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東一路小跑到幾乎虛脫的阮爾爾身邊,蹲下輕聲對她說:“別哭了,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回來了嗎?!?p> 阮爾爾淚眼婆娑的抬起頭,伸出手猛地抱住邵東邊哭邊說:“我以為你死了,嗚嗚嗚……我還以為你死了呢……”
邵東一下子沒反應(yīng)過來,半蹲著的身子沒穩(wěn)住,差點往后倒。惹得旁邊兩個小保安眼睛沒處放,只能連連咳嗽化解尷尬。邵東雙手扶著阮爾爾的背,像哄小孩一樣輕輕拍著,慢慢安撫她失控的情緒。良久,阮爾爾才漸漸平復(fù)了抽搐,但是頭還埋在邵東肩膀里不肯抬起,他低頭瞧了瞧,原來這姑娘在用他的衣服擦鼻涕!
“愛哭鬼,怎么每次見到你都是在哭?!?p> 阮爾爾的腦袋緊貼著邵東的側(cè)臉,直到她把眼淚鼻涕擦干凈,才肯把臉露出來。
“讓我看看你哪里受傷了?!比顮枲栔泵诺臋z查邵東的傷勢?!把?,眼角都流血了,手,手都腫成這樣了,還有哪里?他們那么多人,你不可能只有這點小傷啊?。俊比顮枲栒f著便要翻開邵東的衣服。
邵東哭笑不得,連忙抓住阮爾爾的手阻止她的動作:”大小姐,要檢查身體也不是在這里啊?!?p> 在沒有來到這個城市讀高中之前,邵東就是十足十的街頭混混。家里把他安排到姑姑家這邊的Y市讀高中。遠離了以前的生活,邵東也決定為了父母,洗心革面好好讀書,不再沾染江湖雜事。
幾個小混混,邵東對付起來是綽綽有余,但是要保護阮爾爾的話就另當(dāng)別論了,所以他才讓阮爾爾先跑,當(dāng)兩個小保安趕到的時候,邵東已經(jīng)收拾戰(zhàn)場了。
以上就是阮爾爾聽到的全部。關(guān)于自己,邵東并不打算跟阮爾爾說太多,主要還是怕嚇到她。別看她平時冰塊臉,一副見過世面的樣子,其實冰山下暗藏著熊熊燃燒的火種,隨時都有可能火山爆發(fā)。
“后來呢后來呢?”阮爾爾不停的詢問剛才的戰(zhàn)況?!昂髞恚麄兙投急晃蚁麥缌??!鄙蹡|擺出一個勝利的結(jié)尾造型,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抬不起胳膊。
倆人從門診大樓出來,邵東眼角已經(jīng)包扎好了,滿腹牢騷的站在阮爾爾旁邊。他死活不肯來醫(yī)院,阮爾爾好說歹說,連拉帶扯的把他騙到這邊,為此還允諾了一定要答應(yīng)他一個條件,他才有勇氣走進門診大樓。至于是什么條件,他說想好了再說,機會難得,不能浪費了。
直到見到了護士,阮爾爾才明白為什么邵東不敢來醫(yī)院,原來他怕針。護士在備藥的過程中邵東一度想逃跑阮爾爾使勁憋著不讓自己笑出聲,這反差也太大了,剛剛橫掃完千軍,轉(zhuǎn)眼給一個針頭擋住了封神之路。邵東在阮爾爾心里剛樹立起來的戰(zhàn)神形象瞬間蕩然無存。
阮爾爾問他:“你右眼上的舊傷疤就是沒去醫(yī)院處理所以烙下的吧?”
“知道的還挺多?!鄙蹡|瑟瑟發(fā)抖的回答。
“是為哪個女生打架挨的,?如果左眼再不好好收拾一下,會毀容的?!比顮枲柪潇o的吐出這幾個字的時候猶如動畫片里自帶恐怖背景燈光的魔女,邵東望而生畏。
阮爾爾看了看表,八點半了。
“那個,柴碧云……”,阮爾爾剛說出口就后悔自己干嘛挑事。
“她跟她前男友走了?!?p> “前男友?”
“站她旁邊那個大塊頭就是?!?p> 阮爾爾不解的看著邵東:“前男友的愛也太包容和無私了吧!為了不讓前女友受委屈,教訓(xùn)了她的……現(xiàn)男友?!?p> “嘿!”邵東拎起阮爾爾的衣領(lǐng):“我才是你的現(xiàn)男友!”
把阮爾爾送回家,邵東獨自往姑姑家回去。
轉(zhuǎn)眼間來到這邊已經(jīng)快兩年,他已然慢慢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樣子,要不是今天這檔子事,所有人都會認為他只是個普通學(xué)生。只是,從剛才動手的那一刻起,朝歌的身影就不斷的閃過眼前。這會正走在橋面上,邵東停下腳步,雙手撐著欄桿朝河水中月亮的倒影發(fā)起呆來。
“朝歌……”
朝歌,這是邵東最不敢面對的兩個字。
“邵東,快跑??!”
邵東耳邊反復(fù)回響著朝歌的叫喊。
舞臺上表演中的邵東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付朝歌慌張地往自己的方向奔來,比劃著手勢邊叫自己快跑。
隨后邵東的幾個死對頭沖了上來,大手一揮推開了跑在他們前方的朝歌。轟隆一聲,付朝歌連同邵東的麥克風(fēng)一起摔倒在地上,發(fā)出振耳的巨響。臺上臺下瞬間亂成一團。
邵東和樂隊的朋友火速放下樂器加入戰(zhàn)斗,武力值懸殊,他們基本屬于被壓制的一方。邵東被多人圍攻且擊中幾處要害,已經(jīng)倒在了地上。這時臺下有人大聲叫“警察來了!”對方其中一人抓緊時間舉起臺上一張椅子就要往他身上砸去,邵東已知無力抗?fàn)?,只能閉上眼睛用手抱住頭等待著災(zāi)難降臨。
“啊————!”
伴隨尖叫,朝歌早已撲在了邵東身上,為他擋住了這一擊。椅子重重的砸在她身上,邵東還沒來得及掙扎起身,朝歌已經(jīng)暈了過去。
朝歌的尖叫喚醒了邵東的身體,他的腦袋猛然間嗡的如充血的氣球炸開了一般,在對方準備舉起椅子砸第二下的時候,他迅速安放下朝歌便操起自己的電吉他朝對方的頭部用盡全力掄了過去,對方應(yīng)聲倒下后邵東咬牙切齒的沖上去一頓腳踢拳打,此時他顯然已經(jīng)殺紅了眼,直到警察來到現(xiàn)場才把他拉開。待他冷靜下來才發(fā)現(xiàn)倒在身邊的朝歌正被抬上救護車,后頸處涌出的血幾乎染紅了整條白裙子。
朝歌的后腦勺由于被重力撞擊一直昏迷不醒,砸傷她的人也被邵東揍成重度顱內(nèi)出血。除了對方全體蹲局子以外,邵東也被傳喚到警局。
邵東父母從外地趕回將他接出來,他頭也不回的沖往醫(yī)院,透過玻璃,朝歌猶如恬睡那般安靜的躺在病床上,鼻子插著氧氣管,床頭的藥水的正緩緩從血管進入她的身體,病床邊坐著朝歌悲痛萬分的父親和奶奶,突如其來的噩耗讓這他們幾近崩潰。
在門口趴了許久以后,邵東還是沒有勇氣踏進病房。在父母的勸說下拖著沉重的步子往家走,醫(yī)院走廊盡頭上留下他長長的身影。悶熱焦躁的暑氣覆蓋著城市的上空,不一會雨點劈里啪啦的落了下來,夾雜著地面塵埃顆粒,每一次觸碰就冒起陣陣輕煙。邵東沒做任何停留,徑直向外走去。
“呼……”邵東調(diào)整了呼吸,堅持走到了家。
浴室里,他把水溫調(diào)到最低,水壓調(diào)到最強。在看到付朝歌躺在醫(yī)院的那一刻,他就發(fā)誓不再沾染江湖雜事,但是今天……破戒了。
邵東盯著鏡子,右眼上的疤痕還依稀可見,左眼又迫不及待添上新傷?!叭顮枲栠@個家伙,到底是福還是貨……,哎喲,還真有點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