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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花之小喬

第十章 夢醒

非花之小喬 路夕亞 2668 2021-11-10 16:33:25

  睜開眼睛的時候,還是白得刺目的燈光。她又緊緊地合上雙眼,耳邊是死一般的寂靜。病房里只有她一個人。頭痛已經(jīng)消失無蹤,心里的痛卻一層層泛上來,錐心刺骨。她翻個身,將自己緊縮著。

  紛亂的思緒中,她想,他又出差去了,心里好像輕松一些。小狗小貓在這種時候,也是想要單獨呆著的吧,在角落里。

  護士過來,細細觀察她,關(guān)心地問:“女士,您感覺怎么樣?”

  她并無不適。護士說她突然在門口暈倒,檢查過身體上并沒有什么問題,應只是低血糖,問她是否要住院繼續(xù)觀察?她謝過護士,堅持離開。

  不過黃昏時分,夕陽的光涂抹在樹梢,是暖暖的黃。她拉緊自己的衣服,低頭走著,風大了,吹起她的發(fā)尾裙擺,身影單薄,似路底不勝瑟縮地旋轉(zhuǎn)著的枯葉。

  家里空蕩蕩,就算打開所有的燈,燈光也是冰冷冷地撲在人的身上。她走到床上躺下,強迫自己閉上眼睛。熟悉的床,熟悉的味道,四處亮亮堂堂,但總有影影綽綽,搖晃在看不見的角落。她拉過被子蒙住頭,努力地睡。身上忽冷忽熱,上下牙齒格格地彼此交戰(zhàn),她死死咬住嘴唇。

  手機突然響起來,她并不理會,任它在被外一遍遍地唱著愉快的歌。巨大的委屈從喉嚨里哽上來,在黑暗中,眼淚終于戰(zhàn)勝,肆無忌憚地狂涌而出。

  天還未大亮,她撥通了小夏的電話,小夏堅持立馬來接她。她站在小區(qū)門口等小夏,瞇著眼睛,只低頭看腳下。清晨初生的太陽綻放著新鮮的光,還沒照過來,就被高樓的墻擋了。風輕輕搖擺著樹梢,涼意侵骨。

  小夏到的時候,她不得不抬起頭。眼睛腫得睜不開,只得扯扯嘴角。小夏伸手將她摟進懷里,在她背上拍拍,無聲地拉起她的行李箱。

  她在小夏家昏睡了兩天。方方體貼地去朋友家了。小夏請了假,一直陪著她。她睡睡醒醒,醒醒睡睡,晨昏顛倒,日夜不分。手機一直響,她理也不理。小夏倒是接到了他的電話,只說不知道她在哪里。

  這一日,她梳洗干凈,查了本市最著名的律師事務所,讓小夏陪著她去了。

  進門的時候,適逢一個人正要出門。高高瘦瘦,架著幅金邊眼睛,淺灰色的西裝。他攔住她:“鄒太太,您是找我嗎?”

  她仔細看看,是林衡。她搖搖頭,越過他進去。

  跟前臺說明來意,前臺小姐請來了一位蘇女士,說是本所著名律師,專司離婚官司。蘇女士短發(fā),很是干練。她未及坐下,徑直跟臉上還帶著寒暄的微笑的蘇女士說:“我要離婚?!?p>  “坐下說吧,來找我的,都是要離婚?!?p>  談完,跟蘇女士交換了聯(lián)系方式。走出小會議室,林衡站在門口。他去而復返。

  “鄒太太?!彼贁r住她。

  “尹小姐?!彼f。

  “尹小姐,能跟你談談嗎?”林衡說。

  “對不起,我不方便?!彼?。并不看他,偕小夏離去。

  她撥通了他的電話。

  “喬喬?!你在哪里?怎么……”

  她打斷他:“鄒煦之,我們離婚吧?!?p>  “你說什么?!喬喬,發(fā)生什么事?你在哪里?我來接你。你…….”

  她掛掉電話。信息一條接一條進來,她瞄了一眼。為什么?為什么?世人做事,總愛問為什么,什么都要有個原因,好像有了這個原因,就心甘情愿了似的。

  她回復了兩個字:鐘曼。鐘曼鐘曼,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她有這么好的一個名字。是啊,以前沒發(fā)現(xiàn)的事,多了去。

  她換個手機,用新號碼跟僅有的幾個人聯(lián)絡(luò)。

  “小夏,這幾天麻煩你了,我出去租個房子住吧?!蓖聿偷臅r候,她說。

  “胡說八道。我想吃你做的飯菜很久了,給我老老實實呆著,做給我吃?!毙∠膬窗桶汀?p>  她抿抿嘴,想笑,終究沒笑出來,低下頭去。

  “我也不白吃你的。為了報答你,我可以為你做一件事。”小夏說。

  她放下筷子,用手捂住臉。小夏走過來抱住她,說:“可不許哭。尹小喬,我還沒結(jié)婚呢,可不想這么早帶一個愛哭的孩子。”

  她以董事長名義發(fā)了一封告全體同仁書,宣布撤銷鄒煦之的總經(jīng)理職務,由小夏接任。林衡作為她指定的代理律師,入駐協(xié)助。方方回歸,任職IT部門經(jīng)理。

  方方說,這叫以制人之道,還制其人之身。他還說,當初他和小夏辭職,是因為鄒煦之讓他暗地里監(jiān)控所有人的電腦,包括郵件往來,甚至在電腦上登錄的微信聊天內(nèi)容。他覺得這樣的公司太可怕。

  “現(xiàn)在我也這么做,你不會覺得可怕嗎?”她問方方。

  “非常時期行非常之事。而且只是暫時管制工作郵件,不涉及私人微信,我覺得可以接受?!狈椒秸f。

  “監(jiān)控別人微信,真是變態(tài)。”小夏打了個寒顫。

  “還有什么事沒有告訴我?”她問小夏。

  當初小夏離職時跟她說的話,現(xiàn)在她想起來了。

  小夏跟方方交換一個眼色。

  “沒有必要再瞞著我了?!彼f。

  方方看看小夏,小夏點點頭。

  “是關(guān)于鐘小姐的電腦?!狈椒秸f,“當初鄒總給我一臺電腦,讓我把里面的內(nèi)容全部復制下來,然后格式化。復制的U盤我交給了鄒總。”

  “你都看到了?”

  “是一些賬目,還有照片和幾段視頻。具體內(nèi)容我沒看。但…….”

  “所以后來鐘小姐換了新電腦,而且那幾天財務部銷毀了大量文件。”小夏搶著說。

  她點點頭,回了自己房間。

  那幅耳環(huán),應該就是那個時候的事。老手段罷了。

  原來她還想著,找到那個任琦琦,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后來想想,實無必要。

  林衡是蘇律師帶來的。原本她避著林衡,只因為他一手操盤了鄒煦之公司的財務轉(zhuǎn)移。但他說:“尹小姐,其一,要說清楚,我最清楚所有的事情。其二,財務的分配和安全,是你離婚案件里最重要的一環(huán),這里不僅僅牽涉到你們兩個人,還有公司幾十號員工。”

  她目視蘇律師,蘇律師輕輕點頭,示意可以信任林衡。

  但蘇律師說,他不肯簽離婚協(xié)議書。林衡也說,離婚協(xié)議書送到之后的第二天,他就從公司里消失了,再沒有出現(xiàn)過。

  嫂嫂打電話來,說他去過家里,給爸媽買了許多東西,住了兩天。只說她不舒服,在家修養(yǎng),不能同回。還是嫂嫂覺得不太對勁,不放心她。

  “下次他若再去,叫他走吧。我們正在離婚?!彼f。

  “發(fā)生什么事?喬喬,好好兒的,怎么要離婚?”嫂嫂十分驚訝。

  “嫂嫂,你們都不告訴我真相,就不怕我再掉進火坑?”

  嫂嫂囁嚅許久,才說:“那要不要……要不要我去陪你?”

  “我沒事。嫂嫂,你照顧好爸媽。”

  她搬出小夏家,租了房子。小夏不放心,一個勁兒地問她安不安全。

  “就在一個小區(qū),你要不要這么夸張?”

  “我不怕他?!彼a上一句。

  她覺得自己很平靜。但不知為何,小夏倒突然紅了眼眶。

  她回到公司上班。他果然沒再出現(xiàn),離婚協(xié)議書也一直沒簽。蘇律師問她怎么辦,她笑笑說:“總會有一個結(jié)果的?!?p>  是的,總會有一個結(jié)果的。她如今有的是時間。

  林衡已經(jīng)撤出,只時不時回來看看,幫著理一理財務。他有法律和經(jīng)濟雙學位,難怪專做財務方面的法律服務。

  “這個林衡,貌似來得勤快了點。”小夏笑著說。她的婚期已經(jīng)定在六月份。

  又是一年玫瑰花開時。

  她笑笑。今天點的這個牛肉粒不錯,她吃得十分專心。

  “哎,阿喬,審計時間快到了。你看公司名字要不要換一換?要換的話,稅務那邊我們好早點準備?!毙∠挠终f。

  “算了,怪麻煩的?!彼殖砸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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