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孫道臨的描述,阮爾爾一夜無眠。
第二天簽售會,阮爾爾頂著黑眼圈來到現(xiàn)場。
“阮老師早,昨晚睡得好嗎?”編輯小妹關(guān)切的問候。
“很好。”阮爾爾回敬一個熱情洋溢的微笑。
“阮爾爾~”
只聞身后傳來軟綿的聲音,阮爾爾驚喜的回頭,是虞美人,還有,張硯起!只見虞美人小腹隆起,渾身散發(fā)幸福氣息。
阮爾爾雀躍上前握住虞美人的手,激動不已:“你們怎么來啦?”
“大畫家蒞臨首都指導(dǎo)工作,我們肯定要來支持呀?!?
“起哥,虞老師,你們倆好嗎?”
“這么多年還不肯改口。”
“嘿,嫂子!”
“難得回來,這次就多住幾天,平時怎么叫你都不肯來的?!庇菝廊说?。
“回來?來BJ叫回來?”張硯起不解。
“你懂什么,阮同學(xué)在這里讀了四年大學(xué),等于她的另一個大本營了。再說,我跟你又定居在這里,她可不算是回來嘛?!?p>
阮爾爾這次還真的聽了虞美人的話,簽售活動后留在BJ沒走。頹廢的昏睡了幾天后,總算是修補了部分元氣。
“阿原,衣服都給你放床上了?!庇菝廊瞬戎浘d綿的拖鞋走在木地板上,連做家務(wù)都是那么優(yōu)雅。
“虞老師,我哥怎么就那么福氣能娶到你呢?我們老家墳頭一定是冒青煙了?!比顮枲栒驹跁芮白屑氂^察,這頂天立地的書柜怎么看怎么好看,阮爾爾恨不得晚上就睡在跟前的沙發(fā)上。
“有床不睡干嘛睡沙發(fā),這是北方,冬天啦。”
對啊,冬天了。窗外的樹木早就禿了,又是一年。
“嫂子,預(yù)產(chǎn)期什么時候?”
“明年五月。謝謝你陪我來產(chǎn)檢啊。”
“謝什么呢,我哥忙這事不就得我來嘛,保護好你是我現(xiàn)在的首要任務(wù)。還有啊,這首都的醫(yī)院人也太擠了,嫂子你慢著點。你坐這兒等著啊,我先去掛號?!?p> 阮爾爾排在隊伍末端,每個窗口前都排著長龍。男女老幼,世間百態(tài),全都濃縮在這個百十來平方的大廳里了。阮爾爾握著虞美人的產(chǎn)檢資料,百無聊賴,左顧右盼。
站了得有快幾分鐘沒動了,這條隊伍排頭的男士一直站在窗口那兒像是交涉什么,大家開始怨聲載道。阮爾爾伸長了脖子,距離太遠,看不太清楚。怕虞美人久等,阮爾爾眼疾手快地換了另一條隊伍。
眼瞧這一隊效率還挺快,阮爾爾琢磨著正堵在隔壁窗口那男士那心理素質(zhì)真夠好的,能視身后的刀光劍影如無形,還真有她當年的風(fēng)范。阮爾爾步子跟著往前挪,男士的后腦勺越看越讓她出神,這個背影……這個背影……
阮爾爾心如鼓擂,周圍的喧囂一瞬間恍若被屏蔽了一般,她脫離了退伍,鼓起勇氣往前探,一步,兩步……
“哎喲——”
猝不及防的碰撞,阮爾爾手上的東西撒落一地。待她扶起跌倒的小孩,那個背影已經(jīng)無處尋覓。
是邵東!
是他!
“你確定是他嗎?”
“確定,吧。”
“阿原,這么多年了,放過自己吧?!?p> “虞老師,其實我設(shè)想過無數(shù)種他不愿意見我的理由,但是,在這之前,還是想先確認他是否有好好的活著?!?p> “此話怎講?”
阮爾爾開車載著虞美人一路返家,遇上了七八組紅燈,給虞美人把前因后果都交代了。
“我已經(jīng)得到一點當年那個女孩的信息了,但是邵東,我怕他為了她去尋仇?!?p> “你覺得他可能已經(jīng)實施了尋仇,并且很大可能著了道,過著東躲西藏的生活。”
“當然也有可能去了國外,因為據(jù)說他表妹姜濛一家也早已移民多年?!?p> “這么推算的話,你的擔(dān)心也不是空穴來風(fēng)?!?p> “之所以留在這邊是因為有朋友告訴我,那個叫付朝歌的女孩,她也正在BJ做康復(fù)治療。
阮爾爾這幾個月幾乎跑遍了整個BJ的醫(yī)院,但是孫道臨提供的信息已經(jīng)幾年前的了,而且大多數(shù)醫(yī)院都不愿意透露患者信息,尋起來如大海撈針。但是今天,在虞美人產(chǎn)檢的醫(yī)院居然疑似見到邵東,她的神經(jīng)按耐不住的躁動起來。
孫道臨換下白大褂回到小窩,這是他特地給自己租的私人空間。
舒適的沙發(fā),寬大的投屏,滿當當?shù)木乒?,如果不是父母反對,他甚至想在這兒再加張床。這是個地下車庫,朋友家閑置的,位置不錯,采光差點兒,不過本身也是為了做家庭影院,暗點兒正好。
阮爾爾來過一次,孫道臨出去拿外賣的功夫讓她自己選片,回來的時候見她正津津有味的盯著滿屏瘋狂撲食的野生動物。
“你是第一個在這里看紀錄片的~女人。”
千辛萬苦把阮爾爾約過來,成百上千部愛情電影,她卻挑了部紀錄片!
他認為自己同阮爾爾在生活上有太多興趣相投的地方,老電影、老歌曲、老藝術(shù)家、以及學(xué)生時代泡畫室的苦逼經(jīng)歷,單是這點就讓他覺得驀然欣慰。而且歲月并沒有薄待阮爾爾,她依舊膚白皎皎,雪藕般的柔軟玉臂,恰到好處的腰臀比,即便是穿著最普通的牛仔褲也顯得非常賞心悅目。奈何她總太低調(diào),不喜著暴露曲線的衣物,平日里穿最多的就是棉麻粗布。
幾次約會之后本想趁熱打鐵,結(jié)果她這趟BJ之行一去就是幾個月。
暖氣呼呼的吹著,孫道臨快要睡著的時候外賣到了,打開門一看,阮爾爾正拿著他的外賣,手上還推著行李箱,風(fēng)塵仆仆的站在外邊。
“怎么回來也不說一聲,我去機場接你啊。”孫道臨趕緊接過阮爾爾手中的東西,把她迎進來。阮爾爾渾身寒氣,緩了好久,才摘下圍巾。
孫道臨拆開外賣盒,拿出壽司擺上,又溫了杯酒。問道:“怎么突然回來了?”
“BJ霧霾太嚴重了,過敏犯了。”
“也是,你這體質(zhì)不適合待在北方,太干了。難怪你畢業(yè)就回來了,多少人想留在首都還愁掙不著機會。”
“其實也不是因為這個。”
“那是?”
“為了邵東。”
“你終于肯主動開口提他了?!?p> 阮爾爾沉默不語。
“既然我是你的醫(yī)生,就相信我好嗎?來,先吃飯?!睂O道臨把一次性木筷的毛邊刮干凈,遞給阮爾爾,又道:“來點酒?”
“熱開水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