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沒有謀反之心,醉心打仗的楚帝臉色一黑,看向蘇延逸。
“這一點,即使被逼著坐上這位子的陛下,應(yīng)該深有體會。權(quán)勢是沒什么要緊的,可您坐在這個位子上,開疆拓土一掃周邊小國比起之前自在多了。就是如今慕朝也想著位及權(quán)臣,可見權(quán)勢本身是個好東西。”蘇延逸笑著站起來,低聲道:“我是在學你啊,父皇?!?p> “......”
楚帝聽得惡心,攥緊拳頭,冷冷瞥了他一眼??戳搜蹟[在殿側(cè)的沙漏,站起來整了整衣冠。
云王臉都綠了跟著站起來,四十八個影衛(wèi)跟在他們身后。
蘇延逸嘆息道:“陛下不詔書,兒臣也不能說什么,只有不孝親手奪了這皇位了。”
幾乎是話音剛落,守在蘇延逸身旁的兵就被影衛(wèi)抹了脖子,外露的殺氣足以讓任何人膽怯。
楚帝每向前一步,蘇延逸身后帶著的御林軍就退一步。
“朕本想再等上一刻,可是你的話真是叫朕惡心?!背劾淅淇戳搜厶K延逸身后:“拿下。”
“陛下認為這還是御林軍嗎?”蘇延逸哼聲:“奪位這么危險的事,兒臣怎么可能讓御林軍陪在兒臣身側(cè)呢?”
可他話音剛落,鋒利的長劍就指在了他喉嚨上。
“奪位這么危險的事,本王怎么可能讓護城軍陪在二殿下身側(cè)呢?”
殿上,蘇延逸身后的人齊刷刷跪下,為首之人抱拳高聲道:“玄甲軍十三營夏琳見過陛下,王爺?!?p> 蘇延逸不顧喉嚨的刀刃,轉(zhuǎn)了過去。
抵著他喉嚨的齊豫握劍的手極穩(wěn),并未傷到他分毫。
蘇延逸卻在乎不了這些了。
那些穿著護城軍衣服的人竟無一不是玄甲軍的人,虧他讓手下的親信細細挑選,甚至一一篩查過去。
甚至,站在里面的還有他的親信。
他只留了一個齊豫,只留了一個齊豫。
卻不想......
“不可能,這不可能?!碧K延逸臉色由青轉(zhuǎn)白,瞪向夏琳:“本殿一直以為你是本殿的親信?!?p> “你以為身邊的人除了齊豫,都是可信之人,卻不想你精心挑出來的親信,不過是我們想讓你挑出來的?!痹仆跻浑p虎目瞪向他,握在手里的刀刃隨時等候命令出鞘。
“李公公,去開門吧!”楚帝一撩衣擺,坐在軟榻上。
“是?!崩罟嵌嗄甑睦先说模戳搜厶K延逸搖了搖頭,越過他走出殿外。
“慕朝,你守在這里什么時候才讓我們進去?”嚴言之在這一片的聲討中,終于出聲問道。
李皖看向嚴言之:“嚴大人你這是什么意思?”
嚴言之并未回他的話,死死盯著慕朝,盯著他縱使身著尊貴,卻依舊孱弱清瘦的身子,與那雙帶笑讓人看不清深處的眼睛。
他從來沒見過慕朝的脊骨對著權(quán)勢彎過半分,從未見過慕朝貪過任何錢財。
“你今日想讓我們看到一個怎么樣的結(jié)果?讓我們看到誰?”
嚴言之這么一說,眾臣猛然看向緊閉的紫宸殿。
身后兵士調(diào)動,為首的人小跑到慕朝面前:“慕大人,已經(jīng)清除干凈了?!?p> 慕朝笑著點頭:“有勞?!?p> 他轉(zhuǎn)身看著眼前緊閉的紫宸殿,長身玉立,靜靜等候著。
不過一刻,殿門打開。
守在這里的臣子都屏住呼吸等著出現(xiàn)在眼前的人。
“慕大人?!崩罟褲M了笑,恭恭敬敬地朝著慕朝行禮:“慕大人帶著諸位大人進來吧!”
慕朝點頭回禮:“諸位大臣,請吧!”
李皖推開慕朝,看向李公公:“公公,陛下如何了?”
李公公笑道:“有云王在,陛下自然無恙?!?p> “那慕朝他......”李皖還要再問。
“哎,李大人。萬事進了里間,自會有解答。何必問老奴呢?”李公公揮袖:“慕朝大人,諸位大人請。
這句話分明已是給了答案。
看到里面的狀況,眾臣更是摸不著頭腦,不過看著面色紅潤,看起來連頭發(fā)絲兒都沒傷到的陛下,都松了口氣。
慕朝走在他們身后,一步步走近,步履穩(wěn)健,越過守在殿側(cè)的禁軍,越過諸位眾臣,一步步走到楚帝面前。
李皖縱使是心有不忿,也沒有說半句話。
所有臣子也是,他們看著慕朝走近。
楚帝看著眼前的人,這人似是與四年前宣政殿的那個人重合,卻帶著驚天的謀略,帶著自信,那眉宇藏著的鋒芒令人不敢輕視。
而非,只有少年意氣。
慕朝心中堅定,看了眼抵在蘇延逸的劍鋒,便將視線落在楚帝身上:“臣慕朝見過陛下。御林軍已將皇宮的叛軍清掃干凈,皇宮宛如鐵桶。至于......”
慕朝看向蘇延逸:“今日不在此處的臣子,皆已斬首?!?p> “慕,朝!”蘇延逸咬牙切齒,撲向他。
大概是太恨,蘇延逸的動作太快,齊豫避閃不及只能松開劍柄。
慕朝剛后退一步,云王便已經(jīng)安耐不住一腳踹了過去。
這一腳力道不小,蘇延逸直接被踹趴下了,口吐鮮血,再也爬不起來。
“......”
楚帝一時間說不出話來:你早就想踹他了吧!
“楚千汐早就勝了吧!”蘇延逸面色猙獰盯著慕朝,哈哈大笑:“我信你,本殿給了你最大的信任,為何還是要背叛本殿。”
“如果殿下說的是時時刻刻監(jiān)視著在下,總想給在下找點兒事做的信任,那就不必了。”慕朝聽著他這滿滿的質(zhì)問,冷笑:“殿下給予我信任,卻將臣妻子的命放在那恨極了云王的廬陵郡王身上,臣不敢信?!?p> 他看著蘇延逸:“殿下高估我了,權(quán)臣,非慕朝所所求。殿下也低估我了,慕朝怎會為了區(qū)區(qū)仇恨,做下謀反之事?!?p> 慕朝,自始至終只是慕朝。
他生來便要做那愛惜羽毛的鶴,青云直上,旋于朝堂,旋于萬民之間。
可惜,沒人懂他。
慕朝說出這番話,輕巧。
可幾乎是打碎了骨頭重新黏連起來的人,又怎么不會心懷怨念。
楚帝疑心過,云王擔憂過,李皖更是時時刻刻擔心他會反水。
嚴言之,李志清,也在懷疑他。
他們信慕朝的品行,但這經(jīng)歷不敢讓他們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