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公子是要作畫?”
陸輕鴻點點頭,空空趕緊下來,嘆息一聲,了了來了也有一段時間了,按照梁大家的話說就是本性難改。
了了頓覺無聊,在枝頭坐下來。
終于鼓起勇氣:“喂,大個兒,你要畫什么?”
陸輕鴻覺得有趣,笑著道:“我想畫你來著?可以么?”
“……不行,不要!”
“那么我一定要畫呢?”
了了不作聲,有些委屈,可不久又笑逐顏開:“你不行的,梁大家也把我畫不出來,要不試試看?”
她揮舞著小拳頭,得意地笑。
陸輕鴻心中一動,梁軾畫不出來?
自己還未遇見過這樣的情況,除了畫施婉兒,當(dāng)然,這是一個意外。
可了了自然不會撒謊,難道神鬼畫道各脈不盡相同?突然又想到自己肉身強大的原因,不由更加認可了這個猜想。
那日的記憶太過模糊。
只隱隱記得師父帶自己到了一處祭臺,說是叩拜各位先師。至于其中經(jīng)過不知為何已經(jīng)記不太清。
醒來后,腦海里莫名多了一幅畫卷。
隱沒在灰色霧氣之中。
“輕鴻,從此之后,關(guān)于這一切,不要對任何人提及?!?p> “師父,我感覺我腦海里……”
“萬靈長卷,你畫只麻雀試試?!?p> 當(dāng)陸輕鴻熟練地將麻雀畫出來,腦海里那一灰色長卷竟然有了反應(yīng)。俄爾,金光大盛,在一個很小很小的角落出現(xiàn)了一個一模一樣的麻雀圖樣。
然后身體竟然開始主動吸收這種神秘的光華。那一天,陸輕鴻身體直接從肉體凡胎到達了一階武夫入門的境界。
這么多年東游西走,他已經(jīng)將普通動物的畫魂畫了個遍,這也是現(xiàn)在媲美破城境武夫的根源所在。
到了后來,畫普通動物帶來的提升已經(jīng)很小,想要更進一步,只能去尋找這個世界中那些稀有、特殊的存在。
偏偏這樣的存在,大多強大無匹。
想要接觸他們,只有自己境界突破靈犀境,不然冒險過去,和找死沒有什么區(qū)別。
如此方在慶野安頓下來,尋找突破靈犀境的契機,不想一年多還是沒能成功。
現(xiàn)在見到心猿,如何能不喜歡。
梁大家不成,我未必就不能成功。
正做如是想,了了的臉龐突然在他眼前出現(xiàn),讓他一驚,退后幾步。
這才發(fā)現(xiàn)她腳丫倒掛樹枝上,疑惑道:“大個兒,你在傻笑什么,有這么開心的事嗎?”
陸輕鴻一愣,笑呵呵不說話。
伸出手,拿出一把糖果。
“我也有,不要你的。”了了掏出三顆糖果,正拿工具出來的空空見了,不由面色一紅,低頭不敢多看。
陸輕鴻心中明了,也不道破小書童心思:“好啦,空空了了,我現(xiàn)在開始作畫,要不要看看比你們先生畫得是不是要好上許多?!?p> “陸公子在說笑話?”
空空哼了一聲,哪怕了了也覺得這家伙狂妄自大,用手指劃過臉頰:“羞也不羞?”
“哈哈哈……看著便是!”
陸輕鴻這點自信還是有的,有前世素描的底子在,他的畫要比很多前輩看起來真實許多,特別是光影的運用以及對細節(jié)的刻畫。
雖然沒什么用,神鬼畫道講究畫出的精氣神,師父曾經(jīng)一筆而就,就有一只鷓鴣撲棱出來,陸輕鴻拍馬難及。
可對于普通人來說,看起來像的才是好的,所以糊弄兩個小孩兒,陸輕鴻心里還真沒當(dāng)回事。
果然,兩人不再折騰,一人守在桌案幫他研墨,一人蹲在樹梢,大眼睛一眨不眨。
一切準(zhǔn)備妥當(dāng),陸輕鴻開始落筆。
可拿起畫筆,徒然僵住。
怎么可能?
自己剛剛明明已經(jīng)認真觀察并且記住了了了的身材比例,以及神態(tài)變化??蛇@才多久,他落筆的時候只覺得腦海里空空如也,一片空白。
他錯愕抬頭。
了了眼巴巴看著他:“大個兒,是不是畫不出來?”
陸輕鴻再次認真記下關(guān)于她的一切,可一回過頭,依舊無法落筆。
這已經(jīng)超出了他的認知范圍。
不由詫異看了看梁軾,梁軾心有所感,抬頭看來,似乎早就知道會是這樣,微微一笑,起身過來。
走到桌案邊招招手,示意了了下來。
這才對陸輕鴻語重心長道:“畫魂知我,我知畫魂,如今你不知她,她不知你,如何下筆?”
“世叔,我不懂…”
“不需要懂?!彼紫聛砜粗肆耍骸傲肆耍@幾天你就跟在他身邊,交個朋友好不好?”
“先生……我不會?。 ?p> 了了有些害羞,說話支支吾吾,陸輕鴻心中一軟,仿佛看到了寧念晴曾經(jīng)的樣子。
那時候,在一場大雨中。
她蹲在一顆大樹底下澀澀發(fā)抖,陸輕鴻見了她,她趕緊躲到樹后。許久,才又從樹后探出腦袋,看了一眼又趕緊退回去。
后來她尾巴伸出來輕輕晃動,以此示好。
于是那天開始,陸輕鴻身邊多了一位貓族小丫頭。
陸輕鴻問:“你叫什么?”
“不…不知道,似乎姓寧?!?p> “好吧,那我叫你念晴好不好?”
念著晴天,大雨終究會過去。
陸輕鴻回憶當(dāng)時的畫面,隱隱之中心中生出了一絲悸動。畫魂知我,我知畫魂,除了寧念晴之外,我似乎從來沒有再嘗試接觸其他人。
而寧念晴和自己立下契約,明里是好事,可在這層關(guān)系中似乎多了一塊枷鎖,無法真正意義上做到心有靈犀。
對,靈犀境應(yīng)該就是這么回事。
可,梁軾說的規(guī)矩,又是什么?
他茫然回過神,梁軾靜靜看著他,并沒有打擾他的思緒。見他反應(yīng)過來,才道:“輕鴻,了了就拜托給你了?!?p> 陸輕鴻?quán)嵵匾话?,不是梁軾真的畫不出來了了,而是他想把這個機會留給自己。
對于了了來說,她雖然是上古異種,可心智和她這個年級的普通孩子沒有什么區(qū)別,第一個走進心里的才是最容易的。
梁軾扶須一笑:“明日別忘了帶酒來,我聽朱兄說過,他早就在你院中埋了好幾壇留人鄉(xiāng)的百年青葉酒?!?p> 陸輕鴻趕緊應(yīng)是。
耳邊同時浮現(xiàn)師父的嘮叨:“臭小子,你畫魂這一途可能真沒出路了,就埋幾壇酒留給你大婚之日使用,切記,不得被那幾個老匹夫給騙了去!”
新婚?
一個影子情不自禁躍然而上,清晰而又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