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歸客棧三樓的一個房間之內(nèi),一名留著人字胡,面容威嚴的中年男子眉頭緊皺,查看完爬在床上仍然昏迷不醒之人的傷勢后臉色漲紅,深吸了一口氣壓制住升騰的怒氣說道:“李府主,犬子能撿得一條命多虧了你跟孫府主,我代小兒先行謝過!”
“大府主無需見外!”
李副府主看著與床上之人眉宇間極為相像的中年男子,嘆口氣道:“承鵬天資卓越,乃是我們大宸以后的希望,沒想到竟遭此劫難,不過好在性命并無大礙!”
被稱為大府主之人臉色稍微緩和,目光在房間內(nèi)一素妝婦人身上掠過。
“秦府主,本來你我還對張清那孩子抱有幻想,認為他可能是冤枉的,如今看來倒是我們多想了!”
素妝婦人坐在一桌子旁,手里拿的是一張寫有字跡的方紙,這是剛到客棧時,她的徒弟轉(zhuǎn)交過來的。
聽到大府主的話語,她抬起頭緩緩道:“這件事?lián)渌访噪x,具體還要等二府主找到張清與尚薇再說!”
她并沒有直接附和中年男子的話語,當(dāng)然也沒有反對。
李副府主瞥了眼床上的昏迷之人,低頭站在一邊,默不作聲。
大府主給聶承鵬喂了一顆丹藥,然后右手搭在其肩頭,一團柔和的光華閃爍過后說道:“鵬兒過一會兒應(yīng)該就能醒了,等下我們先了解下當(dāng)時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婦人與李副府主看到那顆已經(jīng)被吃下,隱約帶有一個“春”字的丹藥,均是一怔。
“回春丹”
一種療傷圣丹,極為稀有,服用后再重的傷勢也能快速復(fù)原,早就聽說大府主手里有這種丹藥,沒想到是真的。
片刻后,昏迷好幾天的聶承鵬悠悠醒來,尚有幾分虛弱的他睜開眼睛看到房間內(nèi)的情景后渾身一哆嗦,又立馬閉上了雙眼。
大府主見狀慌忙探出一道靈力進入他的體內(nèi)關(guān)切道:“鵬兒,你感覺如何?”
男子溫和的話語讓聶承鵬心生疑惑,低聲道:“父親,我沒事,就是渾身沒勁!”
聞得此言,大府主暗暗松了口氣。
“那日你與尚薇在山林中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竟弄的這般不堪?”
“你們還不知道?”
床上之人瞪開雙眼,在屋內(nèi)眾人身上掃了一圈。
“你一直昏迷不醒,尚薇那丫頭又失蹤了,張清到現(xiàn)在還沒找到,我們從何得知!”威嚴男子氣道。
素狀婦人看著大府主的側(cè)臉皺了皺眉頭。
聶承鵬眼神飄忽,拄起雙手打算坐起來,可惜剛撐起一半,又爬倒在床上。
李副府主趨近兩步,來到床邊,寬慰道:“承鵬你剛蘇醒,體力還沒恢復(fù),先莫著急起來!”
青年男子喘息道:“見過三府主、李府主,承鵬有傷在身無法起身,你們莫要見怪!”
“無妨!”
婦人露出一絲笑意。
李副府主也跟著附和了幾聲。
過了一會兒,氣息稍微平緩些后,青年男子看了眼床邊的大府主說道:“張清不知為何想置尚薇...”
說著他頓了下,提高語調(diào),剛才的虛弱無力似乎只是個假象。
“張清想置尚師妹于死地,我出手阻攔,才被他打傷了!”
“而且他的修為竟然已經(jīng)達到三千丈!”
大府主點了點頭說道:“據(jù)南汐和林飛他們所講,尚薇蘇醒后一直哭著說張清要殺她,看來事情的確是這樣!”
然后他瞟了眼素妝婦人。
“秦府主,你意如何?”
“大府主定奪便是!”婦人回道,盡管心中仍有疑問,但多重證據(jù)擺在眼前,她也不好再說什么。
“好!”
威嚴男子看向李副府主道:“李府主,你將伊長老叫回來,我們先將這群孩子送回都城,然后你再繼續(xù)協(xié)助二府主追查張清與尚薇的下落!”
“是,大府主!”
“速去速回,等伊長老回來我們即刻出發(fā)!”
答話之人抱拳稱是,出得門去。
稍后素妝婦人也離開了,去往南汐住處。
只剩下父子兩人的房間內(nèi),大府主表情逐漸嚴肅,盯著在回春丹的作用下已經(jīng)恢復(fù)很多,坐立起來的聶承鵬道:“剛才所說可有虛假之處?”
長相俊美的青年男子除了在醒來時看了眼他的父親之外,其他時間都不怎么敢正視威嚴男子,此刻聽到父親的問詢,他的心咯噔了一下。
“果然不是那么好蒙混過關(guān)!”
“沒有!”
聶承鵬的回答很簡單,因為他知道在這個男人面前言多必失。
得到答案的大府主心中一股怒火當(dāng)即升起,但涵養(yǎng)還算可以的他只是給了低頭之人一個凌厲眼神便恢復(fù)如常。
“希望你這次說的是真的!”
青年男子輕輕松了一口氣。
對于這個兒子,大府主是又愛又氣,作為大宸帝國的掌管者,有些消息他若想知道,幾乎沒有什么難度,以前聶承鵬做的事情雖然荒誕但起碼沒有觸碰底線,他都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甚至善后事宜他都幫其做了不少。
試問誰年輕的時候沒有沖動瘋狂過?
而且這人還是自己的兒子,只要別太過分就好!
但這次孫二府主愛女之死卻讓人極為頭疼,通過收集的種種線索來看,他的愛子聶承鵬嫌疑最大。
得出這個結(jié)論的時候,他都有些不敢相信,在自己心中非常優(yōu)秀的孩子怎么會做出這等喪心病狂之事!
不過幸好聶承鵬不是愚笨之人,知道事前作出周密的安排,為他的善后工作減少了許多麻煩,現(xiàn)在各種證據(jù)都已指向張清,朝著他期待的方向發(fā)展。
目前唯一讓他擔(dān)心的就是那個叫作尚薇的女子,本想在都城找機會將這個隱患清除掉,這樣以后就算張清喊冤也沒用。
至于那孩子的天縱資質(zhì),只能說聲可惜。
自己的兒子和一個天才,孰輕孰重他還是分得清的,況且他們大宸天神府這幾年仿佛枯木逢春一樣,好事一樁接著一樁,損失一個天才而已,他承受得起。
誰知關(guān)鍵時候秦府主橫插一腳,竟然安排尚薇他們出來歷練,其中不僅有聶承鵬,還有南汐那女娃,將他的計劃全部打亂。
看著與自己年輕時候非常相像的兒子,大府主目光逐漸柔和,低聲問道:“最近南汐那邊咋樣?”
這會兒,聶承鵬的精神相較剛蘇醒時好了不少,已經(jīng)可以下床走動,只是在伸展久未活動的身體時還有些吃力,一層淡淡的靈力從他身體內(nèi)部蔓延而出,協(xié)助藥力到達身體的每一個部位,自信溫暖的笑容重新掛在嘴角,嗓音悅耳又有磁力道:“這女孩兒很有主見,不像其他人,一兩句甜言蜜語就自薦枕席...”
“哼!”大府主對于青年男子的口不遮掩非常不滿。
“這里又沒別人,父親不必這么謹小慎微!”
“小心駛得萬年船!”
聶承鵬神色自若,也不知有沒有聽進去。
“以我大府主公子的地位和從父親您那里繼承而來的英俊外表,沒有幾個女孩子能把持得住,無外乎時間長短而已,不過...”
威嚴男子眼中出現(xiàn)一絲詫異之色。
“不過什么?”
“你應(yīng)該知道南汐他表哥來找她了...”
“你意思是他們表兄妹感情不一般?”
俊美青年對于他父親的才智一直敬佩不已,能久居一國天神府大府主之位除了出眾的實力外,還需非常之智,與這類人聊天就是簡單。
但也僅僅是因為威嚴男子是他的父親罷了,換作其他同齡人估計連與其對話的機會都難得擁有。
“依我來看,那絕對不是簡單的兄妹關(guān)系!”
“好,我知道了,你盡管去做你該做的事情就行了!”
“是!”
聶承鵬神情鎮(zhèn)定,但眼底深處卻有一抹難掩的得意,他來到中年男子身邊,小心道:“父親,我覺得尚薇恐怕是個不穩(wěn)定因素,以她對張清的感情,萬一找到后拒不承認那晚說出的話,恐怕就無法對張清這個叛徒定罪了!”
大府主臉上肌肉抽動,憋了許久的怒火終于控制不住,抬起手就打在面前之人的臉上。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在房間內(nèi)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