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霓虹燈下
吃飽喝足，準備上車前往第八區(qū)主城的時候，鄒明羽看到老瘸子新添了兩輛卡車和一輛越野，武器人手一把，彈藥更是在新得到的卡車里裝了二十多箱。
基于薩耶小鎮(zhèn)此時的情況，老瘸子不放心將人留在這里，干脆全部叫上，前往第八區(qū)，這可讓那個黑黑的小女孩樂開了花，因為這意味著，可以在城里面稍微逛逛了，這就能買到更多更好吃的糖果，還能看到更多更新奇的東西。
鄒明羽問了才知道，長到十多歲，她進城的次數(shù)一個巴掌都能數(shù)過來，而且，這還算是好的，有的甚至一輩子都沒進過城。
對于這一點，鄒明羽只能保持沉默。
生活本就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影響的逆向因素太多，格拉澤世界尤為慘烈。
鄒明羽和天澈被安置在卡車副駕位置上，車子啟動，出了小鎮(zhèn)，直奔第八區(qū)。
這次一路上依舊搖搖晃晃，昏昏欲睡，好在終于不用撞疼腦袋了。
一路無事，中午在野外吃過一頓豐盛的午餐，下午隨著車隊越來越靠近第八區(qū)，能見到的人也越來越多。不少車輛從四面八方駛來，匯入入城的主道上。
老瘸子熟門熟路，入城后直接驅(qū)車左彎右拐地進入一個材料交易市場，他有熟悉的買家，很快便完成了交易。
交代幾個對第八區(qū)比較熟悉的男人照看好女人和孩子后，他驅(qū)車領(lǐng)著鄒明羽、天澈和蘇晴，深入第八區(qū)，在一個巷道口，跟一個蹲在墻角抽著煙的長發(fā)青年耳語幾句后，又從兜里淘了一疊紙幣遞到青年后，老瘸子一招手，領(lǐng)著三人，走入巷道。
這巷道位于兩座摩天大樓之間，由于占地面積很大的緣故，巷道顯得非常幽深，事實上，進入里面沒幾米，就已經(jīng)非?；璋盗恕?p> 大約在巷道中段位置，老瘸子掀開一個下水道井蓋，示意三人鉆入后，他也跟著鉆了進來，在蓋上井蓋后，里面變得漆黑一片。
順著安裝在垂直向下的管道壁上的鋼梯，大約下行了四十多米，四人進入一個巨大的以混泥土澆筑的隧道，里面空氣沉悶，混雜著各種難聞的氣味。
“這隧道是干什么用的？”在神創(chuàng)之眼下，里面的黑暗對鄒明羽影響不大。
“這是第八區(qū)的地下排水系統(tǒng)?！崩先匙由锨耙?，邊走邊說。
還真是地下排水系統(tǒng)？
鄒明羽略有些吃驚。在藍星，他也知道地下排水系統(tǒng)，就是一些深埋地下的管道網(wǎng)絡(luò)，起到排放過濾生活用水以及排洪泄?jié)车淖饔?，幾乎沒辦法住人。
據(jù)說某個國家的地下排水系統(tǒng)倒是修建得很大，不僅能住人，甚至能在里面泛舟游覽，不過和眼前這個隧道比起來，就小太多了。
一開始鄒明羽也以為是地下排水系統(tǒng)，但是他一路走過的地方，看到了不少人類在內(nèi)生活活動的痕跡，加之過于巨大，所以有些奇怪。
“即使是排水系統(tǒng)，也不需要建那么夸張吧？”鄒明羽道，“第八區(qū)降雨量很大，經(jīng)常出現(xiàn)大型洪澇嗎？”
“這倒不是，其實這隧道還有一個作用，戰(zhàn)亂時的避難逃生通道，只是很多年沒用了?！崩先匙宇D了一下，接著說道：“現(xiàn)在，這里是霓虹燈下的另一個世界，在里面生活的人，通常被叫做游民，介于平民和荒野流浪者之間。
他們和我們這些流浪者唯一的區(qū)別就是，還擁有著一個合法的，被認可的身份。
相較于平民來說，他們無業(yè)。”
無業(yè)、游民，這兩個詞，看來在那個世界都很搭。
“即使無業(yè)，也不至于要生活在這暗無天日的地下排水系統(tǒng)吧？”蘇晴插嘴問了一句。
老瘸子淡淡地哼笑一聲：“兩位都是來自上層吧……不然也不會不知道這些。
無業(yè)，就意味著在地面上已經(jīng)沒任何資產(chǎn)了。
生活在城區(qū)，每個人都需要向政府交納各種稅收的，不僅如此，城區(qū)還有大大小小各種勢力，不斷壓榨剝削，各種費用加在一起，需要很大一筆花銷，如果繳納不起，就會被去除身份并遭到驅(qū)逐。
生活在這里的，是勉強還能靠體力或是一些手藝勉強維持基本生活的人，比如打打臨工，收拾些廢棄物，或者搬運一些貨物之類。
也只是勉強在這城里呆著罷了。”
說到這里，老瘸子嘆了口氣：“年少的時候，我也曾隨父母在這里呆過很長一段時間?！?p> “這各種勢力的壓榨，難道政府就不管嗎？”蘇晴有些憤憤不平。
“他們倒是想管，可是軍隊、財政、科技等各方面都被不同的超級勢力或家族把控著，只是一個空殼而已，怎么管？”老瘸子忽然停下腳步，“姑娘，我現(xiàn)在忽然很好奇，你究竟來自哪里，怎么好像從來沒在格拉澤生活過一樣？”
蘇晴聞言，愣了下，道：“我長期生活在野外……呃……有師長帶著，他從未跟我說過這些?！?p> 看著蘇晴吞吞吐吐的樣子，鄒明羽心頭一陣好笑，編，繼續(xù)編，看你能編出什么花樣，師長，怎么不說軍長？
“原來如此，倒是我多想了！”老瘸子笑了笑，道，“難怪身手和槍法都這么了得?！闭f完他繼續(xù)前行。
這就蒙混過關(guān)了？鄒明羽沒想到老瘸子那么好糊弄。
蘇晴輕輕呼了口氣，若無其事地說道：“以其這樣，還真不如混跡荒野，我覺得那樣更痛快些?！?p> 老瘸子苦笑道：“都這么想，可是，總不能只考慮自己。
這些人之所以不愿意離開這里，是因為都還有著各自的羈絆和希望。
就如同當年，我父母不愿意離開一樣，因為那時我還在上學，只要能學到知識，就有翻身的機會，直到我被人誣陷，兩老因此喪命，我這條腿也在那時被人砍了……于是，我一把火燒了那人全家，從此流浪荒野。
在荒野，看著痛快，其實也危機重重，每日都在奔命，是很難再有出頭之日的，昨晚你們也見到了……除非另有際遇?！?p> 好殘酷的世界，鄒明羽聽得心里直發(fā)涼，自己那點不幸，比起這些人來，屁都不是。
說話間，一行人拐過隧道的一個Y形岔口，里面終于看到燈光，隧道兩側(cè)各種木板、鋼管之類的東西和篷布紙板搭建的破爛小屋開始多了起來。
小屋內(nèi)時常能聽到熟睡的呼嚕聲，小孩的夢囈聲，偶爾能聽到一些不可描述的女人喘息聲和男人的笨氣聲，在聽到幾人的腳步聲靠近，就立刻停止，經(jīng)過后才又繼續(xù)……
一路順著隧道前行了近半個小時的時間，在經(jīng)過兩座水面架設(shè)有鐵索木板橋的巨大水塘后，里面聲音開始變得嘈雜起來。
這是隧道中的一個十字交叉口，竟然還有了售賣各種東西的攤位，儼然是個不小的市場。
老瘸子帶著四人拐入左邊通道，很快在一間類似于藍星集裝箱改造成的箱體房面前停了下來：“就是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