捷，直接抓起了茶幾上面的老年手機，不由分說，直接兩次按下了撥號鍵。
手機自動撥打了最近通話的號碼。
電話對面的那人沒有讓老人久等，幾乎是在剛剛響起才兩聲，對面就接聽了電話。
“喂？關(guān)老，您這個時候打我電話，是有什么事情要安排嗎？”
聽這聲音，電話的對面，赫然正是檸檬臺主抓演播事務(wù)的副臺長，段玉！
段副臺長在電話里稱呼這個老人為關(guān)老，那么這個老人的身份？
老人完全不跟段玉扯皮，也不回答段玉的問題，按下了免提鍵便道：“小段，我要這期《對話古今》的原版錄制視頻，你以最快的速度給我弄來！”
段玉聽到聽筒中老人的要求，立馬輕輕呼出了一口氣。
自己的猜測沒錯。
作為國內(nèi)目前最頂級的考古學大師，這位關(guān)老爺子，在這個時候打自己的電話，絕不會是為了讓自己照顧關(guān)星那小子這樣的“小事”。
幾乎沒有任何的猶豫，段玉立即對著電話答應(yīng)了下來。
“好，沒問題的關(guān)老，看來您也正在收看關(guān)星制作和主持的《對話古今》呢。請您放心，等節(jié)目播出完畢，我一定第一時間把現(xiàn)場錄制的視頻原版原聲復刻一遍，然后叫人直接通過郵箱發(fā)送給我在BJ的戰(zhàn)友，讓他親自給您送上門去！”
段玉的應(yīng)答不可謂不盡心了。
但是讓他沒想到的是，就算他如此，對面的關(guān)老還是不滿意。
“有沒有更快些的辦法？！”
關(guān)老的語氣蒼老異常，其中聽不出任何的感情，卻讓段玉心里立即升起了一股內(nèi)疚。
是自己做的不夠好。
段玉突然這樣想。
他覺得是自己沒有拿出足夠多的心思，沒有提出一個，可以讓對方以最快的速度，拿到原版錄制視頻的辦法。
對，只是聽了關(guān)老無關(guān)痛癢的補問了一句，段玉就覺得，就是這樣，都是自己的錯！
段玉心神電轉(zhuǎn)。
這個時候，他已經(jīng)完全無視了會議室中，其他人投向自己的極為詫異的目光。
思考了片刻，才終于讓他想出來了一個辦法。
段玉咬著牙道：“關(guān)老還請放心，我已經(jīng)想到了辦法，在節(jié)目播出完畢之后，在一個小時內(nèi)，便會有人親自上門為您送上您要的東西！”
“很好，沒有收到東西之前，我會一直等著你?！?p> 關(guān)老說完不等段玉答話，直接掛斷了電話。
段玉聽著聽筒里面“嘟嘟嘟”的提示音，心里一陣的煩躁，可是瞥見熒幕中一臉敬仰，正在和太宗繼續(xù)對話的關(guān)星，所有的煩躁立時消失的無影無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