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會是懷孕了吧？”
贏乾瞇了瞇眼，半開玩笑說。
語氣溫和，卻笑得皮笑肉不笑。
“不是……碧落她是……”
老鴇回答十分猶豫，吞吞吐吐，話未說完就被打斷。
“這紅袖招姑娘懷孕也不是稀奇事，媽媽你可要想清楚再回答?！?p> 贏乾注意到老鴇額頭飛快冒出來冷汗，臉上笑容僵硬。
“說！”
忽然間，贏乾驟然站起，口中怒喝，右掌化刀，猛地劈在圓桌之上。
只見那圓桌自中間齊刷刷地裂開一道縫，頓時四散倒塌在地。
老鴇被這一喝一劈嚇得不輕，花容失色，臉色全白，雖未摔倒在地，坐著的身體在不停顫抖。
“媽媽，你想好怎么回答了嗎？”
贏乾不知何時走到老鴇身旁，右手輕輕拍了拍她地肩膀，老鴇抖得更厲害了。
“想好了……想好了……”
“碧落她的確懷孕了，不過生出來后已經扔掉了。”
“扔哪了？”
“白石溪……”
“孩子的父親是誰？”
“蔡公子……”
“今晚死掉的那個蔡公子？”
“沒錯……”
線索有了！
老鴇嚇得厲害，贏乾問什么她就答什么。
這一番連珠炮彈式的追問，著實收獲不少，贏乾預感自己快摸到鬼嬰兒的來歷了。
“那嬰兒長什么樣子？”
“除了腦袋比較大，別的就跟普通嬰兒一樣，具體的記不清了?！?p> 贏乾輕輕點頭，腦袋大……倒是與鬼嬰兒的形象相符合。
“碧落姑娘在哪，你把她喊來，我有話要問她。”
“只怕碧落來不了……她瘋了?！?p> “為什么？怎么瘋的？”
贏乾急問，心里有不好的預感。
“因為，因為……”
老鴇眼神閃爍，說話吞吞吐吐，似乎在忌憚著什么。
“說！”
冷不丁，一聲冷聲低喝。
贏乾心里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向前逼近老鴇，高大的身軀投下的陰影把老鴇遮了個嚴嚴實實，威壓讓老鴇有些氣窒。
“因為她被蔡公子強要，還被逼迫把孩子生了出來，那時就有些瘋癲了?！?p> 老鴇頓一頓，抬眼瞧贏乾沒有讓她停下的意思，又繼續(xù)說下去。
“后來蔡公子不想要孩子，讓我們把孩子扔掉，碧落就徹底瘋了?！?p> “……”
贏乾默然。
那性格溫和、文質彬彬的蔡公子私下原來是這樣殘忍、冷血的人，強上姑娘暫且不說，對待親生孩子也如同玩物。
那碧落姑娘確實命苦，而那嬰兒，如果他有思想的話，得抱著多大的怨念死去……
等一等。
棄嬰……怨念……青樓傳說……
贏乾心中思量的時候，隱隱約約抓住了什么要點。
這一環(huán)一扣，不正是指向了那鬼嬰兒！
莫不成，鬼嬰兒就是長年累月積攢的青樓嬰孩怨念附身碧落姑娘的孩子形成的？
那它回來找蔡公子復仇也是合情合理。
只怕，那成型的鬼嬰兒殺死蔡公子后不會就此罷手，畢竟這風月場所里跟蔡公子那般的人不在少數。
贏乾眉頭緊皺，右手食指不停叩擊刀鞘。
心里有一個聲音，不停地響著：
“它會回來的……它會回來的……”
這讓贏乾十分煩躁，心里盤算著要不要告訴司長，早做準備。
這邊他還在猶豫不決，那邊已經發(fā)生變故。
“啊……”
“啊……啊……”
“啊……啊……啊……”
紅袖招樓下，驚叫聲、慘叫聲接二連三響起。
這鬼嬰兒回來得這么快嗎？！
贏乾大驚，一個箭步沖出房門，翻過欄桿，縱身雀躍去到樓下。
聲音是從后院傳來的。
在柴房。
贏乾聽力過人，清晰的聽到眾多雜亂的腳步聲朝著紅袖招后院柴房趕去，他腳步比治安司同僚們快得多，出發(fā)得晚，卻是第二個趕到的。
柴房門口，一男一女。
男的褲子脫了一半，渾身僵硬倒在門前空地上，跟蔡公子一樣七竅流出黑血而死。
女的衣裳不整，紅肚兜明晃晃的暴露在趕來眾人的視線中，臉色嚇得蒼白，眼睛里滿是驚恐，渾身發(fā)抖，癱倒在柴房門口一旁的柴火堆上。
趕來的治安司捕快們面面相覷，臉上露出復雜的表情。
此情此景，不言自明。
不出意外是那男子**上腦，拉著那紅袖招姑娘躲往后院柴房欲行那魚水之歡，不成想，死在了柴房門口。
但是，這死狀怎么與之前的死者一模一樣？
難不成也是毒殺，真有這么巧的事情？
除了贏乾喝司長，在場的治安司眾人內心都犯起了嘀咕，起初復雜的表情變得更加復雜。
簡單詢問過那女子，得知事實確如眾人心中所想，那男子饑渴難忍，強行拉她去柴房歡娛，結果走到一半七竅流血，死在柴房門口。
女子還提到，男女二人都沒有吃什么喝什么。
此言一出，趕到后院的治安司眾捕快均是面色一沉，腦子里飛快的思考著，越思考，面色越陰沉。
“老大，這……”
治安司其中一名捕快瞧見司長趕到，看向他，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司長陰沉著臉，一言不發(fā)，扭頭看了眼贏乾。
然而，贏乾毫無反應，一雙眼睛直直盯著柴房門扉。
司長的暗示，贏乾不是看不懂，而是不知道怎么圓過去。
沒吃沒喝，意味著毒殺概率極低。
治安司的捕快們也都不傻，自然看得出、想得到這一層。
這次的案件越來越明顯地指向了鬼怪殺人。
不然，他們也不會吞吞吐吐想問司長又不敢繼續(xù)問。
要自己把這越來越明顯地指向鬼嬰兒殺人的事件引導到毒殺案上去。
臣妾，是真的做不到呀。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紅袖招后院里氣氛愈發(fā)凝重，捕快在等司長發(fā)表意見，司長在期待贏乾有做作為，贏乾……還在裝死。
“嗒嗒嗒。”
突然間，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贏捕頭，門外有人找你?！崩哮d的聲音自紅袖招大堂里傳來。
隨后，后院中所有人看到了老鴇身后跟著的人影。
那身熟悉的玫瑰青竹紋紫錦長衣，嫣紫色的腰帶扣在腰間盡顯出身段窈窕，外穿一件明黃色錦衣，面容俏麗含羞，嘴角帶笑……赫然是贏乾的新婚娘子，蘇巧兒。
隨著蘇巧兒美麗身影地出現，贏乾敏銳地捕捉到在場有人悄悄咽了口唾沫，這并不奇怪，畢竟蘇巧兒在林城的美人榜上長期排名前列。
蘇巧兒的到來，讓后院之內的氣氛緩和許多。
部分人暫時忘記了自己仍身處兇案現場，卻記起這里是紅袖招，笑嘻嘻地看向贏乾，雖然沒有說話，但那擠眉弄眼的表情，喜感十足。
唯有贏乾微微一愣，掌心冒出冷汗。
這妖魔，怎么來了紅袖招？
難道此事與她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