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沙,吳家府祗,吳老狗摸了摸三寸釘。
這狗雖然在睡著之中,但還是很警覺。
所以在摸的時候,三寸釘倒想反咬他一口,被他閃開了。
“狗東西,若不是成精了?”他罵道。
三寸釘不吠了,搖著尾巴,呆丫頭正把飯盤放在地上,“隨你娘。”他有點無奈。
“我感覺家里的狗都不聽我的嘞。你說怎么回事啊?”他蹲下來看著聞味而來的狗群。
“你這是要闖遍各地嗎?整天東奔西走的,它們不認得你了唄?!贝粞绢^摸著三寸釘,它愜意躺下來,接受撫摸,它還打了個哈欠。
“我養(yǎng)的狗,我比誰都還清楚。這幾天,謝謝你幫我照顧狗了,湘西那邊我還有些事沒有處理?!彼鹕?,后面還有幾只因為還沒搶到食物的狗,尾隨著他。
“怎么,又要出去?”呆丫頭呆呆的看著他。
“我不出去,我感覺我把全部的斗都盜完了?!彼胄菹⒁粫?。他想就這么待著。
在經歷了這么多事情,他總算得出一些道理,最兇險的不是斗吧,是人吧。人可以為了利益自相殘殺。但狗不會,它們甚至不會懂利益是什么東西。所以,他喜歡狗,而不是一個市儈的人。
他躺在椅子上,比起那些波瀾壯闊的故事,他還挺喜歡安分的日子。誰不喜歡安分啊。
他呆了一會兒。
要不是出于生機,誰又考慮干這行勾當。干這行的人又死了多少人吶?他摸著狗的肚子,想到。
狗舍里的狗正在狂吠。他回頭看著,直直勾勾看著來人,他不太歡迎這個人。他以為是掮客,但是仔細一看,顯然不是。
來人穿著比較低調的白色的西服,茶色的皮鞋。手撐著拐杖,正戴著眼鏡。臉上又是那種笑容了。他見多了。有幾只狗正朝裘德考沖過去。他喝住了那幾只狗。那幾只狗灰溜溜的跑開了。
“吳,好啊,你這日子過得很圓潤吶?!濒玫驴紝λf道。
“無事不登三寶殿。你找我什么事?請說?!彼媸终f道。
“唉,在中國的生意做不成了,我得回美國了。我知道老朋友這里有幾件物件。我們談談價格怎么樣?”
“古董?”他疑惑道,裘德考接著說:“就是些明器,哦,對了,還有戰(zhàn)國帛書?!彼惑@,嚇的狗在他身邊亂竄。
“我不會賣的?!彼f得很堅決。這戰(zhàn)國帛書就相當于父輩們的遺物。是父輩的生命換來的。
他是不會賣的。
“哦,老朋友,你放心。我會給你錢的?!濒玫驴颊f著遞給他錢。
“有些東西,錢買不到的?!彼卮鸬?。
“老朋友,你想啊,我賣出這些東西。這些錢可以去辦個善堂,你看怎么樣呀?”裘德考這樣說道,“那……行吧?!被貜退耐瑫r,他這樣想到,干他們這行的人,整天是見不到光的。刨人尸體,他可以做到,可以后自己的墳被刨了。
他又該怎么辦呢?也算是積點德吧。
“我考慮一下?!彼凶◆玫驴?,叫他在這個地方等一會兒。
轉身回到自己的房間。拿出一個盒子。這盒子上面滿是灰塵。已經放很久了吧。
從他僥幸死里逃生回來以后,這個盒子就沒再打開過。他怕打開以后就是一場噩夢。他不敢想的夢。他兒時時常做的一個真實的夢。
他不知道他是怎么從血尸的手里活下來。先是窒息的感覺沒有了。他起身。那個可怖的東西竟然不見了。他回頭一看,那東西竟然爬回了墓里,這還真是菩薩保佑。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進去。他沒有這個膽量。他也不敢在這里大叫,那東西應該能聽見。他選擇回去。
他在深山里迷路了。他睡著了。
爺,爹,哥,全死啦,這是他清醒的時候,想的最明白的一件事。他無聲哽咽。
如果自己不探這個血尸墓,情況又會怎么樣呢?可能事情就會變化吧,這個地方也離他家很近。照他來講,可能是吳家村吧。全村都可能是姓吳的,在遠處有人家,也竄出一只狗來。
那個人(應該是狗販子吧)問他:“娃子,你哪家的?”
他不回答,只是摸著小狗。
“我可以養(yǎng)狗嗎?”這是他說過的第一句話。
30年后,長沙,狗五爺。
裘德考在拿到自己想要東西以后,他看著船隊。
似乎看見了無盡的錢財。他立刻就笑了。不過他敏感地意識到,九門里的一些人真的不好惹,尤其解九一派,他不想惹火上身。所以他選擇了吳老狗,他是九門之中最好騙的一個。關系比較好的一個。
“我想要的東西已經有了。我該送點大禮給他們了。”他拿出珍藏已久的那張名單。
自然,這張紙也不是什么禮物。
刻時,吳老狗似乎也察覺到異樣。
他看了一下帛書的拓片。
殊不知一場風雨因他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