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雪仙樓內(nèi),七魂六魄飛。
香煙沁鼻醉,少年意難回。
妓院樓內(nèi)可謂熱鬧非凡,不斷有嫖客和姑娘與江心等人擦肩而過,那女人身上的香氣僅僅與江心的衣衫短暫摩擦便已飄遍了他的全身,仿佛三日也難散去。
江心的眼睛都快看直了,樓內(nèi)的少女春蘭秋菊各有風(fēng)姿,有些驚艷貌美,身材火爆,身上衣服并未留有多少布料,而是將一些令人神往的部位半遮半掩地漏了出來;有些女子則嬌小可愛,將長發(fā)編成了可人乖巧的純真模樣,粗粗看去不過也就十五六歲,她們雖穿著衣物但身上所披皆是薄薄的彩色絲紗,這樣一來反倒顯得更加?jì)趁?,令人浮想?lián)翩。
姑娘們臉上妝束也并未濃妝艷抹,而是各有特色,恰到好處,此處不愧為開封城內(nèi)最高等的妓院。
整間樓內(nèi)香煙環(huán)繞,美酒飄香,有些尋歡作樂之人在溫柔鄉(xiāng)中恍然醒來還以為自己身處在了云端仙境之中。就連飽讀詩書的顧昔朝都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很難想象會有哪個男人來到這里只是為了單純的吃吃喝喝而無動于衷。
朱雪仙樓的一層是供普通客人吃菜喝酒的地方,二層則稍有不同,有十多間寬敞的屋子,專為有錢的客人尋歡作樂所用。
而樓內(nèi)的三層則是最尊貴豪華的地方,只有最富有的客人才能在三樓玩樂。能在這里伺候客人的也大多都是年輕貌美的異域女子,沒有個三五十兩則根本沒上來的底氣。
“阿心別看了,這都是些自甘墮落的女人。一雙玉臂千人枕,一點(diǎn)朱唇萬人嘗,有什么好看的?”
江心定了定神,隨即跟著楚自閑和顧昔朝一同進(jìn)了一間三層的客房,而靠在他們隔壁房間內(nèi)的人則正是地宮的殺手,鳥嘴。
三人剛想貼著墻壁仔細(xì)聽聽對面在說些什么,他們的門卻被人忽然推開。
幾人急忙回首看去,原來乃是妓院的老鴇推門步入了房內(nèi)。
“哎呦,三位公子哥你們可終于來了。咱們朱雪仙樓的姑娘是開封城內(nèi)最好的,可不是其他那些寒酸地方能比的。有什么需求就和我說,朱雪仙樓保證把您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楚自閑面無表情地說道:“先不用叫姑娘過來,你退下吧。”
老鴇子好像沒聽到自閑的話,繼續(xù)熱情地介紹道:“嗨,都是二十多歲的男人了,沒什么害羞的。咱們店里的小橋是南洋人,專門學(xué)過房中術(shù),這會她正好沒有客人。還有小久,她的聲音像畫眉一樣又柔又甜,肯定聽得您渾身酥麻。您要是都不滿意的話我們還有琉球,占城,東瀛的姑娘呢!”
楚自閑顯得有些不高興,可他又怕糾纏的時間長了會引起隔壁鳥嘴的注意。
于是,楚自閑從行囊中掏出了一錠銀子,果斷塞到了老板手里,不耐地吩咐道:“好了好了,我們需要的時候會叫你,你幫我們?nèi)⌒┥虾玫木撇藖砭托辛??!?p> 老鴇子見狀不由后退了一步,她在仔細(xì)打量了一番楚自閑和他身后的江顧二人后,以一種奇異的語氣悄聲說道:“哦?。∥抑懒?,放心吧,我不會和別人說的。”
顧昔朝看注意到老鴇的眼神好像有些不對,在她走后隨即尷尬地問道:“她,她不會把咱們當(dāng)成是龍陽之好了吧?”
江心撓著頭,問:“什么是龍陽之好?”
“······”
“······”
正當(dāng)房間內(nèi)的氣氛有些尷尬之時,楚自閑突然睜大了眼睛,緊鎖眉頭地說道:“噓!你們聽,隔壁鳥嘴的屋門被人打開了,好像有人走了進(jìn)去!”
江心與顧昔朝急忙湊到了墻邊,因這三樓屋子的隔音甚好,眾人只能將耳朵緊貼在了墻上。
果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驟然響起,從聲音聽來步入屋內(nèi)的似乎共有兩人。
“鳥嘴!你倒是好興致,你知不知道,開封郊外暗殺失敗的事讓宮主很不高興!”一個神秘的聲音在隔壁陡然響起。
鳥嘴一揮手,兩名異域妓女識趣地走出了房門。
“嗨,咱們弟兄們?yōu)榈貙m殺人做事,早已得罪了大半個武林。這顆腦袋不過是暫時借宿在脖子上罷了,不知道哪天就來個人首分離。我還不能趁著等你們的功夫前來享受享受?倒是···你二人在來的路上沒被正道門派所發(fā)現(xiàn)吧?”
“放心,宮主讓我們穿著尋常人的衣服,那些武夫現(xiàn)在都忙著準(zhǔn)備參加溫誓的比武大會,不會有人能想到你我此刻會現(xiàn)身此處?!?p> “如此就好。這朱雪仙樓里的女人都是極品,今天我鳥嘴請客,等兩位弟兄哪天回到酆都鬼判殿,記得幫我和首領(lǐng)說說多派些舒服的任務(wù)?!?p> “不急,咱們先說正事,這次首領(lǐng)派我們兄弟來是要告訴你先把手上其他的任務(wù)放下。溫誓召開的鎮(zhèn)妖會專門針對咱們地宮,首領(lǐng)命令你全力配合我倆在比武大會上···做······一個···刻骨銘心的教訓(xùn)···令···也可提醒溫······”
與此同時,在隔壁偷聽的三人連呼吸都已屏住了。正當(dāng)他們還想再聽些什么之時,對面的談話聲卻在頃刻間戛然而止。
“噓!咱們隔壁是不是有人?!”那兩名神秘人似乎是憑借殺手天生的敏銳,注意到了隔壁房間的動靜。
三人聽到了對面的交談,頓時大驚。
顧昔朝有些慌亂,悄聲道:“他,他們會不會過來查看?!”
楚自閑自己先定了定神,示意二人不要自亂陣腳。
隨后他低聲清了清嗓子,不停換著幾種音色開始自言自語了起來。
“老張,你來開封城都快一個月了。生意早就做完了,怎么還不回家?”楚自閑以一種年邁低沉的聲音說道。
“這次的生意倒是賺了不少,只是這朱雪仙樓的姑娘實(shí)在銷魂迷人?,幀幑媚镉掷p著不肯讓我走,我著實(shí)是舍不得離開?!边@次楚自閑又將聲音變成了年輕清亮的樣子。
“家中人甚是擔(dān)心你,快隨我回去吧?!?p> “好,好吧,吃完這桌飯菜,咱們就一同回去。”
楚自閑一個人以兩種聲音無比認(rèn)真地表演了一場對話,緊接著他再次屏息凝神,聽著對面是否相信了自己故意道出的動靜。
“嗨,我說牛頭,不過又是一個沉迷在溫柔鄉(xiāng)的男人。我好不容易來這里玩玩,你別把氣氛搞得如此緊張好不好?”
“鳥嘴說得對,咱們現(xiàn)在正道武林的眼皮底下,行事最好低調(diào)一些,別徒增事端。宮主交代的大事還沒有說完呢,咱們先趕緊同鳥嘴計(jì)劃好了,免得辦砸了任務(wù)?!?p> 聽到隔壁的對話,江心三人終于舒了口氣。
楚自閑憑借常年聽?wèi)蚝叱獙W(xué)會的轉(zhuǎn)變聲音之本事,騙過了地宮的殺手。不過,接下來鳥嘴等人好像甚是小心,江心他們也只能從中聽得只言片語。
三人本還想繼續(xù)探聽些有用的消息,可有關(guān)江湖上的事對面卻沒再說什么。
鳥嘴等人又重新叫進(jìn)了三名妓女,再聽便只是男女尋歡之聲了。
當(dāng)晚,江心回到俠影閣躺在了自己的床上。他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今夜終于能安安穩(wěn)穩(wěn)地睡一覺了。
三人在回到客棧后斷定,看來忙碌的地宮殺手最近暫時不會找他們的麻煩了,而在那只言片語中三人又得知了秦廣王似乎要派人在比武大會上做什么手腳,可惜的是并沒有聽清他們究竟會有何所作所為。
這幾天始終緊崩的神經(jīng)讓江心沒一會兒便深睡而下。
在那抹熟悉的夢境中,江心又一次下意識地尋找起了那縷仙蹤妙影。只不過他今晚運(yùn)氣不佳,男子好像在漆黑中的睡夢中迷了路,一直都沒有見到柳眉現(xiàn)身。
正當(dāng)江心倍感迷茫之時,忽然在遠(yuǎn)處的道路盡頭看到了一抹粉色身影恍然浮現(xiàn)。
“柳眉!”江心心中暗喜。
他急忙邁動雙腿想以最短的時間奔去,可當(dāng)江心向前剛跑出五六步時,四周的地面卻突然地動山搖,傳來陣陣巨響。
“怎么回事,難道是地震了?!”江心神情緊張,連忙想要抓些什么東西以保持住身體的平衡。
就在這時,又一聲巨響傳來,“臭小子!天都快亮了還賴床呢,快起來!”
隨著地震飄來的奇怪聲音令江心暗覺不妙,這聲巨響震得他左右搖晃,一不小心就失去平衡摔在了地上。
“嗯???!”突如其來的失重感令趟在床上的江心瞬間驚醒,原來這又是一場夢。
一臉?biāo)獾慕娜嗔巳嘌劬ο肜^續(xù)睡個回籠覺,可緊接著他便發(fā)現(xiàn)自己胳膊上的汗毛竟全部立了起來。因?yàn)樗@訝地看到在其床頭處竟然站著一個身材健碩的男人,幾乎是臉貼著臉正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自己。
江心大驚,急忙伸手去拿床頭的袖劍。那人見他要拿武器便一個步子靠了過來。這下二人照面,江心終于看清了此人的模樣。
“······老,老,老爹?!”
“哈哈,我連叫你幾聲都不醒。睡得和豬一樣死,是不是做噩夢了?!”
此刻,江心徹底看清了。來的不是別人,正是他的義父,金木鏢局的總鏢頭,江湖人稱“高義薄云”的韓巡。
“老爹,你怎么來了?”江心一下子就跳了起來。
韓巡伸了個懶腰,說:“不僅是我,鏢局內(nèi)的許多弟兄都和我來了。溫大俠要召開鎮(zhèn)妖大會,雖然咱們鏢局暫時還沒和地宮結(jié)過什么梁子,但開鏢局最重要的就是要廣結(jié)人脈,需要靠江湖上朋友們給的面子才能過下去。如此盛會其他門派都來了,若是就咱們金木鏢局不參加,日后還怎么做生意?”
韓巡話音剛落,又補(bǔ)充道:“你和鏢局里的其他兄弟說要出去一陣子,我本沒怎么在意。可不久前劉白回到鏢局后說是在路上碰到了你,還講了你遭遇地宮殺手的事。老爹我有些放心不下,所以此行也想來看看你。我想臭小子你既已知鎮(zhèn)妖大會之事,想你的性格一定會來湊湊熱鬧。正巧狂風(fēng)劍派的掌門易飛也住進(jìn)了這家客棧,老爹與他頗有交情,在與他閑聊時聽到客棧里住著一個用袖劍的紫衣青年,我一想那定是我家的臭小子,便一道找來了?!?p> “原來如此,放心吧老爹,我沒事。一路上還有自閑昔朝他們陪著我,孩兒感覺自己一路走來收獲頗豐?!?p> 韓巡拍了拍江心的肩膀,雖然掛在他面上的乃是一副豪爽模樣,但在其雙目中亦難掩對江心的慈愛神情,“短短月余沒見,阿心你好像壯實(shí)了不少,就看你剛才準(zhǔn)備抽袖劍的速度,這身武功好像也已有所長進(jìn)。咦?這是什么?你耳朵上怎么有道傷痕?”
江心摸了摸自己耳朵,把在松林中被鳥嘴伏擊的事告訴了義父。
韓巡的神情逐漸變得有些擔(dān)憂了起來,說:“你們果然還是被地宮盯上了,如此說來這鎮(zhèn)妖會我就更要參加了。傻孩子,那時你為何不報(bào)上咱們鏢局的名字,也許還能鎮(zhèn)他們一鎮(zhèn)?!?p> 江心道明了不想給家里惹麻煩的緣由,韓巡聽后欣慰地說:“呵呵,我家臭小子終于長大了。好了,閑話說完了,你快起來吧?!?p> 江心看了看窗外,一臉疑惑地問道:“???現(xiàn)在距離天亮還有半個時辰呢,我這么早起來干什么?”
韓巡二話不說,直接一把將他的被子掀飛。
“少廢話,比武大會只有幾天了,不僅你要上去,你那兩個朋友也得參加,我已經(jīng)幫你們報(bào)上名了。就算你不愿自報(bào)家門,可將來總會有人知道你是咱們金木鏢局的少鏢頭。就你這身稀松的功夫,我還怕你給咱們鏢局丟人呢!往后的幾天你哪也別去了,你老子親自來陪你練!”
“?。坷系?,我連早飯還沒吃呢!”
“我不也沒吃么,趕緊起來先練上兩個時辰再吃!還愣著干什么,快起床!小心我上手了!”
“兩,兩個時辰?我沒聽錯吧?哎!老爹,別,別動手啊,我起我起!”
自從韓巡帶人來到俠影閣后,楚自閑和顧昔朝二人便時常能從客棧后院聽到慘叫連連。
下至扎馬步、俯臥撐、壓腿、揮拳、側(cè)踢以及呼吸吐納等根基功夫,上至江心所熟練的“袖劍四絕”等劍法招式,韓巡皆一個不拉,陪其反復(fù)磨練。這使得江心近日的日子和之前悠然的生活形成了鮮明的反差,每日結(jié)束練武后總是大汗淋漓,叫苦不迭。
自閑和昔朝二人看到江心如此努力,自身也不敢怠慢,一同加入了練武的行列中。
韓巡知會了同住在客棧內(nèi)的狂風(fēng)劍派,每日,江心、楚自閑、顧昔朝都會面對眾多年輕劍客的輪番上陣,互相切磋武藝。
從日出到日落,從未停歇。
三人每晚回到各自房間時都好似孕婦一般小心扶著自己后背,被訓(xùn)得直不起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