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敬畏
周圍風(fēng)聲寂靜，所有的攻勢結(jié)束以后，空氣呈現(xiàn)出了一種死寂。
慕川停在原地，像是察覺到有人在注視他，他轉(zhuǎn)頭看過來。
凌尋的視線猝不及防跟他對視上，她的呼吸瞬間一滯。
慕川朝她微微一笑：“小丫頭，可以出來了?！?p> 聽到這話，凌尋頓了一下，她將小女孩從身上抱起來，然后牽著她走了出去，經(jīng)過剛才那一番打斗后，凌尋對慕川這個人打從心底地感到敬畏。
那么強大的實力，難怪之前別人說不要隨便招惹他……
凌尋走到慕川跟前站好，她腰背板正，站得筆直，就連呼吸都不敢太用力，生怕驚擾了他。
慕川看了她一眼，朝她伸出手來：“我的東西?！?p> 聽言，凌尋反應(yīng)過來，她將慕川剛才給她的那袋糯米糍拿出來，畢恭畢敬地放到他手里。
慕川剛才消耗了較多的能力，現(xiàn)在肚子餓了，他接過袋子，戳了塊糯米糍放進嘴里。
凌尋看了眼一旁的樹林，隨即挪過視線悄悄看了眼慕川，她小心謹(jǐn)慎地開口問：“前輩……要去確認(rèn)一下那兩只妖怪有沒有……”
“不用。”慕川伸手搭住脖頸活動了下筋骨，隨口道：“一只跑了一只死了。”
跑了？凌尋愣了下。
慕川沒說別的，他邊吃東西邊往回走。
凌尋見他往來時的方向走了，似乎并不打算去追那只跑掉的妖怪，見狀，凌尋壓下心底的疑惑，她剛準(zhǔn)備帶著小女孩跟上去，但剛往前走了一步她就停住了，她回頭看了眼身后廢棄的古廟。
凌尋轉(zhuǎn)頭牽起小女孩走到慕川身后：“前輩……”
聞聲，慕川停下腳步，回頭。
凌尋指了指古廟的方向，局促道：“前輩，我還得回去看一下?！闭f著，她將手里的女孩子牽到他跟前：“這個孩子可以麻煩您先帶下山嗎？”
慕川還沒說話，凌尋身旁的女孩子就瑟縮著身子，抬起雙手來緊緊地抱住了她。
慕川掃了眼這孩子，朝凌尋一笑：“看來有人不愿意呢?！?p> 凌尋有些窘迫，她蹲下身來對小女孩說：“對不起，姐姐還有點事情，你先跟這位哥哥走好不好？”
小女孩這一晚上遭受到的驚嚇已經(jīng)讓她精神崩潰了，聽到凌尋這么說，她想都沒想，上前抱住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
凌尋見她的身子抖得那么厲害，她只好將她抱起來，對慕川說：“不好意思前輩，要不您……”她話還沒說完，慕川就轉(zhuǎn)身走了。
凌尋原本是想讓他先下山的，這會兒見人走了，她將話收了回去。
凌尋抱著小女孩重新回了古廟：“你害怕的話就閉上眼睛?！彼龑⑿∨⒎旁陂T口，從口袋里找到一顆糖果塞到她手里，安撫她說：“別怕，姐姐很快就出來?！?p> 小女孩抖著身體，她閉著眼睛點了點頭。
凌尋來到先前發(fā)現(xiàn)妖怪的那間屋子，這間屋子充斥著濃重的血腥氣，她停在門口默了默，走了進去。
桌子底下擺著幾具零散的尸骨，尸骨的慘狀讓人不忍直視，凌尋數(shù)了一下，總共有五具白骨，正好和鎮(zhèn)上失蹤的小孩人數(shù)一致，她想到自己走訪的那幾戶家庭的父母，沉默地垂下眼睛，如果他們能再早點來就好了，說不定就不會有這么多孩子遇難了。
凌尋找了塊布將這些尸骨全都蓋上，地上還散落著一些小孩的衣服和鞋子，還有一臺玩具車和一個毛絨小熊，她將這些東西全都撿起來放好，然后將這里的事情匯報給了總局的情報廳。
凌尋出來以后就看到小女孩閉著眼睛乖乖地站在原地等她，她走過去的同時，從口袋里拿出了隨身攜帶的一件靈器。
他們每個除妖師身上都會攜帶這樣一件靈器，是專門用來消除記憶的。為了維護和保障人們的安全和生活秩序，除妖界里有條不成文的規(guī)定，那就是不得將妖怪的事情公之于眾，但有時候出任務(wù)難免會碰上被妖怪襲擊的人，所以他們需要借助這件靈器來消除人們關(guān)于妖怪的記憶。
凌尋在心里輕輕說了聲抱歉，然后就將小女孩關(guān)于妖怪的所有記憶都消除了，小女孩受了一整晚的驚嚇，體力早就透支了，記憶被剝離后，她的身體就軟了下來。
凌尋接住她，她將她背在身后，小女孩趴在她的背上睡著了，凌尋回頭看了她一眼，恐懼的事情消除以后，女孩的神色恢復(fù)如常，她在睡夢中輕輕展開了眉目。
凌尋背著她走出了古廟，走到外面的時候就看到前方的樹下站著一個人影。
走近一看，就發(fā)現(xiàn)是慕川停在原地。
凌尋愣了下：“前輩，你怎么……”還在這里？
慕川看了她一眼，很快就收回視線，他打了個哈欠，一言不發(fā)地轉(zhuǎn)身走了。
凌尋將話咽回去，她沒敢多問，背著小女孩跟著他走了。
不知不覺他們在山上已經(jīng)待了將近一整夜的時間，下山的路比上山的時候要長許多，凌尋走到半路的時候透過樹林的間隙看到外面深邃的夜空漸漸浮上了一層熹微的光亮，天就快要亮了。
他們一路下山，走到山腳的時候遠處的太陽已經(jīng)升起來了。
凌尋背著孩子和慕川一起回了民宿，他們剛走到民宿門口，就遇上了滿臉焦急的老板和老板娘。
他們是昨晚臨睡前發(fā)現(xiàn)孩子失蹤了，找了一整晚都沒找到，今天天一亮就跑去派出所報案了，剛好回來，老板娘看到自己的孩子，眼淚頓時流了下來，她趕上前來：“囡囡，我的囡囡！”
聽到聲音，小女孩從睡夢中醒了過來，她一看到自己的母親，小臉一癟就哭了出來：“媽媽！”
“你這孩子跑哪里去了呀！”
凌尋將孩子還給她母親：“她的胳膊受了點傷，可能得帶她去醫(yī)院處理一下?！?p> 聽言，老板娘才注意到女兒的傷勢，她臉色一變，著急地看向凌尋：“這是怎么一回事？”
“我和朋友昨晚在鳳陽山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這個孩子，當(dāng)時她就已經(jīng)受傷了，我們原本想帶她下山的，但是一時迷了路，剛剛才回來……”凌尋隨意編造了一個謊言。
老板和老板娘聽到是他們救了自己的孩子，兩人同時朝他們鞠了下躬表示謝意。
“那你這身上的血……”老板注意到她身上的衣服。
凌尋一低頭，就發(fā)現(xiàn)自己衣服上沾著都是血，差點忘了她自己也是一身狼狽。
“這個……可能是不小心蹭到的。”凌尋怕說太多引起懷疑，她道：“我先進去換身衣服?！?p> 慕川已經(jīng)自己一個人往民宿里走了，凌尋說完后也立即跟了上去。
慕川走上階梯的時候就聽到身后傳來一道小心翼翼的聲音：“前輩，剛才在山上忘記跟你道謝了，謝謝你出手救了我?！?p> 凌尋隔著兩三步遠的距離走在慕川身后，說這話的時候，她低著眼睛看著階梯，聲音很輕。
慕川沒理她，徑直往樓上走。
凌尋不知道他聽沒聽到，她想了想，還是將嘴巴合上沒說話了，跟著他一路沉默地往上走，走到二樓樓梯口的時候，她就聽到慕川喊了她一聲：“小丫頭?！?p> 凌尋腳步一停，條件反射地應(yīng)道：“在?！?p> “買點吃的送到我房間來?！蹦酱v騰地說了句。
聞聲，凌尋頓了一下，立馬反應(yīng)過來：“好的?！?p> 剛想問他想吃什么，人就已經(jīng)走到樓上去了，凌尋上前兩步喊了一聲：“前輩？”
慕川頭也不回，‘砰’的一聲將房門關(guān)上了。
凌尋沒有膽量去敲他的房門，她在原地躊躇了會兒，決定還是先出門去看看。
她出門前先回了趟房間，凌尋怕自己這副模樣出去嚇著別人，她找了套干凈的衣服進了浴室，將身上帶血的衣服換下來了。
凌尋照了照鏡子，身上的傷痕正在一點點愈合，她看了眼自己正在恢復(fù)的傷口，淡淡斂下眼眸，將衣服套在身上。
凌尋一整晚沒睡，跟妖怪戰(zhàn)斗的時候又消耗了太多的體力，這會兒又困又餓，但她還是強撐著精神出門去了，她不太清楚慕川想吃什么，但她通過這兩天的觀察，發(fā)現(xiàn)他好像偏愛甜食，凌尋給他買了些樣式豐富的糕點和小吃，為了以防萬一，各類早餐也買了一點，之后馬不停蹄地趕回民宿。
她回到民宿，上樓去敲了敲慕川的房門。
凌尋在外面等了一會兒，房門就被人打開了。
慕川剛洗完澡，頭發(fā)濕漉漉地搭在額前，襯得整張面容柔軟又溫和，他的膚色白，五官漂亮得像畫似的。
凌尋看了一眼就低下頭，她將手里的東西遞上去：“前輩，我隨便買了點吃的……不知道合不合您的胃口?！?p> 慕川沒動，他抬起眼睛看著面前低垂著腦袋的女孩子，視線緩慢地打量了她一眼，忽而笑說：“你的傷，痊愈得挺快呀。”
聽言，凌尋的神情頓住。
她的眼睛很大也很明亮，不知道是為人單純還是不諳世事，那雙黑溜溜的眼睛無時無刻不在反映她心里最真實的想法和心思，慕川這會兒就看見她眼里閃過一絲慌亂和無措。
凌尋對上慕川的目光，她心頭猛地一跳，想都沒想立馬壓低了視線，支支吾吾道：“嗯……我……”
她剛開口，肚子就‘咕?！亟辛艘宦?。
空氣很安靜，她這聲肚子叫聽得一清二楚。
慕川笑了。
凌尋的臉‘唰’的一下就紅了。
“東西我收下了?！蹦酱▽⑺掷锾嶂臇|西接過來，轉(zhuǎn)身進屋前停了一下，他回過頭來看著紅著臉僵立在原地的女孩子。
見他看著自己沒說話，凌尋有些疑惑：“前輩？”
慕川收回視線：“我準(zhǔn)備睡一覺，在我醒來之前，無論什么事都不準(zhǔn)來打擾我?！?p> 凌尋不知道他怎么特意跟自己說這個，但聽他這么說，她還是點頭應(yīng)了一聲：“好的。”
凌尋回了自己的房間，她吃完早餐之后剛休息了一會兒，就接到了后援隊的電話，天亮之后，總局就派了就近的后援小組過來善后。
凌尋在電話里跟對方溝通了相關(guān)的事宜，那端的人說：“情況我大致了解了，還有什么需要交代的嗎？”
凌尋安靜了會兒，說：“古廟里有一些孩子的物品，可以的話，幫忙帶給孩子的父母吧?！?p> 孩子的死狀太殘忍了，總局為了封鎖消息肯定不會讓那些父母見到自己孩子的尸骨，那么，至少讓那些屬于孩子的東西能夠回到父母的身邊吧。
那邊無聲了幾秒：“我知道了。”
凌尋放下手機后就躺在床上，她閉著眼睛，晚上在鳳陽山上遇到的事像走馬燈一樣從她腦海里掠過，一幕幕場景閃過之后，她沉沉地陷入了夢鄉(xiāng)。
她這一覺就睡到了下午，直到手機響了起來。
有人給她打了電話。
凌尋醒了過來，她伸手去拿自己的手機，然后就看到是孟雨眠的電話。
她一接通，那端就傳來了一道活潑的聲音：“喂~尋尋。”
凌尋躺回床上，她迷迷糊糊地應(yīng)了一聲。
孟雨眠克制著興奮道：“告訴你一個消息，我們馬上就要見面啦！”
“嗯？”
“我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鳳山鎮(zhè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