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我不禁用力抓住劇痛的右手，并發(fā)出了悲鳴。
與此同時，珈瑛突然從遠處跳到我的面前。我看到她的左眼和右手上都燃燒著黑色的火焰，還看到了異常提升的屬性值。
孫芮被我嚇了一跳，關(guān)心道：“你怎么了？”
“我右手好痛啊。這種感覺，就像是拿叉子向右手手心狠狠插進去的穿刺感，又像是將右手整個泡入沸水中的灼熱感?！?p> “你開什么玩笑？‘崩滅神域’中只會有微弱的疼痛感才對?！彼屑毧戳丝次?，“但是你的表情怎么這么扭曲？難道你真的很痛？”
“當然?！蔽掖鸬?，“這也許與珈瑛身上的黑色火焰有關(guān)。”
“什么黑色火焰？”孫芮莫名其妙?？磥砗谏鹧嬷挥形夷芸吹健?p> 我看著舞動的黑色火焰，腦海中自然地冒出了這個詞。
“這是詛咒”。
孫芮仿佛從我的表情和動作中感受到我的疼痛一般，皺起眉頭：“這bug實在太過分了?？禳c退出游戲吧。
”我搖了搖頭：“不行。珈瑛還在奮戰(zhàn)，我怎能臨戰(zhàn)脫逃？”
“她只是個低級程序而已?！睂O芮吼道，“就算她長得像你的初戀，那又怎樣？你要為她忍受這種酷刑嗎？”
我拼命擠出一絲微笑：“我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在思考卞蘅的話。愛情中除去占有欲的另一部分，就是希望對方能獲得幸福這一無私的愿望。我已經(jīng)自私地從她那里逃跑過一次了，我不想再自私下去了。
終于完成了繁重的工作，我回到家，迫不及待要進入“崩滅神域”。
現(xiàn)在的腦機非常便捷，能夠?qū)⒋竽X與網(wǎng)絡(luò)相連。只要躺在床上，打開游戲，就可以讓意識進入游戲中。
我來到冰星工會的大廳，與另外四人匯合。
冰星工會采用古典風格，一樓到處都是餐桌，乍一看像個客棧。大家可以在餐桌上一邊享用虛擬食物一邊聊天，還可以從角落的公告欄上領(lǐng)取NPC（非玩家角色）發(fā)布的任務(wù)。
這個桌子上的四人中其中三個是我的熟人，還有一個是同工會的陌生人。他聽說我們收集了四大神獸之三，慕名而來，希望我們幫他獲得我們都不感興趣的最后一只神獸，白虎。
“你終于來了，我們已經(jīng)等很久了?！睂O芮有些不耐煩。她是遠攻型的，武器是凌光瀧月弓，身后跟著火之鳳凰。
“實在對不起，我今天工作上遇到了一些麻煩事?！蔽覠o奈地撓了撓頭。
“沒關(guān)系，我們剛剛談?wù)撃愕妮W事聊得可開心了。”周芃笑道。他是近攻型的，武器是瘴毒長槍，身后跟著雷之青龍。
“既然人都齊了，我們快點走吧?！标戄V催促著。他是近攻性的，武器是無影劍，身后跟著地之玄武。
“我們一起乘坐騎吧。我想事先體驗一下和四大神獸一起上路的感覺?！北遛繚M臉期待。他是遠攻型，武器是乾坤扇，身后跟著鯤鵬。
“真是抱歉，我的隨從無法乘坐，麻煩大家陪我一起走路了。”
卞蘅恍然大悟：“我才抱歉，居然忘了王靖大哥的隨從是人形了。明明我們剛剛還在聊這個來著。”
“我們邊走邊聊吧?！标戄V在前面帶路，向風之秘境走去，我們都跟著他。他經(jīng)常找到“崩滅神域”中隱藏的副本，另外三大秘境也是他找到的。我們走在翠綠的森林中，不時仰望蔚藍的天空。
卞蘅仔細看了看我的人形，稱贊道：“給予極強彈跳力的蹬天靴，將敵人的攻擊力減半的混靈甲，每秒恢復三十分之一血量的閻王項鏈，都是SSS級的極品裝備。而最厲害的還是這把斬魔大刀，”說著便忍不住摸了摸粗壯的刀身，“敵人的等級越高攻擊力越強，自己被攻擊的次數(shù)越多攻擊力越強，與Boss對打時攻擊力翻倍。王靖大哥，你為什么要把這么好的裝備給低級的人形？能穿戴裝備的高級隨從有很多啊?！?p> 我聽了，忍不住眺望天空，腦海中浮現(xiàn)出令人懷念的往事：“這個人形長得很像我的初戀，所以我自從得到珈瑛那天開始，就沒有換成其他隨從的想法。純白的靴子與盔甲，純黑的項鏈和武器，秀麗的黑色短發(fā)，都使我眼前浮現(xiàn)她的樣貌。珈瑛跟在身邊，就像她跟在身邊一樣，讓我十分安心。對了，你們剛剛在說我的什么軼事呢？”
“當然是關(guān)于你像對待初戀一樣對待珈瑛啊。在斬魔大刀的拍賣會上，你居然為了珈瑛花掉了所有財產(chǎn)?！北遛啃Φ?。
“她當然應(yīng)該獲得最好的裝備啊。我絕不會對她吝嗇的?！?p> “那請問你是如何與初戀分手的？”
面對這個哪壺不開提哪壺的家伙，我只能故作深沉：“誰知道女人的心思？只有游戲才是男人唯一的朋友。”
卞蘅無視我皺起的眉頭，繼續(xù)詢問：“你為什么整天圍著沒有感情的人形轉(zhuǎn)？為什么不再找一個女朋友？”
我笑了笑：“女人有什么好的？你看看珈瑛，她不會在我大獲全勝時說‘游戲而已，有什么好高興的’，也不會在我一敗涂地時說‘哦，是嗎？你看我的口紅好不好看’，更不會在朋友為我開生日派對時說‘你們傻嗎？居然在游戲里開派對’。她只會靜靜地陪在我的身邊，無論喜悅還是悲傷，我都能與她分享。我太愛珈瑛了?！?p> “這不是愛，只是占有欲而已吧。”他似乎毫無惡意，但還是激怒了我。
“你這是什么意思？”
“哎嘿嘿，實不相瞞，我算是一個頗受歡迎的人，曾經(jīng)交過許多女朋友，不過都分手了?！北遛快t腆地笑了笑。
“交過許多女朋友？”周芃驚叫，“你這小子明明能交到女朋友為什么卻和她們分手？是在鄙視我們這些單身狗嗎？”
卞蘅急忙搖頭：“當然不是啦。我和她們分手，只是有些害怕她們的占有欲而已。”
“害怕占有欲？”我和其他同伴都莫名其妙。卞蘅繼續(xù)說：“這種事不是挺常見的嗎？有些人覺得既然交往了，就不允許看別的異性。即便是與對方的父母發(fā)生矛盾，他們也會要求對方幫助他們，不然就一哭二鬧三上吊。更有甚者，有些人還會想要控制對方的行為和思想，比如要求管理對方的財產(chǎn)和人際關(guān)系。他們口中的愛，只是用來束縛對方的鎖鏈?！热晃覑勰?，你就必須全心全意只愛我一個人’，我討厭這種感覺?！?p> “你想說占有欲是錯誤的嗎？”我質(zhì)問道。
“當然不是。”卞蘅從容地答道，“占有欲使得雙方能夠緊密地聯(lián)系在一起，不會輕易分開?？梢哉f，占有欲是愛情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但是雙方的意見越是不一致，占有欲就越是顯得丑陋。如果喜歡的人和另一個人兩情相悅，那么漂亮的做法當然是默默祈禱他們的幸福啊?！?p> “丑陋？”我不禁問道，“我愛護珈瑛的樣子很丑陋嗎？”
“這個問題我沒有資格回答，你應(yīng)該詢問自己的內(nèi)心?！北遛恐甭实卣f?！安贿^從你的眼神里我已經(jīng)看到結(jié)果了。畢竟你的眼神如此空洞，完全沒有笑意，就像是經(jīng)歷過世界末日一樣。”
我的眼神十分空洞？我從未意識到這一點。這時我突然懷疑，難道我和珈瑛在一起的幸福感只是錯覺嗎？
我啞口無言，邊思考這些話的含義，邊聆聽他們四人聊天的聲音。
從傳送門進入秘境后，周圍還是熟悉的森林，不同的是突然涌現(xiàn)的大量敵人。按照常規(guī)套路，我們一邊合力對付迎面而來的魚妖、樹妖、鹿妖之類的小怪，一邊向秘境深處逼近。周芃、陸軻、玄武、鯤鵬、珈瑛擔任前衛(wèi)，孫芮、卞蘅、我、朱雀、青龍擔任后衛(wèi)。我的武器是嵐罡弩，既能長距離狙擊，也可以大規(guī)模攻擊。敵人被孫芮的技能擊中有一定幾率會凍結(jié)無法還擊，我們則集中攻擊他們，以降低消耗。
珈瑛常常依靠強大的彈跳力突然跳到敵人面前，我也會跟在她的后面。不知不覺中，我居然與其他人走散了。慶幸的是，孫芮和我在一起，以致于一望無際的森林不顯得那么可怕。隨著一陣陣駭人的低吼聲，無數(shù)只有正常老虎體型的小白虎將我們團團圍住。
我們在其他秘境里也見過這種情況，并依靠大家的合作才得以突圍。我們怎樣才能只靠兩個人對抗這么多小白虎？我們抱著這個沒有答案的問題，硬著頭皮迎難而上。
正常的戰(zhàn)斗陣型應(yīng)該是珈瑛作為前衛(wèi)擋住敵人，我們作為后衛(wèi)狙擊和援助。但是敵人數(shù)量太多，輕易就繞開了珈瑛，向我們撲來。我們拼命使用擊飛系技能和凍結(jié)系技能，希望拉開距離，但還是寡不敵眾，無法阻擋它們的步步緊逼，最終被切斷了退路。
“你渴望力量嗎？”一句既不是聲音也不是文字的話在我的腦中浮現(xiàn)，“如果想要，就以你身體的一部分作祭品吧?！?p> 情急之下，我不禁默念：“把我的右手給你，能干掉這些畜生嗎？”
“啊啊啊啊——”我不禁用力抓住劇痛的右手，并發(fā)出了悲鳴。
與此同時，珈瑛突然從遠處跳到我的面前。我看到她的左眼和右手上都燃燒著黑色的火焰，還看到了異常提升的屬性值。
孫芮被我嚇了一跳，關(guān)心道：“你怎么了？”
“我右手好痛啊。這種感覺，就像是拿叉子向右手手心狠狠插進去的穿刺感，又像是將右手整個泡入沸水中的灼熱感?！?p> “你開什么玩笑？‘崩滅神域’中只會有微弱的疼痛感才對?！彼屑毧戳丝次遥暗悄愕谋砬樵趺催@么扭曲？難道你真的很痛？”“當然。”我答道，“這也許與珈瑛身上的黑色火焰有關(guān)?！?p> “什么黑色火焰？”看來黑色火焰只有我能看到。
我看著舞動的黑色火焰，腦海中自然地冒出了這個詞。
“這是詛咒。”
各項屬性值中，珈瑛的攻擊力增幅最大。只見珈瑛用燃燒著黑色火焰的右手拿著斬魔大刀用力一揮，便將一只小白虎的頭砍落在地。緊接著，珈瑛展開了一場大屠殺。各個小白虎都拼死抵抗，最終還是無濟于事，被沖到面前的珈瑛一刀兩斷。而我只能緊握著劇痛的右手旁觀著。“崩滅神域”中死亡的敵人會變?yōu)榈袈洫勂?，否則小白虎的血液就將地面染紅了。
孫芮目瞪口呆。
我解釋道：“這是詛咒的一部分。”
她再次看向我，皺起眉頭：“這bug實在太過分了?？禳c退出游戲吧?！?p> 我搖了搖頭：“不行。珈瑛還在奮戰(zhàn)，我怎能臨陣脫逃？”
“她只是個低級程序而已?！睂O芮吼道，“就算她長得像你的初戀，那又怎樣？你要為她忍受這種酷刑嗎？”
我拼命擠出一絲微笑：“我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在思考卞蘅的話。愛情中除去占有欲的另一部分，就是希望對方能獲得幸福這一無私的愿望。我已經(jīng)自私地從她那里逃跑過一次了，我不想再自私下去了。
‘我們愿意宣誓自己的愛與忠誠，無論富貴或是貧窮，無論健康或是疾病，無論遇到任何災(zāi)難，我們的愛永恒不變。我們相知相守，直到死亡把我們分開?！液退谛W臺階上相互宣誓，然后相視而笑。
當時我們都沒有對誓言的真實性有絲毫懷疑，只是靜靜地享受著甜美的婚姻游戲。我想要證明，我現(xiàn)在還愛著她。”
“那個宣誓你已經(jīng)對我們講過幾百遍了。”孫芮無奈地嘆了口氣。
這時，風之秘境的Boss真正的白虎出現(xiàn)了。它的體型比正常老虎大一倍。
珈瑛迅速擊敗所有小白虎后，立即向它砍去。只見白虎用力一躍，躲開珈瑛的斬擊，并展開精準而有力的反擊。細細看去，我隱約在它的背上也看到一絲黑色火焰。隨著火焰的擴大，白虎發(fā)動亂風射，將珈瑛擊飛。高速飛行的珈瑛撞斷了一顆又一棵巨樹，直到撞上第六顆樹才終于停下。
隨從只會按照非常簡單的程序行動，這個程序簡單到?jīng)]有任何痛覺，沒有任何表情，甚至無法聽懂主人的命令，只會跟在主人附近，攻擊近處的敵人。珈瑛沒有發(fā)出任何悲鳴，她的動作沒有受到任何影響，隨即一躍而起，閃爍著燃起黑色火焰的左眼，砍向白虎。
火之朱雀擅長范圍攻擊，地之玄武擅長防御，雷之青龍擅長單體攻擊，而風之白虎擅長速度。
白虎巧妙地利用擊飛和跳躍，完美地避開了珈瑛的斬擊。即便考慮四大神獸的地位，這個白虎的戰(zhàn)斗力也強得異常，難道白虎也受到了黑色火焰的強化？
“怎樣才能改變這不利的戰(zhàn)局？如果我繼續(xù)獻上自己的身體，珈瑛是否就會變得更強？”我看了看右手，又看了看自己的雙腳。
“你想讓你的腳也遭受詛咒嗎？不要干傻事了，難道右手不痛了？”
“很痛啊，就像是出現(xiàn)一群馬蜂將我的右手完全扎腫一樣痛?！蔽冶г沟?。在孫芮的勸說下，我最終還是沒有勇氣承受更加強烈的疼痛。
于是我用因疼痛而顫抖的右手舉起嵐罡弩，又用左手握住右手試圖將右手穩(wěn)住，并瞄準白虎。珈瑛已經(jīng)被攻擊多次，斬魔大刀的攻擊力提高了不少，白虎也不擅長防御，只要我能創(chuàng)造一次機會讓珈瑛砍中白虎，戰(zhàn)局就能逆轉(zhuǎn)。抱著這個想法，我一邊忍耐著像是將右手從外向內(nèi)一層一層砍掉的疼痛，一邊等待時機。
終于，白虎在快被砍中時向一旁跳躍，我急忙使用擊飛技，將白虎擊飛至珈瑛的刀前。隨著珈瑛手起刀落，白虎身上出現(xiàn)了從左肩一直通到肺部的裂縫。
但是白虎還沒有被擊敗，它發(fā)出駭人的咆哮聲，并釋放必殺技，產(chǎn)生一個強勁的颶風，將珈瑛卷入其中。珈瑛在空中掙扎著，翻滾著，但是找不到立足點，以至于無法逃脫，并且不斷受到風刃的攻擊。
“怎么辦？用擊飛技將珈瑛救出嗎？我能擊中隨著颶風高速運動的珈瑛嗎？颶風是否會對技能的軌道造成偏轉(zhuǎn)？我能靈活使用這只像是被一千根針插成刺猬狀的慣用手嗎？我是否應(yīng)該嘗試以自己的腳作為祭品，將珈瑛救出來？”
正當我自言自語時，一支冰箭射了過來，被凍結(jié)的白虎解除了颶風，使珈瑛落到地上。在珈瑛腳尖點地的瞬間，她便縱身一躍，揮起舞動著黑色火焰的右手，一刀將白虎橫向砍成兩半。隨著風之秘境的Boss被擊敗，珈瑛身上的黑色火焰、增加的屬性值、我右手的疼痛都消失了。
孫芮發(fā)現(xiàn)我的表情恢復正常了，便放下凌光瀧月弓：“以后不要再讓詛咒發(fā)動了。你不是一個人，遇到強敵，只要我們齊心協(xié)力，就能獲勝。不要想著去依靠詛咒，依靠我們就夠了?！?p> 在孫芮說教的時候，其他伙伴也來匯合了。
卞蘅一臉沮喪：“王靖大哥，不是說好我來給Boss最后一擊的嗎？你想要把人形換成白虎嗎？”
“當然不想?！蔽倚Φ?，“你不要捏造事實。我們說好幫你得到白虎，又沒說白給。既然現(xiàn)在白虎在我這里，你就用正當?shù)膬r格來買吧。”
“這倒也對。話說我沒想到你們兩個人就能擊敗白虎。你們太強了?！北遛坑勉裤降难凵窨粗覀?。
我尋思著詛咒的事不便讓外人知道，于是隨意糊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