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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衛(wèi)所到帝國

第七十章 細作

從衛(wèi)所到帝國 吃個土雞 1721 2022-01-23 23:58:36

  昏暗的密室中,燭光搖曳。

  “校事大人?!?p>  忽有腳步聲響起,一蒙面瘦漢進入房內(nèi)。

  “坐?!?p>  獐營右校事指著面前的椅子。

  瘦漢依言坐下,解開蒙面的黑巾,露出一張削瘦、黝黑的面龐。

  “哪一隊,名叫什么?”

  “第六隊,田三萬。”

  瘦漢一邊回答,一邊遞上腰牌。

  知曉來者姓名后,校事在身后書架上擺放的一堆名冊中取出一本。

  翻找到相應頁數(shù)后,依照上面的記載先是比對相貌。

  “何年出生?祖籍何處?”

  接著按照程序繼續(xù)核驗身份。

  “萬歷二十七年,蓋州衛(wèi)人?!?p>  “何時入獐營?首任隊官是誰?”

  “萬歷四十四年二月,第一位隊官為現(xiàn)任左校事任欽中?!?p>  校事闔上名冊,將腰牌歸還給田三萬。

  “你可知今日喚你前來所為何事?”

  “小人不知?!?p>  田三萬搖了搖頭。

  “朝鮮王自八道募集青壯編練守御廳,平安道因民風彪悍,額兵三百七十人?!?p>  校事起身走到一旁,為田三萬倒了杯水。

  “大人命令我等調(diào)派人手,以平安道募兵身份進入守御廳?!?p>  校事重新坐下,在桌上一摞紙中隨意抽出一張。

  “你以后便叫金富恩,平安道宣川郡人,萬歷二十七年生人,父母親友具為倭寇所殺,僅以身免……”

  “……”

  田三萬沉默片刻。

  “小人明白了,什么時候出發(fā)?”

  “稍作收拾,即刻動身。你的母親和胞弟我們會照顧好,你無需擔心?!?p>  一絲笑容罕見地出現(xiàn)在校事臉上,然而在燭火的映襯下不只沒有一點親和力,倒顯得有些陰森。

  “諾?!?p>  “金富恩”重新蒙上黑巾,剛要出門又被叫住。

  “不要向任何人透露身份,若是有事,自然有人會找你,暗號就叫……”

  校事揉了揉眼睛,確定了紙上的內(nèi)容。

  “地鎮(zhèn)南崗一派西山千古秀,門朝大海三河合水萬年流?!?p>  “諾?!?p>  “金富恩”再次抱拳,心中反復默念暗號,離開密室。

  “下一個!”

  校事低沉的聲音再次響起。

  一名穿著打扮極為相似的漢子與“金富恩”擦肩而過……

  ——————————————————

  “張秀才,你怎么又落到最后了。”

  一個壯漢看著癱坐在地上的張秀才,戲謔道。

  “你走你的路,管我作甚,我只是不善于奔跑?!?p>  張秀才大口喘著粗氣,擺動雙手,試圖趕走這些看自己笑話的人。

  這些種地的粗高三天前還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連吃幾天飽飯,個個又變得生龍活虎。

  “秀才,聽說你的婆娘跟別人跑了,該不會是因為你……”

  幾人對視,露出猥瑣的笑容。

  張秀才氣得面色脹紅,一時竟說不出話來反駁。

  不知哪個缺德貨在背后嚼舌頭根子,自己被退婚的事一傳十,十傳百,傳得越來越離譜。

  “大家都是一什的人,又何必取笑。”

  一個約莫十五六歲的少年從前面折回。

  “跑著跑著,發(fā)現(xiàn)你們都沒影了,我便回來尋你們?!?p>  少年笑著解釋道,又將張秀才從地上扶起,替后者戴上黑布幞頭,撣去紅色戰(zhàn)襖上的土灰。

  “咱們快些走吧,教頭們怕是要到了?!?p>  少年的提議得到眾人一致贊同,畢竟沒人想挨教頭的鞭子。

  就連張秀才也露出畏懼的神色,背起鳥銃,在少年的攙扶下緩緩前行。

  “他們沒有壞心,瞧見你落在后面,全都留下等你,只是嘴欠,你大人有大量,不要怪罪他們?!?p>  少年言語間展現(xiàn)出與年紀不符的成熟。

  “我自然曉得?!?p>  張秀才苦笑不止。

  同他們在一間營房住了幾天,他哪里不清楚這些莊稼漢只是說話沒有分寸,內(nèi)心其實并沒有那么多彎彎繞。

  矻蹬……

  聽聞馬蹄聲,二人知曉教頭們接近,連忙加快腳步。

  張秀才雙腿如同灌了鉛一般,每走一步,小腿便又重上幾分。

  “他娘的……”

  一句臟話脫口而出,張秀才本人也有些錯愕。

  同這幫粗人呆得久了,自己也學上了他們的臭毛病。

  張秀才不禁汗顏。

  真是有辱斯文!

  違背圣人教誨,罪過,罪過。

  “啪!”

  他不自覺地放滿速度,心中暗暗向圣人悔過。

  教頭手中的樹枝突然打在身上,疼得秀才齜牙咧嘴。

  “他娘的!”

  ……

  “讓他們跑個五里路再休息一刻?!?p>  趙安騎在馬上,注視著前方玩命奔走的弓手營新卒。

  “旗怎么倒了?去看看是哪個混賬東西把旗扔了,給我重重罰他!”

  趙安勃然大怒。

  旗幟對于軍隊的重要性無用多說,舉著旗跑叫行軍、追擊;扔了旗再跑就叫潰敗!叫逃跑!

  自己難道讓他們操練的是逃跑的本事?

  “駕?!?p>  “駕?!?p>  兩騎得令上前。

  “咱們坐下歇息?!?p>  將踏韁繩拴在樹上,趙安盤腿坐下,掏出水囊痛飲兩口。

  “趙金!帶倆人去林里弄些吃食過來。”

  “得令!”

  等侯的功夫,又有一騎自東趕來。

  來人身穿灰衣齊腰甲,頭戴紅色方巾,腰挎柳葉刀,腳踏短腰黑靴。

  趙安一眼便認出這是獐營的探子。

  這這一年來,隨著趙安地位的水漲船高,獐營的規(guī)模也變得龐大,至今已有五百余人。

  趙安順勢按照職責對獐營的機構(gòu)部門進行了明確的劃分,密探、外委兩個部門應運而生。

  此人便是標準的獐營外委打扮。

  幾名家丁抽刀上前,攔住來人。

  “讓他過來?!?p>  直到趙安發(fā)話,家丁們這才腰刀歸鞘。

  “大人?!?p>  那人走到趙安身邊,單膝下跪,手捧一封封了蠟的書信。

  嘶拉。

  粗暴地撕開信封,家丁們識趣地扭頭警戒。

  書信篇幅極短,總共十來個字。

  移棒子島,共三十六人,皆已安置妥當。

  看完之后,這封信便被扔到了剛剛?cè)计鸬幕鸲焉?,化作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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