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慶殿。
齊王的加封儀式剛剛結(jié)束,現(xiàn)在的齊王已是五珠親王,在皇子中僅次于太子。
梁帝坐在高高的龍椅上,望著兒子,放眼過去都是滿滿的父愛。
此時的太子卻是怒容可掬,心里一肚子火,卻又發(fā)泄不出來。如果下次再加封,齊王就和太子平起平坐了,太子不氣才怪。
可這也怪不得別人!
加封齊王也是梁帝對太子的鞭策,或是警告!
早些年,湖州大澇,太子領(lǐng)命賑災(zāi),卻將賑災(zāi)款的一半卷進了自己的腰包。
開渠建壩卻克扣勞力的餉錢,百姓怨聲載道,而且還偷偷的跟北燕人做走私的生意。
這些梁帝心里自然有數(shù),只不過礙于皇家臉面不好說破,只能默默的在后面給自己的親兒子擦屁股。
可一次接著一次,梁帝實在對太子失望不已。
“今年西北大旱,百姓早就眼巴巴的望著朝廷的恩典,此次錦城賑災(zāi)的差事辦的不錯,災(zāi)民死亡很少,民怨平復(fù)的很快,更沒有災(zāi)民暴動,朕很欣慰!”
梁帝當著太子,劉相,秦候以及六部尚書的面,對齊王大加贊賞,還時不時的瞥一眼太子,看看他是什么反應(yīng)。
劉相倒是識趣,他入相這么多年,自然對梁帝的心思了如指掌。
“陛下,如皇子們都像太子齊王一般能干,老臣也該告老還鄉(xiāng)了?!?p> 梁帝會心一笑,道:“朕的朝上怎么可能缺了劉相,等太子即位的時候,你再續(xù)個弦,快活去吧!”
要說劉相還是梁帝的老岳父,這樣的玩笑也怕只有他能開了。
“折煞老臣了!”
玩笑過后,梁帝立馬厲色的說道:“西北災(zāi)情平復(fù),可北境的戰(zhàn)事依舊焦灼,朕收到的軍報上,北燕的將領(lǐng)說我大梁氣數(shù)已盡,哼!要是朕再年輕十歲,定御駕親征?!?p> “陛下息怒,切莫傷了龍體。北燕與我大梁恩怨頗深,以前也經(jīng)常在邊境有摩擦,但這次卻一反常態(tài),實在讓人費解。不過漢王府世子已經(jīng)率鐵騎北上,想必我大梁離勝利不遠了!”
劉相的話倒讓梁帝來了勁頭,林家的大兒子確實有將帥之才!十六歲時,就率萬余鐵騎直踏夜秦腹地,嚇得夜秦皇帝覺都睡不踏實。
梁帝倒是在他身上,看見了當年自己的影子,只可惜好兒子都是別人的。
“算著日子,漢王府的鐵騎應(yīng)該到前線了,戶部龐之敬,兵部蔡懋功!”
“臣在!”
“現(xiàn)在北境增兵,糧草肯定吃緊,還有前線守軍的調(diào)配問題,你們兩位尚書還需多操心!多和劉相商議,千萬別讓前線的將士們寒了心?!?p> “陛下放心,臣等一定竭盡全力!”
梁帝接著卻輕嘆一聲,“朕最近總是乏得很,眾卿都退下吧,太子留下!”
“是!”
梁帝望向秦候一眼,秦候微微點頭,和眾臣一起退了出去。
整個大殿內(nèi)就剩下梁帝和太子兩人。
梁帝緩緩從龍椅上走下殿前,太子在一旁不敢抬頭,畏畏縮縮。
“父皇,最近國事繁重,龍體要緊,別累壞了···”
太子的話還沒說完,便被梁帝一腳踹翻在地。
“父皇···”
太子哭哭啼啼又趕緊爬起來跪好。
“你眼里可還有朕,可還有你的父皇,朕的身子骨好著呢,你等不及了?”
太子聞言,嚇得連連叩首。
哭喊著:“兒臣不敢,兒臣從未有此心吶!父皇!”
梁帝又是一腳。
怒斥道:“瞧瞧你這些年辦的好事,遠的不說,單說你和北燕人走私一事,朕都想扒你一層皮。”
太子慌張無比,眼神里滿是恐慌。
“父皇,兒臣從未和北燕做過走私一事,還請父皇明察!”
“呵!”梁帝一陣冷笑。“還在朕面前撒謊!”
“父皇息怒,兒臣句句屬實,從不敢欺瞞。”
“你是一國儲君,是東宮太子,卻一心掉進了錢眼里,看看漢王府的兩個兒子,就連種田的老二都比你強!”
梁帝的話,就像一根根刺,插進了太子的心里。
“父皇息怒,兒臣心懷家國,豈敢做勾結(jié)外族之事,更何況我大梁和北燕正在打仗!”
梁帝氣得呼哧呼哧,轉(zhuǎn)身背向太子,雙眼緊閉,滿臉寫著失望。
內(nèi)心不停的在自嘲:這還是我的兒子嗎?還是一國儲君嗎?做錯事連承認的勇氣都沒有!
半晌,梁帝才慢慢說道:“每次和北燕人交易,他們都會偷偷夾帶黑火藥進金陵,你知道嗎?”
太子惶恐不安,伏在地上,連連否認:“兒臣不知,這些事都是戶部侍郎辦的,兒臣只是從中抽點利,從未親自參與過。不曾想他們?nèi)绱四懘笸秊?,還望父皇明察!”
梁帝面色鐵青,眉毛都擰到了一起。
“你以為朕的皇掌司是吃干飯的嗎?什么事情能瞞過他們的眼睛?!?p> 太子不敢回話,埋頭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你是太子,是儲君,朕尚且給你留點臉面,今日起禁足東宮三個月,沒有詔令,不得出宮!”
太子顫顫巍巍,哭天抹淚慌忙回道:“兒臣領(lǐng)旨!”
皇掌死牢內(nèi)。
此處稱之人間地獄也不為過,這是一個近乎被世人遺忘和唾罵的角落,一墻之隔外,陽光明媚,可這里,只有無窮無盡的黑暗,酸臭糜爛腐朽的氣味,飄蕩在半空,滲透道每一名死囚的內(nèi)心,無比的恐懼。
可只有一人例外,安國侯。
秦候爺奔逸絕塵一般來到安國侯牢門前。
“打開門!”
“是!”
皇掌司掌使水良,早已準備好了鑰匙?!罢谱鸫笕嗽缬薪淮?,侯爺請!”
“上燈!”
此時黑暗的天牢內(nèi),才亮出一絲微弱的光來。
此間地牢與別處不同,牢內(nèi)往下深約三米,中間立有一人腰粗的木樁,木樁上站有一人,四肢被鐵鏈緊鎖,動彈不得。
秦侯爺圍著地牢連轉(zhuǎn)三圈,卻一言不發(fā)。
“首尊大人說,秦候今日可隨時提走要犯!”水良如是說道。
秦候喃喃說道:“今日怕是不會安寧了。”
正說話間,牢里的要犯突然開口了。
“你來了!”此人說話有點呆板,與眾不同。而且每個字的發(fā)音等長,就像是一個字一個字往外嘣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