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帝沉默良久,待用完膳,才幽幽地說道:“錦泰也長大了,是時候到戰(zhàn)場上歷練歷練,高公公,讓兵部上個折子,擬定一個方案出來?!?p> “是!”
“朕最近乏的很,兩位卿家也退下吧···”
“臣等告退!”
而梁帝,此刻卻陷入托腮沉思之狀,看上去似乎疲憊不堪。
“陛下,要不要回后宮歇息一會?”高公公在一旁小心輕聲問道。
梁帝突然抬頭問道“你說,這天下真的會有長生不老之仙丹嗎?”
“這···”高公公微微笑著,卻不敢給答案。
梁帝伸手一指,微微搖頭道:“你呀!一到關鍵時刻就不說話了。東海國的國書里說進貢了剛剛煉就的長生不老之仙丹。朕頗感興趣?!?p> “陛下,老奴以為此事萬萬不可輕信,雖說這些年東海國和我大梁交好,邊境沒什么摩擦,但防人之心不可無,萬一這仙丹···”
“你的擔心,朕明白,要說這長生不老之術,最有心得的還得是安國侯,只不過這么多年來,此人油鹽不進,從未對朕開口,也許···他的兒子能撬開這個秘密吧?!?p> 高公公沒敢言語,只是在一旁,俯身聽著。
秦侯和謝雍一同出宮,臉上不免些許愁容,秦侯不明白梁帝為何突然要把三皇子吳王調至華州接任主將一職,如此重大軍事行動,如此大規(guī)模的作戰(zhàn),豈能用歷練了事。退一萬步說,就算是歷練,為何當初不去,反而戰(zhàn)事正焦灼,派上一名經(jīng)驗尚淺的皇子過去。
謝雍倒是一眼看破,看著滿是疑惑的秦侯,淡淡說道:“侯爺,想不通?”
秦侯瞥了一眼,沒有搭話,滿臉都是鄙夷。
“看樣子,侯爺是看不上我這只陛下身邊的老狗了!”謝雍自嘲一番。
“哼,你謝掌尊,和陛下心貼心,我等豈能和您老人家相提并論!”
秦侯爺不由自主的嘲諷著,武將出身的他最不喜歡的就是搞陰謀權術。
“老夫只忠于陛下,不像秦侯都開始為新君鋪路了···”
“慎言!”秦侯怒斥一聲。
謝雍這方才緩過神來,忙回道:“老夫該死,胡言亂語了,望侯爺勿怪?!?p> “本候根本不關心,你和陛下在密謀什么,但是記住一點,切勿算計林北玄,本候與漢王是生死兄弟,可當年···我卻有愧于他,如今賢侄在京城這是非之地,本候自然要護他周全?!?p> 謝雍冷冷一笑:“秦侯爺,您也入朝局這么多年了,怎么還會如此天真,既是來了京城,想明哲保身,怕也身不由己吧。在這朝廷之中,談兄弟之情是否有點奢侈呢?哼,你,我也不過是陛下的棋子罷了!陛下才是這盤棋的棋手。”
這話秦侯倒是沒意見,梁帝的馭心之術,天下無人能及,把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中,自然也不在話下。
“那陛下的第一次落子是不是在右御街?”
謝雍搖搖頭,嘆道:“也許早在十八年前,陛下已經(jīng)開始落子了?!?p> 秦侯瞬間石化,十八年,難道就是為了一個人?
“不老之術,呵,不老之術···”秦侯仰天大笑而去。
不時,兵部尚書蔡懋功,就接到了梁帝的旨意。
這道旨意,卻讓他糾結萬分,實在是捉摸不透梁帝的用意。一個人獨坐在書房的棋盤前,眼睛緊緊盯著黑白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人?”
蔡府的謀士宇文軒,看著蔡懋功有點心不在焉,便輕聲的喊了一句。
“噢,坐!”蔡懋功順手一指,示意宇文軒在對面坐下。
“大人是在研究棋局嗎?”
“老夫自知,即便悔棋也贏不過你!”蔡懋功敷衍一說,心不在焉。
宇文軒輕輕落下白子,言道:“都說這朝局,如同棋局,但在我看來有一點大相徑庭,落棋可以悔,但在朝堂之上,一步都不能錯,沒有后悔的余地?!?p> 蔡懋功明白,宇文軒這是有所指,于是問道:“自古伴君如伴虎,陛下的心思也非我等凡人能參透的,就如這換帥的決定···”
朝堂之上,蔡懋功既不投靠太子,也未偏袒齊王在他心里,太子心胸過于狹隘,有殘暴之心,卻無治國之才,而齊王卻善于權謀之術,蠱惑人心,外表純良之下卻有一顆狠毒之心。
如果擇賢而立,怕是這東宮之位,兩位皇子都觸摸不到。
梁帝身體強健,太子和齊王明爭暗斗,早晚是互相抗衡之勢,說不定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這也是蔡懋功未早早站隊的原因。
早先為了林北玄,他不惜得罪劉相,可如今看,這一步棋有走錯的嫌疑。
“當初,陛下調派軍隊支援華州的時候,沒有人提到吳王殿下,或許在眾人眼中以為他還是個小孩子,輕視皇子,陛下心里自然不痛快。”
蔡懋功的眼神里突然滿是惶恐,宇文軒還以為說錯話了,忙問道:“大人,有何不對?”
“吳王,我提到了,那日在思政閣,陛下問調兵事宜,我還說吳王的兵力并不能解北境之圍。”
“那陛下是何表情?”
“不太記得,好像有點不情愿!”蔡懋功欲回想起當時的一幕,卻模糊的很!
“也得虧是漢王府的鐵騎,這么久沒有糧草補給,要是吳王早就被困死在華州了?!?p> “吳王只是年輕些,假以時日必成氣候!”
蔡懋功說的很鎮(zhèn)定,似乎在他的心里,更看好吳王。
“假設陛下真的忌憚漢王府,有意打壓,那么將來萬一出現(xiàn)差池,必定會連累蔡府的?!?p> 蔡懋功如是說道。
宇文軒心中也掀起波瀾,“大人不是還有意要把林北玄招至麾下嗎?”
“不錯,當初老夫以為林北玄不單是做質子那般簡單,而是另有他用,要不然為何要訂下婚約?所以才有如此想法??稍蹅冞@位陛下的心思實在···”
“依我看,皇上也只不過是想讓吳王更快在朝中立足罷了,至于漢王府,陛下還是要倚重的。”
沉默!
蔡懋功陷入了沉思,或許沒有這門婚事,他也不必如此糾結了。管他北玄還是南玄,與他又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