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沽名釣譽
“好,好,好!”
一片靜默之后,滿場都響起贊揚之聲。
“趙兄,此詩一出,不僅能名揚京城,而且這屆瓊林宴的頭彩,非你莫屬!”
有人稱贊道。
趙誠見自己這個探花,力壓了狀元和榜眼,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不過為什么只有半首,下半聯(lián)呢?”有人看向趙誠,不解的問道。
因為我只寫了半聯(lián),所以他只抄了半聯(lián)……魏知想看這探花該如何表演。
“是啊,后面呢后面呢?”場邊眾人顯然已經(jīng)急不可耐。
趙誠卻不慌不忙的說道:“抱歉諸位,這兩句詩是我即興所作,在下今日文思枯竭,實在是想不出另外半聯(lián)?!?p> 眾人聽言,都覺得有些惋惜。
“不過……”趙誠話鋒一轉(zhuǎn),笑瞇瞇的說道:“等以后在下詩意大發(fā)時,定會把下半聯(lián)說給在座的各位聽?!?p> 一群人聽到這話,雖然覺得可惜,但也只能作罷。
我就靜靜的看著你裝逼,而且還不會打斷你。
魏知腦子里面莫名的出現(xiàn)這首歌,他繼續(xù)喝著小酒,一副漠不關(guān)心的神色。
他這個表情,自然逃不過趙誠的眼睛,趙誠譏笑道:“魏公子,不知你對在下這首詩有什么見解?”
魏知一笑,終于放下酒杯,看向他正色道:“這詩,真的是你所作?”
趙誠聽言,當下面色一沉,寒聲道:“你說這話是什么意思?”
魏知冷笑道:“沒什么意思,只是覺得你這人當真有趣,憑著一行抄來的詩,也好意思拿出來賣弄?!?p> “魏知!”趙誠當即大怒,拂袖一揮,“你自己作不出來好詩,就這么平白無故的污人清白,是何居心!”
他身旁有人打抱不平道:“沒想到這小兒不僅臉厚如墻,還嫉賢妒能?!?p> 另有一人怒啐道:“空有狀元之名,卻無狀元之實,空有讀書人的腦袋,卻無讀書人的胸懷?!?p> 面對眾多謾罵之聲,魏知臉色如常,而是繼續(xù)質(zhì)問道:“趙公子,我問你最后一遍,這詩真的是你所作嗎?”
“當然?!壁w誠臉色不變,淡定自若,但眼神的卻閃過一抹疑惑。
這首詩當然不是他所作,而是他的一位下屬,為諂媚他獻上來的,他見這詩是下屬所寫,又是不可多得的佳句,便占為了己有。
但現(xiàn)在,他見魏知如此鎮(zhèn)定,心中不免出現(xiàn)一絲擔憂。
因為他開始不確定,這詩是不是自己那位下屬所寫的了。
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騎虎難下,他不得不硬著頭皮,承認此事。
許是這魏知虛張聲勢吧,他心中自我安慰。
好,既然你自己作死,就別怪我了。
魏知冷冷的看了這個討厭的家伙一眼,站起身來,從身旁的女官手中拿起筆墨宣紙,洋洋灑灑的畫了幾下,拋到了趙誠面前。
“你要是能寫出比這更好的下聯(lián),我就承認這首詩是你所作?!?p> 魏知站在那里,好似胸有成竹。
見他如此自信,眾人忍不住上前,只見宣紙上寫著完整的一首詩:
少年易老學難成,一寸光陰不可輕。
未覺池塘春草夢,階前梧葉已秋聲。
場上所有人都寂靜下來,鴉雀無聲。
此詩上半聯(lián)雖好,但下半首的韻味更足。
沒等池塘生春草的美夢醒來,臺階前的梧桐樹葉就已經(jīng)在秋風里沙沙作響。
用春過秋來的四季之景,把時間白駒過隙,人生短暫易逝,描繪的淋漓盡致。
眾人心中只覺得,只有這下聯(lián),才配得上這上聯(lián)。
此時趙誠的眼神從迷茫到難以置信,最后臉色漸漸變得慘白。
有人目光地看向他,他們的心中也浮現(xiàn)出疑問,這詩,真的是你寫的嗎?
為什么別人能寫出與你上聯(lián)最為契合的下聯(lián)出來?
答案顯而易見,那就是趙誠抄別人的詩,而且抄的還是這位狀元郎的詩。
在場的舉子看向趙誠,目光中出現(xiàn)一抹鄙視,但更多的是憐憫。
太慘了,抄了別人的詩,還在別人面前炫耀。
當真是天下第一笑談。
這次瓊林宴之后,趙誠在京城的名聲恐怕徹底毀了,而且這件事可能還會被史官記載,成為史書上的笑話。
眾人目光有些復雜的看向魏知。
這人,不只是文采斐然,詩才更是驚艷世人。
魏知望著場邊的一眾進士,除了一直喝酒,沒有任何表情的賀源道外,他都要好好算賬。
別以為我沒聽見你們剛剛罵我的話。
魏知冷哼一聲,繼續(xù)手指提筆,在宣紙上洋洋灑灑的畫了幾筆后,瀟灑的拋到各位進士面前,隨后坐下繼續(xù)喝酒。
眾人上前,撿起宣紙,當即臉色變得相當難看,只覺得現(xiàn)在雖然陽春三月,但卻身在臘月寒冬中。
火透波穿不計春,根如頭面干如身。
偶然題作木居士,便有無窮求福人。
韓愈的這句詩,魏知大一時學過,當時只覺得,這首詩用來罵文化人實在是太爽了,所以背了下來。
古往今來,凡是人臣,都離不開“沽名釣譽”這四個字。
但是眼下這些讀書人,才成綠衣郎(進士),還沒干實事,就只會動動嘴皮子,指摘他人。
用這首詩來形容他們,再合適不過。
一首詩罵遍在場諸位進了皇榜的舉子,霸氣側(cè)漏。
青年進士,面紅耳赤,中年進士,胡子歪動,老年進士,只怕坐都坐不穩(wěn)了。
魏知也不理會那些人,舉起酒杯,淡定喝酒。
要不是這些人把他逼的太緊,他也不會這么做。
眾人全都黯然的坐回到座位上,趙誠更是如遭雷劈,嘴里不斷說著:“不可能,不可能……”
讀書人最在乎的是什么?
還是魏知所罵的沽名釣譽。
換句話說,讀書人要的就倆字:體面。
要臉。
而現(xiàn)在,他還未進入官場,臉就先沒了。
他有一種現(xiàn)在就想鉆地的沖動。
魏知淡然喝酒,周圍沒了子曰詩云的引經(jīng)據(jù)典,他心情頓時大好。
“公子好厲害啊。”
一聲嬌柔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魏知皺了皺眉頭,低頭看去,只見是一位侍女正在給他換酒。
而那名侍女對他眨了眨自己的桃花眼,皮膚白皙嫩滑,容貌絕世無雙,紅潤小嘴露出一抹微笑。
魏知當即一口酒噴了出來,剛想大喊,卻被侍女狠狠的掐住腰上的嫩肉,臉上瞬間露出痛苦的神色。
還好場間所有舉子進士都沒有從雷劈中回過神來,未曾注意到他的表情變化。
魏知揉了揉自己的腰,有些哭笑不得的小聲說道:
“公主殿下,你怎么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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