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洪公子?”
耳旁傳來少女的呼喚聲。
“哎~”
安陽仍有些呆滯,輕聲應(yīng)道。
剛才還盈盈笑臉的少女此刻笑意盡失,郁郁寡歡的問道:
“不知小女子所作所為是否有不妥之處?”
“沒有啊,姑娘為何有此一問?”
安陽目視湖水中央,心思還沉浸在剛才感受到的景象中。
少女見少年說話時頭都不回,更是神情沮喪,她作為城主的女兒,長這么大一直都是眾星捧月的存在,也習(xí)慣了被眾人包圍的感覺,甚至有時做出些出格的事情都沒有人抱怨,還笑臉相迎。
這次聽說有大人物路過樂清城,她本是不稀罕的,自己爹爹不就是嘛!
只是在爹娘的軟磨硬逼之下,才答應(yīng)一起出來見識下,想著走走過場就好了。
誰知當(dāng)青袍少年掀開簾布,下了馬車的那一刻,她平時玩世不恭的內(nèi)心猛的顫動了下。
“這人!好想與他做朋友!”
少年一身青袍,身材勻稱修長,五官雖然不是非??∶绤s有一股朝氣蓬勃的靈動,略黑的皮膚給人一種異于尋常的美感,背后的一把軍用鋼制大刀說明了不是那種繡花枕頭之流,眉宇間淡淡的悲郁之氣更是讓人心有戚戚焉。
俗話說面由心生,她從看到少年的那刻起,就知道了這才是心目中朋友的樣子。
后來就稍稍問了旁邊的娘親,本該守口如瓶的婦人,心終是太軟,在她耳旁輕聲說了幾句,她才恍然大悟,內(nèi)心竊喜不已,笑臉相迎。
這一路走來,本來相處的極好,她內(nèi)心也是喜不自勝,只是剛才呼喊了少年幾聲,才被應(yīng)了一聲,現(xiàn)在更是與她說話都不帶正眼瞧了,從小耳濡目染官場之事的她開始顧影自憐起來。
身處官宦之家的南汐,察言觀色之能不弱,從那些整天圍著自己的同齡玩伴的眼神里,她總是能看到一些讓人討厭的東西。
所以,她從小就沒啥真心朋友。
或者說是,她不愿將其他人視作至交。
這一刻,看著少年的側(cè)臉,她希望那些都是自己的胡思亂想,于是露出期冀的眼神回答道:“爹爹說我們年齡相仿,應(yīng)該能成為朋友!”
少年緩緩轉(zhuǎn)過身來,想了下說道:“我跟呂湛雖然相處還沒多久,但我相信,他將會是一個不錯的朋友,不過...”
少年用手摸了摸額頭,欲言又止。
少女提起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面露憂傷之色。
“是小女子奢望了,望安尊不要見怪!”
少年見此一副慌亂的神情,趕緊解釋道:
“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我很開心能被李姑娘你當(dāng)做朋友,但是呂湛要征詢他的意見!我給他做不了主”
“??!”
少女臉上浮現(xiàn)驚喜交加的神色,發(fā)出一串甜美笑聲,然后張開雙臂抱住了安陽,心里樂開了花。
“有一個就知足了!”
被抱住的安陽如遭晴天霹靂,呆在當(dāng)場,剛才心神感受到的奇景都消失無蹤,大腦一片空白,長這么大,除了娘親跟妹妹,他還沒跟其他異性有過這么親密的接觸,而且少女身上傳來的陣陣清香,又似無形霧氣,讓他恍如夢境。
還好少女也立馬意識到了不對之處,趕緊松開了雙臂,用手掩住色淡如水的嘴唇,一抹紅霞在臉頰上升起。
正是情竇初開年齡的兩人,此刻心房震顫個不停,將目光交叉開來,不敢正視對方,氣氛異乎尋常的怪異。
不過他們這等行為在大人看來,只會笑笑而已。
兩個孩子罷了。
“你有沒有在湖中看見一具巨大的燕子尸體?”為了緩解尷尬,少年開口問道。
“那都是人們猜的,真正的詳物從沒人看到過”
少女微微抬起了頭說道,那抹紅霞漸漸散去。
少年聞言一楞,莫非是自己出現(xiàn)幻覺了,可是明明很清晰的,雖然最后消失了。
這時,兩人耳旁一道聲音突然響起。
“你倆剛才...”
呂湛走了過來。
“咳咳~”
安陽咳嗽了一聲將胖男孩還沒說完的話打斷了。
南汐剛褪去的紅霞又升了起來。
呂湛露出關(guān)心的神色,“洪榭,你咳啥,風(fēng)吹多了受涼了?修行之人不該?。 ?p> 少年緊張的問道:“你剛沒看到啥?”
胖男孩一臉好奇。
“就看到你倆一直杵在這里不動了啊,所以我就來看看,是不是有啥稀奇的景色?!?p> 少男少女聞言重重的呼出一口氣,對視了一眼又趕緊躲開,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慌亂之意。
“嗯,有風(fēng)聲吹過時,湖面上沒有燕子卻能發(fā)出燕子的叫聲,你剛才聽見了沒?”安陽略顯生硬的問道。
“還有這事,那等下可要好好聽聽!”
對于青袍少年有些不正常的語調(diào),胖男孩沒有在意。
他話音剛落,正巧一縷寒風(fēng)吹過,湖面上響起了陣陣啾啾的聲音,呂湛一雙眼睛瞪得老大,滿臉的不可思議。
最后三人一起沿著石子小道往前走去,少女將其中緣由跟胖男孩娓娓道來。
過了一會兒,待在燕子湖不遠(yuǎn)處,照看馬匹物品的一名家仆跑到三人跟前說道:“小姐,剛城外傳來消息,請二位公子速速前去,隊伍即將開拔!”
于是幾人匆匆忙忙往城外趕去,安陽走之前又瞥了眼身后的燕子湖。
當(dāng)三人出了城門后,驅(qū)馬片刻就到了整裝待發(fā)的騎兵隊伍前,安陽翻身下馬,看向少女說道:“南汐,以后有緣再見!”
“會再見的!”少女露出燦爛的笑容說道,然后臉上布滿戀戀不舍之意,直到那個身影被漆黑色的馬車吞沒。
一聲鞭響,騎兵隊伍又動了起來,身材魁梧,棱角分明的高將軍向張禮科將軍抱拳施了一禮。
“張將軍好生休息,下一段路程不容易??!”
張禮科神色莊重,回了一禮說道:“保重!”
然后又在他耳旁輕語了幾句。
高坤頓時喜笑顏開。
“將軍真乃好人,我一定不負(fù)重托!”
說罷,翻身上了坐騎,驅(qū)馬走在隊伍的中央。
目送隊伍遠(yuǎn)去的城主南羨山此時春風(fēng)得意,望向旁邊少女的眼神滿是贊許之色。
“虎父無犬女啊!”
“爹爹,我記得你之前說過,跟都城的一位尊者大人交情不淺?”少女抬頭看向旁邊的男人說道。
身穿官服的男人露出詫異之色,可不嘛,不然這城主之位也輪不到你爹啊。
“想通了?”
少女一副羞赧之色。
“我就是想去看看都城是不是非常大,證實下爹爹你有沒有說謊!”
南羨山看看遠(yuǎn)去的隊伍,又看看旁邊的閨女,樂呵呵的道:“對對對,去看看爹爹的眼神到底好不好使?!?p> 作為過來人的南羨山深刻的明白,這個年齡的友誼純真干凈又夾雜著些許純粹的怦然心動,很是珍貴。
而此刻,在隊伍所行官道較遠(yuǎn)的地方,一名戴著斗笠,身披蓑衣的農(nóng)夫哼著小曲,搖頭晃腦的四處張望。
長長的隊伍中,幾名騎兵頭盔下的眼睛轉(zhuǎn)動個不停。
樂清城城門敞開后,幾匹駿馬上了官道,往某個方向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