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樓里熱熱鬧鬧擺了百來臺桌椅,臺上的花旦搶先出場獲得臺下人的一致鼓掌,樂隊的聲音越發(fā)響亮,小旦的聲音唱上去,帶動了全戲的高潮,觀眾們掌聲不絕于耳,臺下的人連聲叫好,樓上的包廂里也傳來贊美聲,戲院里一片樂音升騰,二月紅差人把戲幕換下去,放上了另一臺戲的背景,武生連著鑼鼓數(shù)板聲雙腳飛跑登上舞臺,前頭文生不知道唱了什麼好句又引來臺下觀眾一陣鼓掌,戲院里氣氛熱絡(luò),場面熱鬧。
二月紅在二樓中央訂了一間包廂,解九坐在包廂內(nèi)陪他聽戲,這次的戲是二月紅的師兄弟首次亮相的劇碼,因此二月紅格外興奮,前幾天便叫解九把日子空下來,他要請他到戲樓用膳,正好最近戲樓的廚子也加了幾個人,他便要解九替他嘗嘗這些廚子的新手藝。
前頭上了幾道川菜,熱炒麻花,蔥爆牛柳,還有幾道豆腐面食,后面加二道百葉豆腐、蓮花冰露解解暑氣,二月紅把綠豆薏仁冰鎮(zhèn)過了才讓人把甜品拿上來。
與他同期進戲班的幾個人上了場,二月紅拍手叫好,掌聲淹沒在樓下的鼓動聲中,前臺樂隊開始奏戲曲,悠揚的一曲文戲從小旦嘴里唱出來,合著一旁的輕敲的梆子聲與戲院內(nèi)部的冷氣,讓樓下的眾人逐漸平靜了下來。
二月紅聽著曲子拍著座椅的扶手,解九在一旁靜靜聽著,二月紅忽道:「怎麼,我?guī)熜值艹貌诲e吧?!?p> 「險些把你給比下去了?!?p> 二月紅笑道:「那是,我不加緊些練習恐怕都要被他們比下去了?!?p> 解九笑道:「說說你就沒志氣了。」
「好說,好說?!苟录t指著桌上道:「這幾道新菜你覺得如何?」
「你們?nèi)ツ睦镎襾磉@么好的廚子?」解九把筷子擱在桌上道。
「與我們相熟的看客新薦的,既然連你都這麼說,那我回頭要好好謝謝他了?!?p> 「這菜好吃,這甜品也夠涼。」
「讓人給凍在地窖里兩天了,怎么會不涼?!?p> 二月紅聽到這話放下用罷的碗筷笑道。
「現(xiàn)在的日子要是能一直過下去就好了?!?p> 「怎麼,怎麼你忽然發(fā)出這樣的感慨?」二月紅看著他微微一笑。
「沒什么,最近長沙的消息又有了變動,不知接下來會往什麼方向改變,軍閥那里的變動也加劇了,我想……」
「先別想那么多了吧,看戲、看戲?!苟录t伸出手來拍了拍解九在桌上交握的雙手。
解九突然反手抓住了二月紅的手道:「紅爺,不管發(fā)生什麼事我都……」
樓下突然爆出一陣歡聲雷動的叫好,解九放大聲音對他說話,二月紅聽不見他在說什麼,最后解九的聲音終于蓋過了樓下的喧鬧,他聽清楚了解九說的是「都會在你身邊」這句話。
二月紅笑彎了眼睛握住他的手道:「知道了,我聽到了。」
樓下的后臺有人來報二爺有客,二月紅讓解九在樓上待一會,自己一個人獨自下樓去了,到了樓底才知道客不在戲樓,總管上前來對他附耳輕聲說了幾句話,二月紅把戲樓的鑰匙交代給總管自己先行回到紅府。
才進紅府,紅府前廳的下人便迎上來說有官府的人來了,二月紅問明對方的身份,才進入前廳接待對方。
剛進門,二月紅抬手與對方拱手,對方也回了一禮請他坐下。
「敢問可是紅府的少當家?」對方坐下品了一口茶道。
「正是,不知道您找我有什麼事?」
「是這樣的,最近長沙道上出了點事,我們需要你們與我們合作?!?p> 「怎么?」
「最近關(guān)口的防守不太嚴密,我希望安插你們的人在下游、關(guān)隘等各個隱密的地方做監(jiān)視,一有情報立刻回復(fù)給我們?!?p> 「我為什么要幫你們?」
「因為這次的事如果弄不好,或許也沒有長沙這個城了,你們要保住這里的產(chǎn)業(yè)或不保住這里的產(chǎn)業(yè),你們必須做個選擇。」
二月紅抬頭看了對方一眼,對方穿著長袍馬褂深色大衣深深窩在紅木太師椅內(nèi)靜靜地喝著茶。
「告訴我事情的詳細狀況?!?p> 「可以。」來客放下茶杯正襟危坐地看著他說。
「還有我想知道你們到底是誰?!苟录t道。
對方單手扶著臉上的鏡框把那種分外冷靜的視線投向了他。
解府在長沙府邸里大肆宴客,解老爺這幾日從BJ風塵仆仆來到長沙宴請舊相識的軍閥,解九在解老爺不勝酒力時才代替府內(nèi)出席,他與解老爺連日應(yīng)酬了幾匹人馬,宴會過后解老當家并沒有立即回到BJ府邸,解九也知近日府內(nèi)多變,在宴請完最后一批準備駐扎在BJ的親信后解老爺在客室里醒酒,解九從帳房出來,剛對完這幾日開支的帳,解老爺將他喚到客室的廳上道:「你坐?!?p> 解九依言坐下了,解老爺喝了一口茶道:「府內(nèi)近來的開支還好嗎?」
「還好,一切在預(yù)算范圍內(nèi)。」
「長沙這里近來的收入如何?」
「一切如昔,前陣子波動較大。」
「知道我為何近日來長沙府內(nèi)?」解老爺?shù)馈?p> 「是因為軍閥的事?」解九道。
「正是,BJ軍閥的親信報信來,說長沙的變動太大了,要我小心,我在考慮將產(chǎn)業(yè)再挪一部分送往BJ……」
「可是爹,好不容易才在長沙站穩(wěn)一塊角,怎能輕易說放就放?」
「若是真有戰(zhàn)事這些產(chǎn)業(yè)也保不住,不如識時務(wù)先將保值的東西移到BJ,」解老爺說著重重咳了一聲,又道:「況且我們產(chǎn)業(yè)本就扎根於BJ,長沙若要放手,也不得不放。」
「爹,長沙這里…」
「先不說長沙這里,BJ那里還有許多事要處理,我這次來也是要征求你的同意,讓你回BJ接管解府的其他部分?!?p> 「老當家,您不是之前說說這些還太早嗎?」解九問。
「解九,我身體本不好,最近這幾日確實感到操勞了,」解老當家咳嗽二聲,又道:「這次實在是因為軍閥勢力變動太大,不得不把能請的人都請來探明狀況,否則我也不能安心。」
「那長沙的事,老當家究竟作何打算?」解九問。
「你前幾日可有收到BJ霍家的來信?」解老當家沏了一杯茶飲道。
「收到了。」
「霍當家劫到的那批貨物是乾糧,你可有收到齊府的來信?」
「收到了?!?p> 「這個時代里收集錢糧的人不是跟軍閥有關(guān)就是想成為軍閥?!菇饫袭敿颐嗣约旱暮氄f:「齊府也是嚴陣以待,解九,若我們執(zhí)意要把產(chǎn)業(yè)放在長沙,勢必會被卷進這一帶的紛爭之中,張佛爺想做什麼你不會看不出來,即便如此你也要把產(chǎn)業(yè)留下來和他們拼搏嗎?」
「我并沒有這個意思……」
「長沙這里的老盤子是逃不了,不得不守住,我們的盤子在BJ還有路可退,解府并不是只有你一人,我身體不好,早有意思讓你接管家產(chǎn),只是先前你剛回國,得重新讓你歷練歷練適應(yīng)一下環(huán)境,現(xiàn)在長沙的情勢你已經(jīng)看得很清楚了,該怎麼做心中應(yīng)該有把尺。」
解老當家道:「眼下,這個狀況,你認為應(yīng)該做什麼對策才是對解府最好的?」
解九道:「還是要先把部分的產(chǎn)業(yè)移到BJ……長沙這里只放能輕易流通的貨物?!?p> 老當家道:「說得沒錯,我也認為這樣才能最大限度保障解府的財力?!估袭敿铱人砸宦暤溃骸钢劣贐J府邸的事……你好好考慮考慮,近期希望你能過來?!?p> 「老當家,我會好好考慮的?!?p> 「好,好,今日我困了,先去睡了,有什么事等你到BJ府邸來再說?!?p> 「爹你安歇吧,兒先去處理雜事。」
「好,好,你也早些歇息?!菇饩欧銎鸾饫袭敿医唤o下人攙扶著,他望著下人扶著解老爺?shù)氖值谋秤跋г谧呃纫唤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