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無可避免的告別
在親愛的蕾希姐,那含情脈脈的熱切監(jiān)督之下,薩塔干活的速度可謂是相當(dāng)之快。
幾乎只用了半個小時的時間,他便在通往教堂小廣場的斜坡臺階旁,為傭兵們搭建出了一個適合露天扎營的平臺出來。
至于這些搭建平臺的所需土方材料,也不是薩塔謙虛客氣:雖然不能說是百分百,但由晨鐘村的村民們‘熱心提供’的份額也超過了百分之七十。
本著在最后一段時日里,盡可能同村民們和諧共處的想法:心思細(xì)膩的小法師,雖然為村民自發(fā)拆除了一些危險建筑,但他還是留下了地基沒動,好為村民們在重新進(jìn)行建設(shè)規(guī)劃時提供方便。
只是把原來暫住房的磚墻和房頂給拆了個精光,然后同外層界招徠的異化元素土,共同混合出了一座帶著圍墻的平臺,防止被不小心扔過來的火炬之類的雜物給傷到而已。
不過這么大的動靜,自然還是吸引到了村中那些游手好閑的閑漢。為了不讓他們在薩塔搬遷改造的過程中受傷,傭兵們也只能拿出十足的服務(wù)精神,請他們前往不遠(yuǎn)處集中休息。
蕾希組長更是一時興起,為自己沒能帶隊友們體驗下家鄉(xiāng)風(fēng)情而惋惜;當(dāng)即便同帶領(lǐng)著傭兵們,這些熱情好客的老鄉(xiāng),互相進(jìn)行了一場極為友好熱情的肢體交流大會。
在上手嘗試了當(dāng)?shù)靥厣男⊥扔参锇磡摩、游俠式摔跤等技藝演練后,傭兵們只覺得自己渾身一輕,因沒睡好而產(chǎn)生的疲憊感頓時煙消云散,對這富有老路城風(fēng)情的武藝表演贊不絕口。
不過在由蕾希親自出面‘勸說’他們不要試圖鬧事,并趕跑了這幫不去上學(xué)的半大孩子后,傭兵們一時間卻不知道該做些什么好:畢竟他們在村里不說是人人喊打,至少也是人厭狗憎的狀態(tài)了。
自己人明明是持證上崗的合法傭兵,又不偷又不搶的,基本上不和村民們打交道,也沒人去打擾他們的正常生活;真搞不懂這個小破村子里的人,究竟為什么會對他們產(chǎn)生如此大的排斥與敵意。
加之時間臨近熱月,天氣也是逐漸悶熱了起來,攪得他們心中是越發(fā)的煩燥。本來就沒事可干的女兵們,更是被這漫天飛舞的蚊蟲給弄煩了,扎堆找地方乘涼去了。
但這個問題依然困擾著四個男子漢,以至于薩塔把平臺搭好開始指揮大家扎營時,歐仁他們幾個還在一拿小錘邊打帳篷釘,一邊昂著頭熱烈地探討著這一話題:
“你們說他們這到底是圖個啥?”
“還能圖啥?連讓自家孩子上學(xué)都不大樂意,你還指望這種小山村里的人能有多大見識?沒在村口把我們劫了就不錯了!”
悻悻地悶哼了一聲,凱特拍了拍手上的灰塵卻又突然笑了起來:“還好我家里是窮過頭了,實在養(yǎng)不活我這老八,求征兵官把我送去軍營里打雜,不然我指不定還在哪個工坊里疊紙盒呢!”
“可你這在軍營里究竟是學(xué)了個啥?咋鬧半天混上中士了都,出來還是個半文盲???”
正當(dāng)凱特開始一種慶幸的態(tài)度,講述起自己的奇特生涯時,一聲悶響便從他身旁傳來;剛進(jìn)帳篷里擺行軍床的安圖內(nèi)斯還沒等他說完,掀開氈布簾就嬉皮笑臉地對著他打岔起來:
“混了這么多年連脫盲都沒給你弄出來,我要是你們長官啊,我就罵那個掃盲兵屁用沒有!”
“這玩意兒我也沒想啊,你就一當(dāng)兵的又不用坐辦公室,想給家里寫信了只要花三個銅子就有人替你寫,還費那么大勁兒干嘛?”
一掌拍死了剛在他手臂上開飯的飛蚊,凱特搔著手上幾個大紅斑,繼續(xù)伸長著脖子,神神秘秘地對著他們低語道:
“我都懷疑就是因為我不識字,我這屁背景沒有的小孩才能升這么快;沒半個月就從后勤打雜的民工調(diào)上了去,給老部隊的那老中校當(dāng)他的勤務(wù)兵了。”
“不是,你當(dāng)時進(jìn)軍營多大啊才?等我們認(rèn)識的時候你小子怎么還是個普通中士?”
雷明頓還依稀記得,自己跟歐仁這個酒友在休假串營的時候,留著大胡子的凱特那時候看起來都已經(jīng)像個四十多歲的老男人了。
只是誰都沒能想到,等三人因為說不清道不明的命運,在同一天齊齊退伍時,過來抱團(tuán)取暖的兩人才知道他這個滿面胡的‘老大哥’才年僅二十三歲,只比他們倆小一歲。
“廢話,軍隊不收十六歲以下的小孩當(dāng)兵啊。我先是給他當(dāng)了六年的私人勤務(wù),后來成年了才轉(zhuǎn)正有了軍籍。真要論資歷升遷我早升尉官了,你們團(tuán)都才建團(tuán)十年,我可是十二年老兵了都!”
“嘖嘖,私人勤務(wù)兵。你別告訴我你這文盲的主要工作,是給那四十多的老男人暖被窩吧?”
啪地一下,那根粗糙的防風(fēng)繩便在氣急敗壞的凱特?fù)]動下,給結(jié)結(jié)實實地打在了雷米的身上:
“你個逼嘴能說點人話不?你以為我是你們團(tuán)那個靠賣屁|股升上去的娘炮啊!惡不惡心吶!”
“這不是他自己的緣故嘛,我們團(tuán)隔你們防區(qū)十幾公里遠(yuǎn),都聽說了這家伙作風(fēng)很不檢點,有些古怪。說不定只是他來不及對你下手而已?!?p> 雷明頓也不躲,嬉皮笑臉地吃下了這記瘙癢似的‘攻擊’。反正都已經(jīng)退伍了,他又不怕被人上門報復(fù),直接是本著最純粹的惡意,去揣摩這個名聲不佳的家伙。
而凱特被他這么一攛掇,腦子里似乎是又想起了什么有意思的細(xì)節(jié),連忙放下麻繩轉(zhuǎn)而抄起一根木制地釘,照著記憶在硬實的泥地上畫了個單詞出來:
“正巧,你們來幫我看看,這個詞是啥意思?”
周圍四人也連忙放下了手中的工作,帶著滿滿地好奇心一股腦圍了上來,開始認(rèn)真分析起凱特這個歪歪扭扭的‘字跡’來。
而教過騎兵隊長官家孩子寫字的歐仁,則是率先開口,根據(jù)著辨析兒童這類初學(xué)者字跡的經(jīng)驗,指著這副扭曲的畫作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這個詞組該不會是對什么人的尊稱吧?凱特你寫字訓(xùn)練果然還得加強(qiáng),我tm看了半天才看清楚這寫的是致親愛的洛,你這是從哪里看來的這么丑的字?”
拋下了手中長釘?shù)膭P特老臉一紅,不停用手搔著小臂上的蚊蟲咬痕,眼神飄忽不定地觀望著周圍,顯得相當(dāng)不好意思:
“這是從那些的信上看來的。我手藝潮,人家的字可公整了,寫字像畫畫似的可漂亮了。而且基本上開頭都有這個,讓我映象很深刻?!?p> “那些信都不包好,就這么讓你拿著直接看?”面對薩塔心中的困惑,凱特直截了當(dāng)?shù)攸c了下頭:“所以我才懷疑是因為我不識字才讓我給他干活的?!?p> “那這封信是給誰的你還有映象不?”
“讓我想想啊。”
這一回想不要緊,凱特的思路瞬間豁然開朗;似乎是覺得自己在無意之間,拼湊出了團(tuán)長入獄的真相:
“這些信,好像都是讓我去送給他家的繼女,一個比當(dāng)時的我還要小六歲左右的小女孩?!?p> “給繼女小姑娘?那如果是家書的話那不是挺正常嘛,我母親給我來信也都是這樣開頭的,畢竟相親相愛的一家人嘛?!?p> 只是提到相親相愛,薩塔卻是忍不住搖頭唉聲嘆氣了起來,視線也不自覺地向著南方緩緩飄去。
可這樣的解釋根本說服不了凱特,他只要一回想起:那個小姑娘在接到信時,臉上那種既興奮又失望的表情,就莫名地感到一陣莫名的不適感。
那女孩似乎是一直沒怎么離開過那棟小小的別墅吧?
聯(lián)想到他們兩人在難得的共處之時,自己在幫他們干活時所感受到的古怪氛圍,塵封已久的記憶碎片開始急速拼湊起來,薩塔那脫口而出的好奇疑問,更是加劇了這一進(jìn)程:
“我還以為又是那種老套的小說故事。你這個鄉(xiāng)村來的窮小子,因為在軍中吃苦耐勞、聰明伶俐而深受賞識,最后被試圖培養(yǎng)繼承人的上司看重,想招你當(dāng)女婿才特意安排你和他的繼女碰面呢?!?p> “這倒是沒有,按你們文化人的話來說就是我心有所屬了已經(jīng)。而那個小姑娘很早就和一個普通人結(jié)婚了,最后也因為難產(chǎn)死了,當(dāng)時好像才十七歲吧?女神在上啊……”
“哦,這可真是可憐。那他那個中校繼父呢,你不是常說自己是被上司牽連,不得不退伍嗎?”
凱特點了點頭,隨即重新低下身去繼續(xù)打理著帳篷,片刻后才像是回憶起什么:
“那個副團(tuán)長應(yīng)該是被憲兵逮捕入獄的,據(jù)傳是他和一個小說作家產(chǎn)生了矛盾,一時沖動開槍槍殺了他?!?p> 而薩塔也覺得這個故事頗為無趣了:無非就是一個再建家庭不幸地發(fā)生了戲劇式的變故,順帶在無意間導(dǎo)致了一個前途無量的年輕人,草草地結(jié)束了自己的軍旅生涯而已。
不過在無聊到一定程度的時候,薩塔的腦回路總是會突如其來地被一種奇特的思維所占據(jù),想也不想就說出一些莫名其妙的怪話來。
在聽到這些不著調(diào)的怪話時,不僅是身為他未婚妻的蕾希,會惱羞成怒地想著揍他一頓。
就連本就思維跳脫的男同僚們,有時候也真想打開他的頭蓋骨來,看看這聰慧的腦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這難產(chǎn)確實是件挺頭疼的事情,還好我家姐骨盆大屁|股大,不用擔(dān)心這種事情發(fā)生~”
“人家講的故事明顯就一悲劇,你tm聽了半天,怎么就扯到屁|股和難產(chǎn)這上面來了?”作為隊里唯一有著大量醫(yī)學(xué)經(jīng)驗的,雷米立刻開口反駁了起來:“難產(chǎn)是由多方面的因素共同造成的?!?p> “你tm也不靠譜,還不是談到醫(yī)學(xué)上的事情你才來勁了?”
將自己心中的猜想悄然收回,凱特也跟著笑罵了起來:“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們這幫學(xué)歷越高的,就越是死扣這種還沒芝麻大的細(xì)節(jié)!”
薩塔倒是絲毫沒有介意,反而是得意洋洋地拍著自己的胸脯,頗有些自夸的意味:
“那當(dāng)然了,學(xué)習(xí)就是要平日里認(rèn)真仔細(xì),才能在學(xué)習(xí)之路上越走越遠(yuǎn)嘛~說起來,要不兄弟給你搞點教材來?”
凱特立馬拉起了苦藤瓜臉,咬牙切齒地像是砸他腦袋似的,拿錘子用力往地上砸地釘:
“免了!要不是你小子頭腦發(fā)熱準(zhǔn)備自己去送死,老子至于和你一起挨罰,還要跟個小孩子似的學(xué)寫字嗎!”
“哎呀~誰能想到這里面居然還藏著個怪物。要是換成平常,我這不是和拿廚刀砍瓜切菜一樣輕松?這又不是我的錯嘛,你們別和我家姐一樣整天翻舊賬啦~”
這要是在平常,哪怕給怕老婆的小法師換上一顆巨龍之膽,打死他也不敢在蕾希姐面前這么抱怨的。還不是趁著老婆跑去乘涼了,才敢悄咪|咪地對著幾個死黨抱怨兩句。
不過他今天實在是有些太得意忘形了,完全沒有注意到死黨幾個臉上那曖昧的笑容,還以為是他們在嘲笑自己呢,立刻不樂意地嚷嚷了起來:
“你們笑啥!我可不是怕她跟你們講。我這么尊重女性的人,那都是平時在外面給她面子!要是真回家里了,那誰教育誰還不一定呢!”
“哦?那我可要謝謝我家弟弟,在外面肯給我這么大的面子~”
伴隨著耳后一陣溫柔至極的暖流悄然襲來,屁|股上突如其來地傳來了一陣飽含著愛意的疼痛,薩塔原本激|情澎湃的演說瞬間一怔,整個人像是銹死了的金屬魔偶一般,僵在了原地不敢動彈。
“怎么?我親愛的弟弟是累了嗎~連和自己同床共枕的姐姐打個招呼都不愿意了?”
傭兵們的低聲竊笑一時間擴(kuò)散了開來,而是薩塔也只能擠出了張比哭還難看的笑臉,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轉(zhuǎn)過身去向著自己的老婆問好:
“下午好呀姐,今天也是充滿希望的一天呢~”
“希不希望我不清楚,只知道有人是欠管教了。”
不慌不忙地用前腳掌,在地面上用力踏了兩下,眉頭不展的蕾希低頭瞟了眼薩塔那站沒站相的身體,忍不住嘖了一聲:“你就不能給我站端正了?”
“不是呀姐……”
“三……二……”
雖然薩塔還是想著為自己辯解一番,但終究還是抵擋不住數(shù)字魔咒的神威;乖乖趕在一被報出來前,按照她平日里對自己的要求,一板一眼地站起了軍姿來。
默默注視著小夫妻之間的日常,見一家人開始了自己的家常話時間,在場的其余幾人也自覺地收拾工具,找了個借口自覺給他們騰出合適的空間來。
而站在蕾希身后的米爾納小姐莞爾一笑,那張被負(fù)能量所影響著的、比往日更顯憔悴的俏臉也露出了難得的紅潤光澤:“看來你們倆的感情很好呢~”
“姐姐就別說笑了,這家伙只要一天不教訓(xùn),就又會得意忘形了起來?!?p> 嘴上雖然滿是抱怨,但就連小貝拉都能看出來;蕾希只不過是在米爾納面前強(qiáng)裝嚴(yán)肅,嘴角的笑容都快藏不住了其實:“不來跟你西蘭姐姐問好?”
“大姨子也下午好呀!你的傷勢恢復(fù)的怎么樣了呀?”
米爾納修士輕輕地?fù)]了下青筋微凸的左手,笑容燦爛地回應(yīng)著:“感謝薩塔弟弟的關(guān)心,我的傷勢已經(jīng)沒有大礙了。再過段時間,我應(yīng)該就能完成圣者的考驗了~”
只不過蕾希卻是掰著手指頭,對著薩塔討要些東西來:“不過為了以防萬一,你還是給我姐多做點藥劑出來,省得病情加重時堅持不到醫(yī)院。”
說完她便又長嘆一聲,忍不住將這毫無血緣關(guān)系的親姐姐一把擁入懷中,用下巴蹭著她的頭頂長吁短嘆起來:
“過兩天我們走了,你和小弟記得要好好吃飯;兩個人都這么瘦了,還沒我一半高呢,修行完記得多補充點營養(yǎng)……你也太瘦了,連咱爸的胸肌都比你大~”
溫馨的姐妹告別畫面突然一轉(zhuǎn),蕾希的雙手便不老實地隔著布面,輕撫那瘦削的幾乎能摸到肋骨的胸腹。
而趁著米爾納羞臊掙扎的瞬間,一個厚重的牛皮紙信封,便悄然滑進(jìn)了她的下擺口袋當(dāng)中:“這筆錢給小弟拿去上學(xué)用,就算不去讀神學(xué),至少也得把高中上完才行?!?p> “別這樣,咱們家里有錢的。你們倆還要結(jié)婚,用錢肯定很緊張!”
不過就算米爾納再怎么掙扎,蕾希的大手始終是牢牢捉著她的手腕,讓她白白消耗著力氣:
“好啦你就別客氣了,我掙錢還是挺快的。這點錢只是讓小弟找個好學(xué)校而已,他在上學(xué)的時候還是要學(xué)會自力更生的,指望著家里供他當(dāng)個米蟲可不行!”
“姐說得對,大姨子你還是收下吧~我們倆掙錢肯定比你們要快,小孩子正發(fā)育的階段,營養(yǎng)肯定要跟上才行?!?p> 蕾希卻是嬌嗔了一聲,伸出一根手指來,用力戳著他的腦門幽幽地反問了一句:“那你呢,你個城里來的小少爺怎么還是這么矮呀?”
薩塔頓時漲紅了臉,用力抬起手來在自己的頭頂和心臟處來回比劃,語無倫次地辯白著:“我這是魔法天賦覺醒太早,被魔力阻礙了發(fā)育而已!以后肯定能長大的!”
“知道了知道了,又不是說你是哪里都不大~”
對著急到面紅耳赤的弟弟得意洋洋地吐了下舌頭,調(diào)戲夠了的蕾希又將注意力,重新放回到了軟下來的米爾納身上:“姐以后記得常寫信給我們,地址你記住了沒?”
“記在本子上了,妹啊你就放心吧?!?p> 渾身軟綿綿的米爾納也突然使壞,滿臉艷羨地用上后腦勺,對著身后那一對柔軟的太陽使勁蹭了兩下,惹得兩人忍不住放聲歡笑了起來。
但正如世界上沒有不散的宴會,縱使心中有萬千不舍,但因意外而聚在一起的新家人們,也總該到了分別的時候:
“那么,你們倆的禮物我就替小弟先收下了。不過等你們哪天大婚了,到時候我和小弟的份子錢,你們倆可也得必須給我收下哦~”
而夫妻倆則是異口同聲地回答著,在心中對著未來的盛大婚禮,又多了一分期待:“放心放心~你和小弟記得一定要過來,到時還要請你當(dāng)伴娘呢!”
“一定會來的~”如同心中陰霾一掃而空,米爾納緩緩抬手遮掩住紅潤的彎月,鄭重其事地笑著回應(yīng)著:“我們一定會再見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