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里泛著淡淡的霧,狐元瑤小心地掃下窗臺上積攢的灰塵,她望向遠處,不自覺地咬著嘴唇。
“你在看什么?”唐宏富疲倦地打了個哈欠,散著熱氣的糕點放在手中卻勾不起他的食欲。
“我很擔心,”狐元瑤拎起噴壺打理著彼岸花,“林子里那群梅花鹿不見了,我經(jīng)常喂它們來著?!彼欀碱^,回過神來時花都快蔫了。
唐宏富放下糕點,他看向狐元瑤苗條的背影,抿了口果汁安靜地聆聽著。
“自從霧升起來之后,我就什么都感覺不到了?!焙幨肿銦o措地搶救著花,眼神飄忽不定。
“隴川經(jīng)常起霧?!碧坪旮簧焓謸媳硡s疼得齜牙咧嘴,“沒事的,不用緊張。”
狐元瑤放下花轉(zhuǎn)過身:“可這場霧不太一樣,它讓我覺得…”月光穿過薄霧散在她身上,看著頗有幾分仙氣,“…很不舒服?!彼伎剂税胩炀捅锍鏊膫€字來。
“你把這事告訴我爹去?!碧坪旮晦坜酆?,瞇著眼疲軟地倚靠在硬木床板上。
“大少爺…”狐元瑤停下了端莊的步子,“…可您這夜宵還一口沒吃呢。”她怯生生地看向唐宏富,腦袋幾乎縮進了衣領(lǐng)里。
“我不餓,”唐宏富隨手推開桌上的托盤,他聳聳健碩的肩膀,隨手抓起一本雜志就開始讀。
“可明明是您叫我做的…”狐元瑤揣起手,委屈地抱怨到。
“心里有事啊,”唐宏富把臉悶在雜志里,“吃不下東西,就是想找你過來聊會天?!?p> 狐元瑤尷尬地咽了口唾沫,她十指交叉垂在身前,如坐針氈地晃了晃苗條的身子。
“我家小竇竇真的沒事嗎?”唐宏富拉下雜志,他端正的五官擰巴在一起,看著很兇卻還算溫柔。
“大小姐…”狐元瑤支支吾吾措著詞,“…她現(xiàn)在很危險?!彼K究憋不住,漲粉著臉說了實話。
“我就知道,”唐宏富并沒有如狐元瑤想象的那般發(fā)火,“老子又不傻,糊弄我干嘛?”他反倒露出釋然的表情,把狐元瑤看懵了。
“您都…知道了?”
“我說了,我又不傻?!?p> 狐元瑤尷尬地撓撓頭:“那求求您別告訴阿御是我說漏的嘴。”她小步挪到床邊,雙手端起托盤,“夜宵您不吃,我就替您端走了?!?p> “現(xiàn)在有胃口了,”唐宏富一巴掌摁住托盤,“你倒和我說說,小竇竇怎么樣了?”
狐元瑤心中叫苦不迭,可事到臨頭她已沒有選擇了。
“好吧…”她深吸一口氣,將指到的一切和盤托出…
與此同時,一隊聲勢浩大的人馬已趁著大霧摸上了山。隊伍最后跟了個奇怪的家伙,他被四只惡鬼抬在轎子上,僅有的半截身子看著又瘦又小。
那家伙沒有下巴,舌頭耷拉在半空隨風搖晃,上面刻著顯眼的淡藍色咒印,血紅的獨眼突兀地嵌在腦袋正中央。
“就是前面吧?!甭謇钃荛_茂密的樹枝悶頭前進,可沒走兩步就狠狠撞在一片透明的屏障上,那副慘樣幾乎只能在動畫片里見到。
一座陳舊而雄偉的城堡屹立在不遠處,似乎近在咫尺,卻又因一層透明屏障而遙不可及。
“去你大爺?shù)?!?p> 他叫罵著搖晃腦袋,抬手扭腰對著屏障就是一拳,夜空中泛起陣陣藍色漣漪,洛黎力大如牛,可那屏障卻紋絲不動。
“蠻力不能解決一切問題,”尖銳的聲音從背后響起,“你這莽夫離遠點,別玷污了神圣的儀式。”
克滄兩步上前,從大衣中掏出把精致的骨刀,那把刀似乎是用牙齒做成的,很難想象如此巨大的尖牙來自什么樣的生物。
他用骨刀劃開手心,粘稠的血液緩緩流出,他把血抹在臉上,又虔誠地看著血液滲進刀刃中。
“偉大的克羅什,我用污濁的血液向你祈求恩賜…”克滄攥緊骨刀在屏障上神神叨叨地刻著咒印。
女孩和轎子上的惡鬼玩起了石頭剪刀布,霧織則靜靜站在一旁欣賞著這出鬧劇。
“…汝的力量無可匹敵,汝的爪牙無堅不摧,汝主宰冥界,亦掌控生死…”
克滄念完冗長的悼詞,落下最后一筆,隨即輕輕點出骨刀,玻璃碎裂聲幾乎在刀鋒接觸屏障的同時傳來。
透明屏障碎成渣滓,似乎連帶著將空間擊碎,夜空如萬花筒般裂成好幾瓣。
“進去之后干好你們最擅長的那套,盡快解決問題?!膘F織象征性地發(fā)號施令。
“記住,別玩獵物。”她盯著身后的人和鬼,語氣嚴肅中夾帶著幾分嫌棄。
沒等霧織說完洛黎已經(jīng)擰著手腕沖向城堡,她剛要開口卻發(fā)現(xiàn)幾個惡鬼托著轎子飛也似地從身邊經(jīng)過,女孩和半身鬼坐在轎子上,不過幾秒就沒了蹤影。
克滄虔誠地擦干骨刀,撂下一句狠話便頭也不回地走了:“我還有私人恩怨要處理,可不能讓他們搶在我前面殺了那家伙?!?p> “哎~”眼看眾人走遠,霧織叉著腰,無奈地嘆了口氣,“帶著這群精神病干活容易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