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們幫著把昏迷的獵戶運回十方館。
十方館隔壁站著一個中年男人,揣著手,瞇著眼看著衙役們將人抬進十方館。
“馬道長,怎么把人弄回來了?”
胡子道長一聽有人叫他,抬眼一看,暗道聲倒霉,拱手道:“圖大人,有點事,一會兒再聊?!币膊欢嗾f進去了。
在大楚,只要有十方館的地方,隔壁必定是錄部。
專門記錄十方館處理的鬼怪事件,每三天整理成一個檔案,由專人送往北都,唯有圣上有查看的權(quán)利。
所謂“朝堂錦衣衛(wèi),玄門異事官?!?,兩者都是能夠直達天聽,不可招惹的存在。
這位圖大人就是沅州錄部的異事官,雖然只有六品,卻不敢讓人小瞧了。
馬道長最煩跟錄部打交道,尤為討厭圖大人,陰陽怪氣的惹人厭煩。
馬道長命人將獵戶放在后堂,自己去找?guī)熜帧獨w玉子。
兩人過來的一路上,歸玉子已經(jīng)清楚了來龍去脈。
惡靈瞬間被人殺死,竟然無人察覺,想來此人法力高強。可是玄門中人,歸玉子也認識個七七八八,印象中沒有這么厲害又低調(diào)的人物。
歸玉子仔細查看獵戶,他腹部雖受劍傷卻不致命,而且小徒弟的桃木劍并未施法,不具備一招斬殺惡靈的威力。
隨后掀開他的衣服,發(fā)現(xiàn)獵戶背部有一塊灼傷的痕跡。
于是說:“你推斷的沒錯,確實有高人相助,你看。”歸玉子指著灼傷的位置,“這應(yīng)該是符紙造成的傷害,也是惡靈的致命傷。”
馬道長也是頭一次見到符紙竟然能夠在人身上留下傷痕。
“會是什么符紙有這么大的威力?”
歸玉子也沒有辦法回答,因為他拜在天師派,學(xué)的是煉氣,并非符紙一路,于是去請符箓派的人驗看。
十方館內(nèi)四派弟子皆有,符箓派的金道長聽聞館主有事詢問,匆忙趕來。
金道長查看以后也是額頭直冒汗:“呃……據(jù)馬道長說,此符直接滅殺惡靈,且威力巨大,應(yīng)該是五雷符?!?p> “胡說!我又不是沒用過五雷符,那玩意會爆炸!絕不是五雷符!你到底認不認識?”馬道長喝道。
歸玉子瞥了他一眼,馬道長立刻收聲。
歸玉子說:“金道長,還是不要過早下結(jié)論,不如回去查閱一下,究竟哪種符紙接近這種效果?!?p> “是,館主說的是。我馬上回去遍查典籍,定會知道這是什么符紙?!苯鸬篱L匆忙回去找?guī)熜謧兩套h。
見金道長走遠了,馬道長說:“師兄,就是給他時間也找不到是什么符紙,這群符箓派的家伙簡直尸位素餐,沒用的東西?!?p> 馬道長現(xiàn)在想起來還心有余悸,世間竟然還有如此厲害的符紙,幸虧高人是幫助自己,倘若是敵人,豈不性命難保。
符箓派的家伙每日作威作福,沒少在符紙分配上刁難人,現(xiàn)在要用上他們了,結(jié)果全是二把刀。
“你以后也注意點,給他些面子,咱們做事總歸離不開他們畫的符紙,不要把關(guān)系處的太僵?!?p> 馬道長不敢反駁師兄的話,于是聽師兄命令,請來了隔壁的異事官圖大人。
圖大人聽馬道長說了整件事,道:“既然‘兇手’已死,‘兇器’仍在,那么將‘兇器’交給衙門就可以了。”圖大人指著獵戶說道。
十方館只有處置惡靈的權(quán)利,沒有處置百姓的權(quán)利。
現(xiàn)在惡靈已滅,獵戶未死。那么獵戶就算是被惡靈借用的‘兇器’,應(yīng)交府衙裁決。
馬道長聽到松了一口氣。
“不過,馬道長此案是你經(jīng)手,卻非你了結(jié)?!呷恕矸萑砸袀€交代。”圖大人一頓,說出馬道長最怕的那句話,“我等著您的檔案交差啊?!?p> 馬道長真憋氣,讓他打十個惡靈都不帶眨眼的,可提劍的手如何寫得了檔案?這不要他命嗎?
“不如,此案暫且不要記錄,等我們找到這位高人,然后再一同并入檔案?!瘪R道長苦著臉說。
能拖一天是一天,什么時候找到‘高人’就不一定了。
圖大人似笑非笑道:“馬道長,我也是按錄部規(guī)定辦事,凡涉及異事,三日一報朝廷,這可是規(guī)矩?!闭f完大搖大擺的回去隔壁。
馬道長心中痛罵,一并埋怨‘高人’多此一舉,倘若當(dāng)時將獵戶斬殺不就省事多了。
“徒兒!快去把檔案寫了,回頭為師查看?!瘪R道長告退,出門尋了小道士。
就是為了寫檔案應(yīng)付錄部,才收的這個傻徒弟,此時不用更待何時?
另一邊,程悠悠并不知道她給十方館惹了麻煩,開心的在空間里圍著通靈柳樹左瞧右看。
老祖宗說的真沒錯,惡靈之力能助柳樹成長。
不過這也太好養(yǎng)活了吧!一個惡靈就讓樹根長出葉子了。
閑來無事,程悠悠讓小林拿了鎮(zhèn)宅符,到東市的裕豐當(dāng)換些錢來,趕緊把沅砂買來才好。
總不能遇到厲害的惡靈就咬中指吧。
畢竟三陽加持破魂符,講究天時配合,可遇不可求。
武符才是保命的法寶。
沒一會兒,小林就回來了。
小林經(jīng)過這兩日跟隨小姐出門辦事。
得知小姐有與眾不同的能力,今天讓他去辦事前還給了一顆易容丹,服下之后變換容貌,小林心中更是對小姐佩服的五體投地。
“回小姐,您給的鎮(zhèn)宅符在裕豐當(dāng)死當(dāng),值十當(dāng)七,現(xiàn)銀七百兩。按您說的去了墨香閣購買沅砂,剛開始掌柜還不承認有貨,后來報了二爺?shù)拿?,又說了前幾日看過的事情,才買到的?!毙×謱⑹O碌亩賰煞旁谧郎?,退出去。
程悠悠終于買到了心慕已久的沅砂,將它加工研磨后,畫了幾張武符,保存起來。
最后將僅剩的一小粒沅砂石,種在空間中的田地里,程悠悠希望如此荒謬的行為,能夠得到意外的驚喜。
程悠悠非常喜歡去當(dāng)鋪,因為在當(dāng)鋪里能聽鄭朝奉講起各種各樣的當(dāng)戶,他們遇到的各種荒唐的、可悲的事情,有時候伙計們空閑了,也會聊起他們家鄉(xiāng)的事,總歸比在家里有意思。
次日,程悠悠又來了當(dāng)鋪,一進門就看見那天想見鬼的馬秀才。
“怎么了?”程悠悠為了方便起見,做男子打扮。
鄭朝奉認出了東家,連忙過來解釋道:“馬秀才來當(dāng)東西,只不過……”
鄭朝奉不好再說下去,程悠悠見背對著自己的馬秀才轉(zhuǎn)過身來,懷中還有一個嬰孩。
程悠悠頓覺血氣上涌,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但是她不能僅靠猜測就判斷一件事情,于是問道:“馬秀才,我是這間當(dāng)鋪的東家,可否告訴我發(fā)生了什么事?”
馬秀才一聽是當(dāng)鋪東家來了,說:“我要當(dāng)東西,鄭朝奉說什么不肯當(dāng)。”
說著將懷中的嬰孩舉到程悠悠跟前:“當(dāng)我的女兒,兩個月大,活當(dāng),我就要四百兩!”
程悠悠的腦袋“嗡”的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