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恐懼與渴望
一鍋罐頭被安燈泡與莉消滅的干干凈凈,與早晨不同的是,李察潛意識中似乎對午餐肉罐頭產(chǎn)生了莫名的厭惡感。
腹中傳來的空虛讓李察無比難受,快步回到車上想拿幾塊壓縮餅干填飽肚子。當李察的目光觸及到那坨巨態(tài)樹突棘時,一股難以形容的渴望從內(nèi)心升騰而起。
像是有個低沉的聲音在耳邊呢喃:吃掉它吧,你已經(jīng)很餓了,吃掉它,這是你的食物……
散發(fā)著令人作嘔氣味的巨態(tài)樹突棘在這虛幻的低語中,似乎變成了難以抗拒的美味佳肴。
李察艱難的向那根巨態(tài)樹突棘伸出手,當指尖傳回冰涼滑膩的手感時,李察再也忍受不住,雙手拿起這坨價值不菲的疫變體組織瘋狂塞進嘴里......
饜足......
愜意......
直至指間上最后一絲黏液被吸吮干凈,李察才從這種不受控制的狀態(tài)中徹底清醒過來。
“我他娘的都干了些什么?”
李察雙眼圓瞪,如遭雷擊。
下一秒,從早晨到剛剛發(fā)生的所有事情莫名其妙的在腦海中一幕幕清晰浮現(xiàn)出來:
自己的右手拿起那塊棱形多面體...全身上下開始腐化溶解...新的軀體從黏稠的人體組織中生長...昏昏沉沉中扔掉了自己原來那副骨頭...狼吞虎咽的吃掉了那坨腥臭的巨態(tài)樹突棘.....
“嘔......”
李察突然有些反胃,但此刻任憑自己把喉嚨摳爛都吐不出一丁點東西來。
李察從未想過自己會生生吃掉整整一大坨巨態(tài)樹突棘!
這種感覺就像自己原本是個老實本分的掏糞工,而在未來的某一天突然發(fā)狂吃掉了滿滿一盆翔的不真實感。
越野短卡的一旁,安燈泡正在試圖跟一言不發(fā)的莉交流,而李察則坐在車里產(chǎn)生了巨大的自我懷疑......
夜幕漸漸深沉下來,厚厚的云層遮掩住了繁星絢爛的蒼穹,氣溫在夜里終于有所回升。
自討沒趣的安燈泡已經(jīng)回到六輪皮卡中休息去了,李察把莉放回車上,思緒萬千,一個又一個念頭從腦海中磕磕碰碰的蹦出來。
那塊棱形多面體中灰藍色的液體究竟是什么...自己的身體在溶解重生后又發(fā)生了什么樣的變化...潛意識中對正常食物的抗拒以及對疫變體組織的那種渴望又是為什么......
問題,也許終究有一天會等到答案。
但對于未知的恐懼,始終是人類的弱點。
李察在放傾斜的駕駛座上轉(zhuǎn)輾反側(cè),平素找不到一個舒服的姿勢,在身上摸索半天,才找到一盒皺巴巴的香煙。
淡淡的青煙冉冉上升,順手從扶手箱里取出一支拉格朗日漫游,猛灌兩口,心煩意躁的李察這才平靜下來。
拉格朗日漫游是錫安特產(chǎn)的紅酒,說它是紅酒實際上算是抬舉它,雖然拉格朗日漫游以前確實是由優(yōu)質(zhì)葡萄發(fā)酵制作而成。
該婭星遭到疫變體感染后,原生植物幾近消亡,葡萄這種農(nóng)作物同樣沒有幸免于難。但這家錫安酒莊依然倔強的推出他們的招牌拉格朗日漫游,這讓許多人倍感好奇,紛紛爭相購買。
原本大家以為沒了葡萄釀不出紅酒,但誰也沒想到這款全新拉格朗日漫游卻出奇的好喝,鬼知道這該死的釀酒師是用什么玩意給發(fā)酵出來的。
有個離譜的說法受到一些人追捧:拉格朗日漫游是用疫變體的生物組織釀造出來的。
對于這個說法,自然是遭到了不少人的反對:一瓶酒才幾個星幣,疫變體生物組織多貴啊,用這玩意釀酒,老板沒個十年的腦梗都想不出這么好的主意。
李察突然想起自己袋子里還裝著一只卷成雞肉卷樣的電氣浮囊,一個奇特的想法不受控制的從腦中跳了出來......
起來夜尿的安燈泡聽到李察的車里有些動靜,出于好奇的安燈泡悄悄靠近了幾步,想要一窺究竟。
車里的李察攤開干癟的電氣浮囊,沿著紫紅色的筋絡(luò)處撕開皮膜,粗暴的扯出一根尚未成熟的生殖腺,將其用力擠出汁液,滴在僅剩半瓶的拉格朗日漫游之中。
做完這一切,李察抿了一小口,酒液有些腥膩微咸的味道,但舒麻又怪異的口感卻讓味蕾與內(nèi)心得到了雙份莫名滿足的愉悅感……
讓李察沒想到的是,自己喝酒的整個過程都被車外的安燈泡看在了眼里。
夜里的平原吹過一陣微風(fēng),安燈泡只覺得自己像是穿了一條開襠褲,胯下發(fā)涼的厲害,于是捂著某處連滾帶爬的回到了自己車上......
翌日清晨
神清氣爽的李察起了個大早,昨夜僅睡了不到三個小時,但不知為何自己的身體狀態(tài)卻出奇的好。
相比于平時,李察模糊的察覺到自己身軀好像發(fā)生了一點非比尋常的變化:背脊的第一節(jié)里像是裝進了什么東西,用手摸了摸感覺微微有些發(fā)燙。
“難道是昨天吃掉的那坨巨態(tài)樹突棘搗的鬼?”李察自言自語道。
巨態(tài)樹突棘同樣位于滑巢蟲的背脊處,它的作用在于調(diào)控腦皮層對神經(jīng)的分子信號,收集運動反饋并優(yōu)先下達指令,大概就是一種介于生物本能與肌體反應(yīng)之間的特有現(xiàn)象。
該婭星上有一句古語道:吃啥補啥。
“但我的肢體也沒有出現(xiàn)大腦控制之外的異常行為,所以應(yīng)該不會是巨態(tài)樹突棘的作用?!?p> 既然沒什么影響,李察也懶得再去思考。
目前最大的問題是今天即將到達沿途荒河上百公里的路段,荒河沿岸是疫變體活動頻繁的區(qū)域,常常有塵埃級疫變體在附近出沒。
李察的燧石在與滑巢蟲的戰(zhàn)斗中已經(jīng)損毀,貿(mào)然前行貌似是個不明智的選擇。
六輪皮卡里傳出一陣窸窣的穿衣聲,隨后車門打開,眼圈發(fā)黑的安燈泡鉆了出來,擠著一副難看的笑容道:“察哥,您在這等著,我去燒早餐?!?p> 李察微微有些詫異,覺得安燈泡這小子愈發(fā)順眼起來。
早餐同樣是合成午餐肉罐頭,不過這次開的是安燈泡的存貨,還沒睡醒的莉被李察從車里一把提了出來,連著干了兩大碗,摸著小肚子發(fā)懵。
李察象征性的吃了幾口,放下勺子道:“燈泡老弟,前面大概還有幾公里就是荒河了,你對荒河了解嗎?”
安燈泡聞言立刻坐直身子,神色緊張道:“察哥,這段時間我一直都在蔚南跟鏵陰之間跑,距離荒河流域還有一段距離,不是很了解情況?!?p> “不過鏵陰城離荒河比較近,那邊的疫變體確實挺多,我只聽說過荒河邊的側(cè)甲瘰疣螈群經(jīng)常會上岸覓食?!?p> 李察皺起眉頭,盯著安燈泡道:“側(cè)甲瘰疣螈可不太容易對付,咱們要去洛瘍城肯定繞不過荒河,你之前是怎么打算的?”
“我也是想碰碰運氣嘛,能到洛瘍最好,過不去就返程嘛......”安燈泡尬笑道。
“安燈泡啊安燈泡,咱們這么久都沒見,你這個愛說謊的毛病還是一點都沒變啊?!崩畈焯土颂投洌酒鹕碜叩桨矡襞莸哪桥_六輪皮卡前,一腳就踹開了皮卡的后斗廂。
僵在原地的安燈泡看到這一幕就像貓被踩了尾巴般跳了起來:“察哥...察哥,你等一下,這些東西不能動?。∵@是雇主托我送到洛瘍?nèi)サ?.....”
“放你娘的狗屁,半自動布拉克、瓦斯托左輪、螺釘步槍...這些東西加起來起碼超過一萬星幣了吧?販軍火就販軍火唄,你跟我扯什么犢子呢!”
一把瓦斯托左輪在李察穿過扳機護圈的手指上轉(zhuǎn)動起來,李察大大咧咧的提了提褲頭,皮帶上已經(jīng)插滿了大大小小的武器。
安燈泡簡直欲哭無淚,被李察剝削長達整整兩年半的他,口袋比臉還干凈,哪里還有錢干起販軍火的行當,這批貨還真是別人雇他送到洛瘍?nèi)サ摹?p> 對于安燈泡的解釋,李察自然是左耳進右耳出,大不了過了荒河流域再還給安燈泡唄,這些東西都是擊發(fā)類武器,費點子彈而已,多大點事。
李察原本對安燈泡還有些愧疚之情,只是想著在路上搭個伙關(guān)照關(guān)照他,可一看到安燈泡那副軟蛋模樣,李察就忍不住的想要壓榨他,這種欺負人的舒坦感覺換誰也抗拒不了啊。
三人兩車再度行駛在凹凸不平的路面上,遠處的荒河已經(jīng)依稀可見。
干枯蜿蜒的河床、堆積如山的淤沙、潰爛不堪的河提,一股冰冷絕望的荒蕪之感撲面而來。
小丫頭莉似乎也有些緊張不安起來,雙手不停扒拉著李察腰間斜插著的螺紋步槍。
“小丫頭,這玩意太長了,你把握不住,聽哥一句勸,這個比較適合你?!?p> 李察從座位底下掏出一把標準四聯(lián)裝霰彈槍,大大咧咧的塞到莉的懷里,龐大的霰彈槍幾乎把莉小小的身軀掩蓋的嚴嚴實實。
“砰!砰!砰!砰!”
四聲巨響突然從副駕駛的座位上響了起來,把正在開車的李察嚇得差點開到路基底下去,越野短卡的側(cè)窗玻璃被霰彈槍巨大的火力轟的稀爛。
莉一臉茫然的摳著扳機,要不是這把槍只能裝四發(fā)彈藥,估計莉還能再擼上幾槍。
與李察并排而行的安燈泡有些懵逼,他的六輪皮卡被連噴的霰彈槍瞬間掀飛了車頂,好幾顆鎢鋼彈頭幾乎是從他眼皮底下飛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