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各懷鬼胎
安遠侯府老夫人精明的一雙眼,在南宴身上直視打量了許久。
見她神色清明坦蕩,毫無避諱畏縮之意。
安遠侯府老夫人心里頭不免有些打鼓了……程氏說這丫頭,在佛寺里清修思過是假,夜會野男人是真。
廢太子一事兒,雖說已經(jīng)是板上釘釘,可只要廢儲詔書一日不下,那司予白就還是占著儲君的名頭。
大丫頭身為太子妃,一言一行,自然就出不得差錯。
就算要把人送去家廟,一輩子青燈古佛為伴,那也得是等廢儲詔書公布天下之后才行。
若這個時候,大丫頭傳出同外男私會的骯臟事兒,侯府的名聲就都被她給糟踐了。
萬一宮里頭不滿,追究起來,怕是整個侯府都要被她給連累。
她一輩子都在為著侯府操持,決不允許大丫頭這樣一顆老鼠屎,壞了侯府一整鍋好湯。
“你一個年輕輕的小丫頭,都受得住這里的清凈,我一個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婆子,有什么受不得的?!?p> 安遠侯府老夫人語氣淡淡的說道。
在沒有確切的證據(jù)之前,她還是不愿意破壞那點稀疏的祖孫情分的。
老二是個爭氣的,她雖然偏疼老大,卻也不會寒了老二的心。
想了想,安遠侯府老夫人又道:“你也不必太過苛責(zé)自己。祖母知道,你一向是最重規(guī)矩的?!?p> 她在‘最重規(guī)矩’幾個字上,特意用力咬了咬,同時還不忘去觀察南宴的神色。
見南宴依舊神色如常,倒是又松下三分懷疑,語氣也真誠了許多:“想來也是你大伯母有不對的地方,才會逼得你冒犯長輩?!?p> 安遠侯府老夫人瞧著南宴那張精致貌美,哪怕素面朝天,不著脂粉,也一樣驚為天人的臉蛋,心中不免暗道了一聲可惜。
這樣好的顏色,就算不嫁入皇家,也是能尋個公侯之家,做個當(dāng)家主母的。
可惜了,身為廢太子的太子妃,又是早早圣旨賜婚定下來的婚事,再想要嫁別人,是斷不可能了。
也好在這兩人是尚未成婚,不然太子謀逆,安遠侯府作為太子妃的娘家,也是少不得要被牽連的。
到底是命不好。
南宴察覺到安遠侯府老夫人的打量,與她眼底隱隱而出的同情惋惜,心下冷笑。
想來,她的這位好祖母,此刻正在惋惜,又少了一位,能夠替侯府攀附權(quán)貴的孫女呢。
她淡淡的笑笑,心中對此,已經(jīng)生不出什么波瀾。
沒有了期盼與孺慕,自然就不會因為對方的冷漠絕情而心生無望與難過。
祖孫倆面對面的看著對方,皆是一副淡笑的模樣,似乎真的是上慈下孝。
倒愈發(fā)顯得程氏在一旁,氣的臉像豬肝色,越發(fā)扎眼。
她能不氣嗎?
死老太婆明明是她找來刁難南宴這個死丫頭的。
現(xiàn)如今這兩個人站在一起,倒好像是真有多濃厚的祖孫情一般。
死老太婆居然還說南宴冒犯她是迫不得已?
那豈不就是在說,她被南宴這個小賤蹄子,潑了一臉的茶水是活該?
程氏此刻,心中有毀天滅地的恨意,卻也只敢攥緊了手中的帕子,對其發(fā)泄。
跟死老太婆對著干,她還沒有這個膽子。
不僅如此,她還得裝的溫順聽話會來事兒才行。
何況……程氏忍不住抬眼望向南宴,眼底滿是佛口蛇心的惡毒。
那件事兒還沒坐實呢,暫時還不是撕破臉皮的時候。
“婆母教訓(xùn)的是……”程氏終于調(diào)整好心態(tài),說來也不過就是幾息的事情。
她語氣柔和慈愛的看著南宴:“那日也是大伯母說的話不夠中聽,大姑娘的規(guī)矩一向好,也難免惱了大伯母,說來,也該是大伯母跟你賠個不是才對?!?p> 程氏說著,還真正經(jīng)的屈膝行了半禮:“大姑娘就莫要跟伯母這個不會說話的計較了。這寺里頭到底不比家里頭安全自在,什么思過不思過的,大姑娘就莫要跟大伯母賭氣了,等下就跟老夫人一起,回侯府吧,可好?”
她拍了拍自己的臉皮:“不然,大伯母這張臉,可真的是要無地自容了?!?p> 程氏瞧著臉帶笑意的南宴,忽然覺得,此刻的做小伏低,也沒有那么難受了。
也不知道這位,自打娘胎里生出來,就風(fēng)光無限,處處為人捧高的大姑娘,等下被鬧出來行為不檢的骯臟事兒,還能不能笑的這般燦爛從容。
“大伯母說笑了?!?p> 南宴瞅著程氏,意味深長的笑了笑:“大伯母是有錯在先,但卻不是侄女壞了規(guī)矩的理由。不過……”
她語氣柔和緩緩,像是在訴說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大伯母也著實沒必要往自己臉上貼金。侄女從不覺得,潑了大伯母茶水是有過錯的?!?p> “畢竟大伯母那一番話,萬一不慎流傳出去,對整個侯府,足以是滅頂之災(zāi)?!?p> “如此不分輕重,連累侯府的話,侄女認為,是值得人人喊打的。大伯母說是不是?”
南宴此話一說,安遠侯府老夫人的臉色,立馬就變了。
她冷眉瞪向程氏,哪怕知道此刻不是追問程氏最好的時候,卻還是沒忍住厲聲質(zhì)問:“程氏,你老實與我說,當(dāng)日你在大丫頭院子里,究竟說了什么?”
老夫人說完,目光微轉(zhuǎn),看向南宴。
能讓這個大孫女,說出會連累侯府這般話來的,定然不會是程氏對她說的那樣,只是幾句不小心諷刺了大丫頭婚事的玩笑話。
程氏面色一僵,沒想到會在這里,被南宴給將了一軍。
這個死丫頭……
“婆母明鑒,兒媳真的只是說了府中幾個姑娘們的婚事,斷沒有像大姑娘說的這般嚴(yán)重?!?p> 程氏委屈小心的開口:“兒媳那時還沒有搬離侯府呢,同侯府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兒媳還是知道的,若真說了什么大逆不道,連累侯府的話,難不成兒媳一家能得到什么好處嗎?”
就算真說了又能怎樣?
眼下,還是先把矛頭掉轉(zhuǎn)到南宴偷養(yǎng)男人在房里為妙。
等南宴的名聲毀了,她再說什么也不會有人信了。
以死老太婆的性子,南宴身邊伺候的丫鬟,也必然是會悄悄打殺了,再尋個由頭掩藏起來。
到時候,她說過什么,沒說過什么,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