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阮阮
入冬,夜晚吹來的風帶著刺骨的寒涼,有人早早地在校服外面套上了厚厚的棉服,阮陽攏攏校服外套,抱緊了懷里的打包盒。
還挺熱乎的。
陸巡剛吃完飯就哈欠連天,干脆讓她來實驗室給江修嶼送飯。
然后周皓就罵陸巡是豬,兩個人就打了一架。
她又給薛怡出了幾道同樣類型的題,所以薛怡吃完飯就去上晚自習(xí)了。趙大鵬那人雖然不靠譜,可畢竟是在教研組待過的,出題水平是真的毋庸置疑。
最后一題,涵蓋了不少考點,如果能把這個題目吃透了,那其他的不少小題都能融會貫通。
呼出一口涼氣,阮陽把拉鏈拉到頂端,推開了實驗室的大門。
生物實驗室擁有令人眼紅的規(guī)模,而此刻又只有一個實驗室亮著燈,所以阮陽一下子就找到了。
腳步卻忽然頓住。
她抬頭,隔著一道玻璃門,正好看到男人修長清雋的身姿。
阮陽睫毛微顫,江修嶼今天帶了金絲框眼鏡,金色的鏡框極有質(zhì)感,掠過他皙白的皮膚,沖淡了眉眼之間的冷冽,多了幾分柔和。
身上穿著白大褂,也和平時那股慵懶隨意的氣質(zhì)截然不同。
舉手投足間,讓人移不開視線。
她垂下眸子,推開門走進去。
“來了?”
看到她來,江修嶼便放下了手中儀器,摘下塑膠手套,桃花眼斂著幾分倦意,朝自己看來。
阮陽又低了低頭。
江修嶼接過阮陽手里的保溫盒,擺在空桌上開始用飯。
阮陽就找他身旁一個位置坐下,低頭劃著手機,相顧無言,卻也并不尷尬。
正看著新聞,一個電話忽然跳了出來。
阮陽看著屏幕上大大的“老頭”兩個字,一陣無語。
這臭老頭,這么會挑時候的嗎?
江修嶼直了直身子,收回視線,沒說話。
頓了頓,阮陽直接按了接通鍵。
“老頭,有事?”
阮陽不耐煩地開口。
閻知敬無奈地嘖嘖一聲,多少人排著隊等著跟他說話都沒那個機會,也就這丫頭,敢把他當瘟神一樣避著。
鼻子里哼出一口氣,閻知敬立馬切換成一副討好的嘴臉,“丫頭,你跟余老頭那愛徒在一塊,可有看到他最近在搞什么實驗???”
阮陽不緊不慢地按下免提,似笑非笑地看了“愛徒”一眼。
“這個啊?!弊旖禽p揚,阮陽把手機遞給江修嶼,語氣輕快,“要不您自己問?”
江修嶼看著阮陽的小動作,慢悠悠地放下筷子,動作輕慢矜貴,然后乖巧開口。
“閻教授,我在呢?!?p> “……”
電話那邊,死一般的寂靜。
閻知敬第一次覺得,把這丫頭交給江修嶼是個大大的錯誤!
這都幾點了,倆人還在一塊??
“咳!”
閻知敬不愧是老油條,很快便調(diào)整好心態(tài),“小江啊,最近跟我家丫頭相處得可還好?”
修長的手指放下餐巾紙,聽到老頭話里著重強調(diào)的“我家”兩個字,江修嶼手一頓。
緊接著,就輕笑一聲,“挺好的?!?p> 說完,抬起眼簾,桃花眼染了一絲倦意后,眼瞳極深,不笑的時候沉斂似寒潭,此刻隨著唇角扯起的一抹笑意,就有一片星芒蕩漾開來,引人沉淪。
他看著阮陽,眼神認真。
語氣帶著幾分寵溺。
“阮阮,她剛陪我吃完飯。”
說完,空氣瞬間凝固。
只剩下身旁儀器“滴滴滴”的聲音。
阮陽噎了一下,看了江修嶼一眼。
他……叫她什么?
阮……阮?
下意識地就要皺眉,阮陽并不喜歡這般親昵的稱呼。
可是剛抬起眼,視線就不可避免的落在了江修嶼的身上。
那里,襯衣解著兩顆扣子,露出一截清瘦的鎖骨,鎖骨上,懸掛著一顆有些年歲的舊子彈殼。
男人通身落下一片陰影,慢慢驅(qū)散她心里的抵觸。
阮陽抿了抿唇。
這個稱呼從江修嶼口中喊出來,她好像不是那么反感……
“……吃飯啊……”
閻知敬摸索著下巴,若有所思,“吃飯好。你這么聰明,順便帶帶她?!?p> 他指的是生物實驗上的事。
江修嶼眉眼微動,長“哦”一聲,笑的意義不明,“教授對我這么放心,就不怕我生研室再添一員大將?”
雖然他還沒見阮陽嶄露頭角,可是他打心眼里清楚,能被閻老定下,小姑娘可不簡單。
一年后,京大各院又得打起來。
閻知敬聽到江修嶼的話,就不屑地哼了一聲,十分確定地揚著語氣,“不可能!這丫頭早就……”
“老頭!”
阮陽眼疾手快,從江修嶼手中奪回電話,在閻知敬被套出話來之前,咬著后槽牙,“你該休息了?!?p> 腦子笨成豬了都。
什么話都敢接。
江修嶼目的被揭穿,似笑非笑地看了阮陽一眼,她利索地掛斷電話,又把手機揣回兜里。
還臉不紅心不跳的。
低笑一聲,江修嶼捻著食指骨節(jié)。
那里還殘留著剛剛細膩柔嫩的觸感,還有若有似無的溫度。
阮陽站起來,把剛剛松緩開的拉鏈繼續(xù)拉上,呼出一口氣,“我先回去了?!?p> 余光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內(nèi)間,亮著暖光燈,里面還有一張床,一張桌子。
江修嶼看了眼時間。
九點四十。
也該回去了。
就點點頭,又順著阮陽的視線看過去,眉梢輕挑,“休息室,我在京大有歇在研究室的習(xí)慣?!?p> 這點陸巡特意叮囑了閻磊,所以一中這個小實驗室也很完備。
阮陽垂下眸子,眼睫輕顫。
“嗯?!?p> 沒什么好說的,剛轉(zhuǎn)過身,肩上卻忽然一沉。
阮陽一愣,微微低頭,看到肩頭披上了一件厚厚的風衣,是江修嶼前幾天穿的那件。
校服本來單薄,現(xiàn)在卻里里外外都散著熱一般,阮陽整個身子都暖和了起來。
身后,男人聲音低沉清冽,“晚上冷,別著涼。”
說著,又輕輕把她身子掰了回去,阮陽微微抬頭,卻猛地頓住。
此刻江修嶼正低著頭,手中系著風衣的扣子。
差一點,她的額頭就碰到了他的下巴。
江修嶼也若有所感,手指微頓,投過眼神來,咫尺之間,彼此呼吸不可避免地相撞,又變得灼熱無比,燒的阮陽耳根有些紅。
清冽的眼底慢慢染上一抹幽深,江修嶼唇瓣微動。
于九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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