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紛爭
秦沛冷著臉看完手上的暗信,手指習(xí)慣性地輕敲案牘。
屋內(nèi)靜謐,氣氛凝重,比玉屏氣凝神,盡量放緩他的呼吸。主公一聲一聲節(jié)奏緊湊性的“咄”聲,明確昭顯他已在發(fā)怒的邊緣。
安南王劉廣密謀汝南袁氏袁褚,挑動涼州羌人發(fā)動戰(zhàn)亂。世子劉炎不日將前往涼州邊境平亂,接掌涼州。日后袁褚再分兵借道司州,明面上合圍并州。實(shí)則劍指冀州。
前世不出兩年,冀州便落入袁褚手中。
幽州與冀州相鄰。西河郡與上郡、湟水、涼州交界一帶,涼州新任刺史馮招把守羌人地帶,往北與匈奴勾結(jié),時借道騷擾西河之野。
秦家奪并州后,與涼州發(fā)生數(shù)次戰(zhàn)爭,因形勢復(fù)雜。滅掉向來為袁褚爪牙的馮招,平河西,他用了長達(dá)五年之久,才打通玉門,和西域的往來之道。
同時,最為重要的是,往北隔絕了羌戎與匈奴的聯(lián)系。
如此才展開了他往南用兵,劍指中原。
秦沛重生后就早已規(guī)劃好日后用兵的地圖,必須先于袁褚得到冀州。
此時看著面前案上的密信,他還是忍不住翻涌的怒氣。當(dāng)年秦家軍與馮招膠著,雙方都死傷無數(shù),最后被匈奴奪了上谷。登基后,他發(fā)動數(shù)次的匈奴戰(zhàn)爭,勞民傷財(cái),最終也拖垮了大燕國的國力。
密信旁邊,鋪開一張三尺見方的羊皮精繪地圖。他看著案上的地圖,很快便下令:“傳信表兄秦彥,整兵西河郡待令。我即日動身回幽州,佯攻湟水,奪燒當(dāng)羌駐地,迫使其撤兵回援。西河郡一帶不容有失,目的最重要的是日后,困守劉炎于涼州。數(shù)月后,攻冀州?!?p> 說完,他猶豫了番,開口不放心的交代:“長安李家若有異動,加急信稟之。若她有難處,可暗中相助。譬如前日王府宴席上的事情,我不希望再次發(fā)生?!?p> 比玉恭敬領(lǐng)命,只是遲疑了下:“若李氏發(fā)覺有異,我們是否要相告主公之意?!?p> “不用。行事務(wù)必小心,勿讓她察覺。若是暴露,那就轉(zhuǎn)暗為明。”
秦沛擺手,示意比玉下去著手安排暗衛(wèi)人手。
他從懷中取出一支白玉無瑕的玉簪,玉簪頭刻著并蒂的兩朵白色鈴鐺花,寓意永恒。他眷戀地?fù)崦㈩^上的鈴鐺花,眼睛盯著案牘上的兵書,一縷英魂卻又不自覺地慢慢漂浮了起來,他怔怔出神。
他要怎么從李修景手中娶到他的掌上明珠——李含珠。
劉炎和她的婚約,他沒放在心上。他知道按照前世軌跡,劉炎也沒能如約娶到她,但為何他心里還是會那么生氣呢?若是李修景沒有意外死去,她也不會嫁給他。
重生后,他打破了前世既定的軌跡,此生他們還能再一起么?
不行,絕對不能。他不會允許她成為別人的妻子,可他又不想她如前世痛失父親,迫于無奈嫁給他。
他太了解失去至親的痛苦了,由己度人,他不想她再次經(jīng)歷。
李修景此人不容有失,他也要光明正大的從李修景手中娶到他前世的妻,李含珠。
……
李府梨園內(nèi)。
李敏今日休學(xué)在家,劉炎托他傳話,欲私會李含珠。他不是很情愿,卻也答應(yīng)下來。
更是聽聞李含珠身體有漾,他不放心匆忙來探望。李敏見阿姐氣色還好,又聽溫娘說已看過醫(yī)士,不礙事。
“阿姐,安南王爺與世子上門賠罪來了,現(xiàn)與父親在書房相商。世子剛才傳話我,他有話和阿姐你說。阿姐你要去見他么?我不喜歡他,他總?cè)前⒔闵鷼?。?p> 想到劉炎的相托,決定在于阿姐。他便對李含珠不高興地開口道。
“你去回他,李家家規(guī)嚴(yán)格,與外男私會,于禮不合。何況,發(fā)乎情止于禮,君子還須守義。我不欲讓人再壞了李家女的名聲。”李含珠皺眉不快的回道。
“你學(xué)業(yè)怎么樣了?白鹿書院可還習(xí)慣?”李含珠轉(zhuǎn)移了話題問。
李敏聽李含珠提到他在白鹿書院的學(xué)業(yè),一時被噎住了,支支吾吾道:“就那樣吧。那夫子古板無趣得很,教導(dǎo)弟子的水平欠佳?!?p> “哦?可我怎么聽說,那夫子是瀟瀟外祖白家三顧茅廬,重金所聘才請到的不出世的高人。各地頂尖才子最為推崇的名士,通曉天文地理、有大才之人?!?p> 前世此人在瀟瀟外祖白太傅過世、白鹿書院被迫解散后便失去蹤跡,多年后被秦沛收為幕僚,與諸葛良被稱為軍事雙星,最終輔佐他成就大業(yè)。
這人便是公孫玉。如今他便在白鹿書院任教,與白太傅有知遇之恩,忘年之交。
這一世,她打定主意要把這人收攏過來,成為父親手下軍師幕僚,更能輔佐阿弟成才。
“莫不是你太過頑劣,不服夫子管教?我聽聞公孫先生愛酒,父親亦然。改日休學(xué)日,可邀先生來往李家做客。你作為他弟子,也要懂投其所好,順其毛摸?!崩詈槲⑿χ鴮蠲舻馈?p> “阿姐所說,對極了。”
李敏高興起來,興致勃勃道,“端午時節(jié),我便邀先生上門做客。想必先生假期,獨(dú)守書院,未免太過孤寂。”
“對了,阿姐,我前日晚放學(xué)碰到瀟瀟姐了。她駕馬匆忙出了城。我喊她,她都沒聽見。也不知道她出了什么事?”
李含珠想了想,嘆了口氣開口:“林伯母居城外普陀寺旁的莊子上,聽瀟瀟說,這幾年她母親郁結(jié)于心,身體并不是很好,也許是伯母出了什么事。過兩日,我去普陀寺上香,順便去看望伯母?!?p> “我陪阿姐去,也是許久沒見林……伯母了?!崩蠲艏泵﹂_口道,看到李含珠抬眼望來,他臉上情不自禁的閃過絲不自在,感覺熱氣上臉,耳尖也紅了。
李含珠心知肚明,她在心里嘆了口氣,惟愿此生阿弟與瀟瀟平安幸福,白頭相守。
她絕不讓前世的悲劇再次發(fā)生。
……
前院李家書房內(nèi),李修景再次拒絕安南王劉廣的提議。
屯兵平陽,借機(jī)威逼長安。
李修景不愿參與長安政權(quán)紛爭,更不愿輕啟戰(zhàn)爭,行謀逆之事。安南王府行事太過高調(diào),暗地里的動作也越來越明朗,丞相狡詐,又如何看不出安南王的動機(jī)。
日前丞相貴妃一脈動作頻繁,李家首當(dāng)其沖,王府宴席上李家貴女被算計(jì),王府并未給李家明確的交代。說不定,劉廣還樂見其成。
畢竟他扶持東宮太子。妄想通過李家兵權(quán)威逼長安,發(fā)動政變。李家可不是他手中的刀,至少弒君不該是他李修景。
安南王府與李家婚約取消,他樂見其成。
安南王劉廣怒氣沖沖的沖出了李家前院大門,看到嫡子劉炎還慢吞吞地挪著步子,不斷回首望李府后院的方向。
劉廣氣急了,臉色陰沉,對著劉炎斥責(zé)道:“還不走?老子的臉都讓你丟盡了!”
想到片刻前的對話,他更是譏諷道:“李大都督好大官威,王府勢小,高攀不上李家?!?p> 劉炎情緒低落,面色萎靡,低頭聆聽父王訓(xùn)斥。
兩人很快出了李府。
……
東宮太子婚期將近。
這日,東宮太子殿下劉勝卻高調(diào)前來李家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