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zhèn)妖大會的第三日。
清晨,精神抖擻的江心正站在俠影閣的大堂內(nèi)。楚自閑與顧昔朝一左一右分列兩側(cè),正要陪他一同向會場走去。
看起來江心似乎因為連贏二日使他面上很是風(fēng)光,然而此時他心中的想法卻和面上表情截然不同。在第一天參加比賽時,江心只想著別被人家太早打下來就好。到了第二天的時候他也只是希望可以打敗羅飾好好出一口氣??扇缃褡约簯{著一半實力一半運氣,就要站在最后一個金色擂臺上與那位實力不凡的歸一宗二公子比武。
這不禁讓江心迅速緊張了起來。
今日天還沒亮,金木鏢局的弟兄們便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動,紛紛跑到客棧為他鼓勁。
劉白第一個跳了出來,說:“哈哈,江老弟果然厲害!不管今天能不能贏,日后江湖中人都會記住咱們金木鏢局的少爺一路凱歌戰(zhàn)到了最后,說不定往后找咱們押鏢的人也會變得越來越多了!”
一位金木鏢局的伙計一把將劉白推到了一邊,說:“去去去,烏鴉嘴。什么叫不管能不能贏?戰(zhàn)易典,勝羅飾,咱們的阿心可都是憑著實力取勝的。那個什么溫狩公子能做到的事,咱們金木鏢局的少爺也不會比他差。什么他娘的歸一宗,說不定阿心一會兒就能把對方從金色擂臺上踢下來?!?p> 鏢局的漢子們皆七嘴八舌地不停講著,連話都插不進去的江心只能在一旁開心地傻笑著。
一個時辰之后,江心與楚自閑和顧昔朝再次來到了鎮(zhèn)妖大會的會場,可今天他們剛到門口就已擠不進去了。
這第三日的比武現(xiàn)場可謂空前熱鬧,不僅所有的武林人士早早就到了,就連開封城里一些年輕的小伙子也混了進來。人們除了不想錯過最后的精彩決戰(zhàn)外,更想要一睹‘武林五嬌娥’中“姹紫嫣紅”溫柔小姐的迷人姿色。
今天主持比賽的乃是歸一宗的三公子溫懷,他性格溫和謙遜,與其兄截然相反。
溫狩想要緊隨其父腳步,創(chuàng)立一番曠世功勛,而溫懷則并沒有多么遠大的志向,在平日中他與人接觸也始終是寬以待人,十分親切,所以溫懷和武林各派的關(guān)系都很好,大家也都愿意買他的面子,故而溫誓才決定讓自己的三公子來親自主持這場終極決賽。
“自閑,昔朝···我好緊張怎么辦???”江心的聲音已有些顫抖。
楚自閑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易典和羅飾都讓你打敗了,好不容易站到了最后怎么反而緊張起來了?放松些,相信自己的實力。”
顧昔朝瞅了瞅四周,以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樣悄聲說道:“江兄,你可一定要記住在出發(fā)前我為你所想的那個計謀,不到最后一刻千萬別用出來。若是使用妥當(dāng)?shù)脑挘欢芷鸬匠銎洳灰獾男Ч?。?p> 在會場上空中緩緩飄來幾朵烏云,就連空氣里也不禁騰起了一陣涼意,在場的武人們都在不經(jīng)意間紛紛裹緊了自己的外衫。
溫懷言語簡練,他并未像其父一樣滔滔不絕地說著那些慷概激昂的話語。
溫懷看到其兄溫狩與其友江心都做好了準(zhǔn)備,隨即揮了揮手讓對決的二人各自站上臺來。
江心在兩名好友及義父韓巡等人的目視下,緩步走上了那個耀眼奪目的金色擂臺。
在楚自閑與顧昔朝的眼中盡是對兄弟的期望,他們?nèi)粲兴嫉啬畹溃骸鞍⑿?,上吧!今日我們將和你一起奮戰(zhàn)!”
雖然江心已和溫懷見過多次,但這位的歸一宗二公子溫狩他還是第一次正式相見。
只見,一位目光堅定,身材結(jié)實的青年緩步出現(xiàn)在了江心的對面。二人目光交匯,互相打量起了對方。
溫狩不愧是溫懷的親兄弟,二人的眉宇之間確有幾分相似,只是溫狩的皮膚稍黑,個子略高,與其弟隨和親切的表情完全不同。在他臉上看到更多的還是嚴肅堅毅的模樣。
“溫狩公子,請多指教?!?p> “用出你的全力,我想來一場酣暢淋漓的對決?!?p> 溫狩無比自信的口氣使得江心不敢小覷。
這時從遠處飄來的烏云已于不經(jīng)意間籠罩在了眾人的頭上,隨著一聲悶雷的忽然炸響!溫懷宣布,比武正式開始??!
比賽開始的號令還未落地,歸一宗的溫狩就如同沖出圍欄的猛虎一般,揮舞著手中兵刃向江心快步?jīng)_來。
溫狩的兵器乃是一桿散發(fā)著寒光的銀槍,不過它與普通長槍略有不同。溫狩將槍桿削去了一部分,使得槍身上下只剩三尺,這樣一來可令他在揮舞銀槍之時更加方便靈巧。
江心面對溫狩的來襲并不慌忙,他隨手從背后抽出一把寶劍。
然而當(dāng)他將那柄劍立于胸前之時,坐在雙武派坐席中的何人及卻忽然直起了腰,不可思議地向前看去。
原來江心所抽出的兵刃并不是他平日里善用的那把袖劍,而是楚自閑的尺八劍。
好友的那一句“今天我們將和你一起奮戰(zhàn)”,于江心耳邊不斷回響。他嘴角一動,隨即舞動著尺八劍同樣向?qū)Ψ經(jīng)_了上去。
“嘭”的一聲,槍劍相擊,發(fā)出了巨大的聲音。
江心與溫狩各持著手中兵器,拼盡全力互不相讓。
三尺槍的紅色槍纓被剛才的撞擊高高震起,盡管如此它卻仍在空中興奮地跳躍著,沒有絲毫的退意;尺八劍的劍柄不斷發(fā)出“嗡嗡”的聲音,好似在呼喊著不甘的低吼,誓要請纓死戰(zhàn)到底。
就在二人僵持不下之際,溫狩果斷將槍尖一挑,撥開了江心的劍鋒。緊接著,他緊握著三尺槍又一次發(fā)動了迅猛的狂攻。
江心連連接下對方的強招,雖然才過了幾招但他已然發(fā)現(xiàn)溫狩雖然是歸一宗內(nèi)眾星捧月的二少爺,但此人槍法功底扎實,沒有半點花架子,想必就是江湖一流高手來了也不敢輕視于他。
溫狩的槍法在突刺時直入直出,于劈砍時又如潛龍出水。那三尺之槍鋒利尖銳,攔、扎、刺、纏、圈、撲、點、撥,皆被溫狩熟練掌握。一旦發(fā)起攻勢,他的對手就會立即感到自己仿佛被一條百年巨蟒纏住了身子,越掙越緊,直至最終被他一口吞下。
在槍來劍往間,臺下的觀眾已數(shù)不清二人究竟過了多少招。
江心一直被這條步步緊逼的“銀蛇”纏著喘不上氣來,始終面不改色的溫狩忽然瞅準(zhǔn)了江心的一個破綻。只見他力聚一槍,隨即將那柄尺八劍順勢擊飛。
劍身在空中劃過一道白光,重重地插在了金色擂臺的右側(cè)角落,那里的觀眾一同發(fā)出了一聲驚呼,身體皆不由向后連退三步。
“想不到和你的對決仍是如此無趣,我還以為在這金色擂臺上終于能有一個像樣的對手。你,輸了?!泵鎸σ咽鞘譄o寸鐵的江心,溫狩在低聲暗道一句后手中的三尺短槍忽然急速而出,對準(zhǔn)了江心的要害徑直刺去。
“什么?!”正當(dāng)溫狩自認為比賽就要結(jié)束時,他卻驚訝地發(fā)現(xiàn)江心在尺八劍落地后竟然又從腰間取出了一把奇怪的五色鐵筆。
此時,臺下顧昔朝會心一笑。他這輩子好像從沒有像今天一樣如此大聲叫喊過。這名白衣書生已用出了全身力氣,為江心瘋狂地助威吶喊著。
臺上的江心手持五色筆,奮力撥開了溫狩霸道的進攻。緊接著他連氣都沒顧上喘,五色筆的機關(guān)隨即被重重按下,三枚藏于筆中的暗器如三只全速俯沖的雄鷹向前急速飛去。
終于,溫狩那副面無表情的模樣忽然驚變!
滿臉驚色的他明顯被這一招打得有些措手不及,那條被江心用力撥開的三尺槍在此瞬息之間根本來不及回防。
溫狩在無奈之下只得調(diào)整重心向后仰去,呼嘯而過的三枚暗器貼著他的臉頰,張狂地飛向了溫狩身后。
溫狩暗哼一聲,待暗器過后他急忙再次起身。這次他再不敢小看對手,心中已暗下決心直到把江心打倒在地之前,他將全力以赴,不收半點攻勢。
敵人的槍尖再次撲來,江心憑借手中五色筆一邊格擋一邊于攻守空隙間迅速射出暗器。這一次溫狩使出了渾身解數(shù),二人你來我往進入了相持階段。
正所謂一寸長一寸強,江心雖憑借五色筆稍稍挽回了些許劣勢,但他畢竟是在今天早上才第一次接過了昔朝的兵器,此時用來還并不熟練。而且這支只有半條手臂長的五色筆面對那桿三尺銀槍,很快便應(yīng)接不暇露出了短板。
江心只能在攻防之間用拳腳功夫摻于其中,彌補劣勢。
一滴大大的汗珠從江心頭下落下,溫狩在一次又一次的進攻中再次恢復(fù)了他那令人窒息的攻勢,二人的比拼進入了最后的關(guān)鍵時刻。
坐在一旁帷幔中的韓巡,劉白,何人及,易典,云蘇等人都握緊了手掌,全神貫注地注視著臺上的一舉一動。
“哎呦!”江心的手腕已被那三尺槍震得無比酸痛,看著溫狩又一擊襲來,再也無暇躲避的江心只能將五色筆擋在了胸前。
“乒”的一聲!
與尺八劍擁有相同命運的五色筆再一次被銀槍重重擊飛,在來回翻滾了幾下最終滑到了擂臺角落。
“他的兩件兵器都被溫狩少爺打飛了,這下這姓江的可要完蛋了!”
“我就說嘛,一個無名之輩怎么會是堂堂歸一宗的對手?!”
“哼,這小子已被溫狩逼到了擂臺邊緣,無路可退。此戰(zhàn)勝負已分,很快就要結(jié)束了?!?p> 臺下的眾多觀眾似乎已預(yù)見了結(jié)局,你一言我一語地攀談了起來。
雖然又一次占據(jù)了上風(fēng),但這次溫狩卻沒有輕敵。
忽然,他將所有的力氣都匯聚到了右手之上,以單手握槍之勢向江心發(fā)出了最后一擊。雖然眼下的溫狩仍在小心堤防,不過他不相信江心在這種絕境下還能使出什么花招。
面對那條銀蛇在空中張開的血盆大口,江心隨即露出了一副陣腳大亂的樣子。然而,當(dāng)溫狩的槍尖就要攻到他面前的最后關(guān)頭,溫狩卻恍然發(fā)現(xiàn)江心竟微微揚起了嘴角,緊接著那名紫衣青年便迅速抬起了自己的手臂。
“哼,不過是袖中的暗劍罷了!”一直都留著后招的溫狩早就打聽過了江心的武學(xué)套路。他聽說這位紫衣青年習(xí)慣將暗劍藏于右臂袖中,能在瞬息之間發(fā)動出其不意的進攻。
很快,溫狩就改變了槍尖的方向轉(zhuǎn)而刺向江心的右臂。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他再一次清楚地看到江心臉上所揚起的笑容。對方的笑意恰似一朵怒放的鮮花一般快速綻放了出來。
那是勝利者才會發(fā)出的笑容。
此時,臺下的顧昔朝忽然激動地大聲叫道:“阿心,就是現(xiàn)在!”
溫狩不由大驚失色,他突然發(fā)現(xiàn)江心的右臂并未揚起,發(fā)起致命一擊的乃是他左側(cè)的手臂。
“他的袖劍藏在了另一條衣袖里!!”溫狩頓時如夢初醒。
他恍然發(fā)現(xiàn)江心左臂的袖劍好似另一條吐著信子的銀蛇,那對敏銳的目光正在直勾勾盯著自己,并以疾風(fēng)之勢迅速掠出袖筒,張著血盆大口朝自己咬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