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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夢卷

第二十七章 魚龍百變

奇夢卷 不明既白 3835 2022-01-02 21:00:00

  第二天一大早,關(guān)水吟與囚牛帶著江心等人來到了藏龍閣前。

  眾人還未進到這座褐色的木樓之中,就已隱隱聞到了一股木香的味道。

  江心注意到在藏龍閣的屋檐之上雕著一尊似龍非龍,似鳥非鳥的神獸,使得這座木樓平添了幾分莊重與精巧,更增加了一層神秘深邃的色彩。

  江心很快聯(lián)想到了這尊神獸一定就是自閑和昔朝昨日說過的那個好險又好望,多見于殿角裝飾的龍之三子,嘲風。

  大家正準備隨著關(guān)水吟和囚牛進入樓內(nèi),江心卻恍然發(fā)現(xiàn)楚自閑的眼圈有些微微泛黑,看起來昨晚并沒有休息好。

  江心隨即問道:“自閑,昨晚我起夜的時候就沒看到你,你大半夜去哪了?怎么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楚自閑連忙揉了揉眼睛,說:“呃,我睡不著就出來隨便走了走?!?p>  “哦···”

  這時,藏龍閣的木門忽然被人從內(nèi)向外一把推開,一位年輕的漢子快速走了出來。

  此人看起來二十多歲的樣子,比崇龍九子中的其他八人稍顯俊俏一些。

  他看到了關(guān)水吟的到來,立刻顯得十分殷勤,“教主!”

  關(guān)水吟回身向眾人介紹道:“這位是我崇龍九子中的嘲風,專司守衛(wèi)藏龍之閣,管理閣中歷代教主收集而來的珍貴典籍?!?p>  顧昔朝有些等不及了,上前一步說道:“咱們快進去吧?!?p>  關(guān)水吟讓開了身子,向手下吩咐道:“嘲風,我就把這幾位少俠交給你了。你要好好協(xié)助他們查找閣中的典籍,最好能夠找到一些前人記載的蛛絲馬跡?!?p>  嘲風隨即疑惑地問道:“教主,您不一起嗎?”

  關(guān)水吟沒有回答手下的問題,而是面色凝重地引出了另一個話題,“你們可還記得六十多年前,在本教雨龍壁處曾發(fā)生過一起墜龍事件嗎?”

  囚牛立即回答道:“當然記得,只要是我教中人只怕沒有人會不知道此事?!?p>  嘲諷說:“這件事我也聽說過好多次了,可那都是六十多年前的事了,想來當年那些親眼目睹之人也沒幾個還活著的了?!?p>  關(guān)水吟說:“我后來打聽過,如今在雨龍壁附近還住著幾個年邁的老人,他們都是當年親生經(jīng)歷者,所以我想兵分兩路,過去碰碰運氣?!?p>  “既然如此,那屬下陪您同往?!鼻襞Uf。

  “我也去!”嘲風大聲說道。

  關(guān)水吟淡淡地擺了擺手,說:“囚牛你昨日受的傷還沒好,就安心在教中休息。嘲風你的任務(wù)是協(xié)助這些少俠盡快從書中找到神龍真實存在的線索。五指城的那些家伙隨時都有卷土重來的可能,那張寶圖乃是我教圣物,若被敵人搶去,教中的人心將會更加渙散,對于我教而言便是滅頂之災。我去往雨龍壁調(diào)查之時你們要各司其職,通知睚眥等人密切注意潛淵大澤那里的情況?!?p>  “可,可是您一人前去終究是有些危險,況且教主您昨晚還替那幾名神龍殿的守衛(wèi)受罰,連覺都沒怎么睡。”囚牛勸道。

  關(guān)水吟嘟著嘴說道:“我又不是十幾歲的小女孩,再說了雨龍壁就在本教的勢力范圍之內(nèi),在自家的地盤上你們還擔心什么?”

  囚牛依舊堅持自己的觀點,固執(zhí)地說道:“不行!屬下還是放心不下。”

  就在關(guān)水吟與其屬下僵持不下之際,恍然從其身邊傳來了一個渾厚有力的聲音,“我陪她去!”

  這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楚自閑。

  “你?!”

  嘲風轉(zhuǎn)過臉來,意味深長地盯著這位青衫男子。雖然嘲風只從口中脫出了一個字,但江心和顧昔朝冀嫣然三人還是從這個字眼內(nèi)聽出了不小的醋意。

  囚牛稍作思索,輕嘆道:“也罷,楚少俠的身手我已于昨日親眼得見,有你在我們也能放心許多?!?p>  “那,事不宜遲,我們這就出發(fā)了?!标P(guān)水吟偷瞄了楚自閑一眼,急忙說道。

  同為女子的冀嫣然隱隱感到,在這位俏紫龍心中似乎顯得很是開心,只不過她在盡力忍著,沒在其手下面前表現(xiàn)出來罷了。

  “教主一路小心!”

  “放心?!?p>  “自閑,我們等著你的好消息?!?p>  “嗯?!?p>  關(guān)水吟和楚自閑的性格皆是雷厲風行,毫不拖泥帶水,二人剛剛說罷便已轉(zhuǎn)身離去。

  嘲諷站在藏龍閣的門口一邊望著其教主的背影,一邊無精打采地說道:“跟我來吧?!?p>  囚牛轉(zhuǎn)過身來再一次將那扇厚厚的木門一把推開,藏龍閣內(nèi)的布局倒是十分簡單。在這座寬敞的木樓內(nèi)整齊地擺有數(shù)十個書架,在每個架子中間還留有幾尺的距離供人駐足查閱。

  除此之外,于藏龍閣門內(nèi)的頭頂處還掛著一幅工整的書字,上面寫著《說文解字》中的一段簡明注解。

  “龍,鱗蟲之長。能幽能明,能細能巨,能短能長。春分而登天,秋分而潛淵。”

  顧昔朝與冀嫣然一同走到了一排書架面前,隨即又發(fā)現(xiàn)了另一件事。

  躺在這里的書籍大多都被蒙上了一層細細的灰塵,看來這些可憐的家伙在崇龍教中并不得寵,已有許久沒被人仔細翻閱過了。

  “藏龍閣一般也沒什么人來,你們想看什么就隨便翻著看吧?!背帮L倚在窗邊,一邊盯著“俏紫龍”關(guān)水吟離去的方向,一邊懶洋洋地對眾人說道。

  “囚牛老大,那穿青衫的小子究竟是來干什么的?”

  “我只知道他們是陳老爺子的弟子,來此尋求那幅寶藏殘圖?!?p>  “這個我知道,睚眥他們已經(jīng)和我說過了。我是想問他不會對咱們教主有意思吧?”

  “這個···其實我也有些擔心。”

  一旁的顧昔朝隱約聽到了二人的對話,他假意干咳了兩聲,問:“這里的古書甚多,不如咱們一同找找看?”

  “好?!鼻襞B牶筮B忙走了過來,而嘲風卻仍無精打采地站在原地。

  冀嫣然抬頭望著這些數(shù)不清的書架,自語道:“這么多書,我該從哪一本找起呢?”

  江心隨手從面前的書架抽出一本書來,可很快他就被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惹得眼花繚亂。

  整整一炷香的時間過后,這本書已被他翻了近一半?yún)s連一個和龍有關(guān)的字眼都沒看到。

  江心只能將這本書又塞回到了原來的位置,嘆道:“怪不得關(guān)教主都沒怎么來過這個地方,這樣一行一句地找,實在是讓人頭大?!?p>  顧昔朝笑了笑,說:“阿心,想要從書中尋找線索必須得靜下心來,把它們當成自己的朋友。”

  另一邊的嘲風終于停止了那沒有意義的張望,轉(zhuǎn)身對眾人說道:“前幾日我無聊的時候倒是翻到過那么一頁。”

  說著,他便遞來一本泛黃的書冊。

  “是酈道元的《水經(jīng)注》!”雖然隔著一段距離,但顧昔朝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囚牛將書接過,直接念了起來,“靈道縣有銅山,又有利慈渚。晉太始九年,黃龍二見于利慈渚??h令董玄之率吏民觀之,以白刺史王濬,濬表上之,晉朝改護龍縣也?!?p>  江心聽后快速湊了過來,驚道:“竟然真的有類似的記載!”

  冀嫣然歪著頭,問:“這,會不會是作者為了博人眼球才故意夸大其詞,記于自己書上的?”

  顧昔朝說:“酈道元出身官宦身家,自幼勤奮好學,為人剛正不阿,富有文人之骨氣,最終不幸被當時的叛軍所害,不屈而死。所以,我相信酈公筆下的文字。”

  就在這時,囚牛和嘲風又各自找到了兩本與龍有關(guān)的古籍,分別是北魏崔鴻的《十六國春秋》及東漢王充的《論衡》。

  二人靜下心來,隨即將這千年前的筆墨逐字念來。

  “慕容皝十二年夏四月,黑龍一、白龍一見于龍山。皝親率群僚觀之,去龍二百余步,祭之以太牢。二龍交首嬉翔,解角而去。皝大悅,還宮殿,赦其境內(nèi),號新宮曰和龍,立龍翔佛寺于山上?!?p>  “湘水去泉陵城七里,水上聚石曰燕室丘,臨水有俠山,其下巖唫,水深不測。二黃龍見,長出十六丈,身大于馬,舉頭顧望,狀如圖中畫龍,燕室丘民皆觀見之。去龍可數(shù)十步,又見狀如駒馬小大凡六,出水遨戲陵上,蓋二龍之子也。并二龍為八,出移一時乃入。”

  顧昔朝道:“崔鴻和王充這二人也具是秉性耿介,不貪富貴的有識之士?!?p>  “既然顧大哥信任他們,那我也相信這些人記載的一定都是真事?!奔芥倘徽f。

  江心沉吟道:“而且這三篇記載都是眾多官吏百姓一同親眼得見,是絕對無法作假的?!?p>  這時,在冀嫣然心中卻再次升起一個疑惑,“你們說會不會是當時在場的人把某種巨蜥、大蟒或是怪魚錯當成了龍?”

  對于冀嫣然的這番疑問,江心和顧昔朝倒是沒有急著否認。因為有些古人確實可能會把某些暫時無法理解的東西,牽強附會成他們想象中的事物。

  然而,崇龍九子中的囚牛與嘲風二人自然是對龍之存在深信不疑,他們最不愿聽到別人否認神龍的存在。

  于是二人互視一眼,開始變得極為認真起來。他們不喝水不如廁,專心致志地站在幾排書架面前,想要找到實實在在的證據(jù)來反駁江心等人的觀點。

  果然,在一個時辰后二人再次各自舉起了一本書,興奮地說道:“宋代的《太平廣記》記載,汾水貫太原而南注,水有二橋,其南橋下嘗有龍見,由是架龍廟于橋下。故相國令狐楚居守北都時,有一龍自廟中出,傾都士女皆縱觀;近食頃,方拿奮而去,旋有震雷暴雨焉。又明年秋,汾水延溢,有一白蛇自廟中出,既出而廟屋摧圯,其橋亦壞。時唐太和初也。”

  冀嫣然自語道:“這次的奇事又和以前一樣,引得全城的男女老少都出來爭相圍觀。”

  而顧昔朝則注意到了這條記載中的另一個細節(jié)。在這場目睹的過程中,人們先看到了龍,在過了一段時間后又于同一地方目睹了一條蛇的出現(xiàn)。而作者在記載中是分別以龍和蛇兩種不同的名字書寫的,這就證明之前出現(xiàn)的“龍”顯然是不同于蛇的其他動物。正是因為前后出現(xiàn)的二者并不相似,所以作者才會將其區(qū)別開來。

  隨后,江心若有所思地說道:“太原府距離漾城甚近,這件事我也確實曾聽城里的老人們提起過。大家口中所傳皆與書中記載一模一樣?!?p>  接著,囚牛與嘲風又說道:“在本朝的《七修類稿》中還記有兩起墜龍事件。正德間,桃渚所??谟倌嘀校娨晃锶琏q鱔,然盤區(qū)跳躍,奮震莫定,大不可計也。人皆視之。頃刻云氣相接,風雨騰空而去。然而知其為龍,然于耳目角爪,亦未明白耳。”

  “吾友金茂之之父,成化末,客游廣東新會縣。一日,早朝方平,一龍自空墜于沙場,漁人各以所擔之木,箠之至死。官民群往觀之。其高可人,其長數(shù)十丈,頭足鱗角,宛然如畫,但腹惟多紅色。此可謂見之明也?!?p>  這次,二人在念到其中“耳目角爪”及“頭足鱗角”時還故意提高了聲調(diào)。江心與顧昔朝冀嫣然面面相覷,三人似乎是從中聽出了什么端倪。

  立于書架前的嘲風緩緩合上了書,認真地看著三人,道:“據(jù)我所知,魚和蛇的頭上可不會長角,腹下也斷不能生出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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