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清晨的陽光灑入我的眼簾時,我才意識到這是我從業(yè)這么多年來,第一次一覺睡到自然醒。
舒泬的那堆事兒似乎完全被我扔到了腦后。
很顯然,很多事情加上“似乎”二字后,就會變得不可能。
畢竟家里多了一個無法管控的因素還是很明顯的。
我也不知道我昨天那套絕學(xué)算不算施展成功了,更不確定接下來會不會發(fā)生什么意外。
畢竟家中多了一個不受“敕令”控制,無懼陽光,還有靈智的僵尸,還是有點讓我不安心的。
因此我跟“新室友”打了招呼后,果斷一頭扎進(jìn)書房,翻出了我那堆家伙事兒當(dāng)中的一本古籍,打算一邊應(yīng)付早餐,一邊查查資料。
這本書有些年頭了,封面早已發(fā)黃腐朽,無法辨認(rèn),只有里面的一些圖示和密密麻麻的古苗文還能勉強辨認(rèn)一二。
我曾經(jīng)怕它腐壞,還特意找人把它掃描成了一份PDF(其中有些殘破的部分是我根據(jù)自己的理解補全的),就存在我的U盤里。
此外,對于這份紙質(zhì)稿,我也給每一頁貼上了保護(hù)膜。
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
我一邊啃著面包,一邊努力辨認(rèn)那些殘破不堪的圖文。
“絕學(xué)”的步驟······沒錯!
那就是“失控的成因”!
時辰不對?死者執(zhí)念未完全消散?施展術(shù)法的人心浮氣躁?
這三條似乎有點道理,但我總感覺還差一點什么。
死者體質(zhì)特殊?
我好像明白什么了,趕忙抽出一張白紙和一支筆,粗略地畫上了十天干和十二地支。
法醫(yī)學(xué)當(dāng)中的那些嚴(yán)謹(jǐn)科學(xué)被我完全拋到了腦后,我只知道玄學(xué)問題就得用玄學(xué)來解決。
而且,玄學(xué)未嘗不是另一種科學(xué),只是我們還沒找到一個能定量定性的解析方法。
“舒泬,”我把頭扭到門那邊,“我問你個事!”
“啊,你車的前保險杠我昨晚不小心剮蹭了一下,大概有五公分左右的劃痕,另外左側(cè)駕駛座的門上有一條八公分的劃痕?!?p> 我左手握緊的拳頭又緩緩松開,隨后用更大的力氣握緊。
她昨晚開我的車出去就干了這事?!
“到時候補漆的費用你記得報銷一下——啊,不是!我要問的不是這個!”
“那你還想問什么?!”她語氣又變得很糟。
我強忍著想畫一道“鎮(zhèn)尸符”抽她丫的沖動,竭力把語氣變得柔和:“你把你的生辰八字告訴我一下,如果不記得了就告訴我出生的具體時間,要精確到小時那種。”
“怎么,”她走過來,一臉的傲氣,“你要給我算命?你不是法醫(yī)么?還會這個?”
“你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你也清楚,對不對,”我扶了扶眼鏡,繼續(xù)擺事實講道理,“你把這些信息告訴我,也是為了我們今后更好地合作,畢竟目前能處理你這種······特殊體質(zhì)的人,可能只有我一個?!?p> 她沉默了一下,我則不緊不慢地掏出一支煙點上,擺出我當(dāng)年讀研時“威懾”學(xué)弟學(xué)妹的氣場:“到底是不是這個理,你好好想想吧!”
她不知想了多久,這才吞吞吐吐地回答道:“萬一······我是說萬一,你用這些東西對我玩陰的怎么辦?那些網(wǎng)文里不是有很多這樣的例子么?用別人的生辰八字做引子什么的······”
看來她也是被網(wǎng)絡(luò)爽文毒害的人啊······
我把煙灰彈到了剩下的小半片吐司上——反正我也吃不下了——幽幽地說道:“你要這么說的話,我的確沒有很好的辦法來保證這一點,因為你說的那種用生辰八字來動手腳的法子呢,我也不是不能做到······”
“但是啊,俗話說互信是合作的基礎(chǔ),”我不緊不慢,拿出我一年又一年,一共兩年里培養(yǎng)出來的口才,“你既然這樣問了,那我也得想辦法讓你相信啊······”
雖然話是這么說,但我也一時半會兒想不到什么狗屁方法。
怎么辦怎么辦怎么辦???
我的大腦飛速運轉(zhuǎn),甚至把我上個月聽的一首歌都放了出來,試圖讓我從中找到什么線索。
去他娘的“悔得很沖動”!哦,不對,是去他娘的方法!
“來,”我思來想去,決定拿出一張白紙,就因地取材,用水性筆畫一道符送給她,“待會我給你一道符,你拿著它就能感應(yīng)到我的位置,這也算是我的誠意?!?p> 我養(yǎng)父對道家三清祖師那一套也略通一些,因此我還能勉強將我的“絕學(xué)”與道家的符咒結(jié)合一下,畫一些跟“趕尸”有關(guān)的“三腳貓”符咒。
當(dāng)然,這些東西只是取巧,跟真正的玄妙法門差了十萬八千里。
我在心里默念著祭拜了三清祖師,以及“紙”,“墨”,“筆”三咒后,就徒手把那張空白A4紙撕成一張長條,用筆在上面龍飛鳳舞起來。
這種符咒必須一筆畫完,水性筆書寫雖然流暢,但筆鋒很硬,在拐彎處很不順暢,我?guī)状味疾铧c斷了,這可是畫符的大忌。
起筆,收筆,須臾間,符咒成。
我閉著眼睛,用神識感應(yīng)了一下。
我右邊站著一個黑漆漆,熾熱滾燙的影子——她一看就是舒泬,這“黑色”與那種令人惡心的“熾熱滾燙”是典型的火災(zāi)死者被煉成僵尸的特征。
而我面前是什么呢?是一個散發(fā)著柔和白光的長條形物體,像是個豎放著的短日光燈管。
看來這玩意成了。
我把這張符咒攔腰撕開,變成兩段。
“你那個香囊呢?”我問道。
“那玩意太丑了,我把它放口袋里了。”她撇撇嘴。
我舒了口氣:“那個東西你千萬要隨身攜帶啊,那個是保你尸身不腐的,一個月左右我還得給你畫一張新的?!?p> “行?!?p> “這個給你?!蔽野焉习霃埛溥f了過去。
“干嘛?”她拿著半張紙片,有些懵逼。
我一邊仰脖吞掉自己手里的半張紙,一邊解釋道:“你把它隨身帶著,放香囊里也行,總之——我用游戲里的說法吧,你裝備這個物品之后,集中注意力就能感應(yīng)到我的具體位置,是不是很神奇?”
她試了一下:“誒,好像真的有點用!”
其實剛才那道符是趕尸人給自己的僵尸定位用的,目的就是防止一些僵尸順著吞噬血肉的本能逃竄造成危險。按理來說上半張符咒是“母符”,是位置信息接收端;下半張是“子符”,相當(dāng)于GPS信號發(fā)送器。
然后以我的水平,這個符咒的感應(yīng)范圍大概是方圓二十公里,已經(jīng)很有誠意了。
反正這符咒是長期有效,而且誤用也不會有副作用,我就順?biāo)浦鬯蛡€人情咯。
如果我養(yǎng)父看到我玩僵尸玩成這個逼樣,還顛倒黑白亂用符咒,大概他會當(dāng)場用那把“銅錢劍”廢了我的道行吧?
這里就要補充一下了,我們這些玩“趕尸術(shù)”的,放古代那屬于真正的“旁門左道”,“邪修”!因為我們所吸納入身體的,是跟鬼類,尸類一樣的陰氣——很多趕尸人短命也是這個原因——而銅錢劍是至陽之物,以至陽之物攻擊我們的命門,自然能廢掉我們的功法。
“行吧······”舒泬決定開口了,“我的出生日期是······”
她說的是陽歷生日,但這不妨礙我進(jìn)行一些換算,得出其生辰八字。
我在腦子里心算完后,就用筆在畫了圖的紙上劃拉,一邊劃拉一邊念念有詞。
她不知道我在干啥,就湊過來看了一下,但好像沒看懂,就又把目光移開了。
這波演算算得我滿頭大汗,心跳加速。
因為我算出來,這家伙是個純陽體質(zhì)!
一般橫死的純陰純陽者都容易變成厲害的鬼類,而她又是死于火災(zāi)的純陽者,火災(zāi)的陽煞之氣與她體內(nèi)的陽氣一撞,那就是火上澆油一般的質(zhì)變!估計她以后若是能找到合適的修煉法門,怕是能成為傳說中贏勾、后卿、旱魃以及將臣那種級別的存在。
不過現(xiàn)代社會靈氣稀薄,能不能成也不好說。
因此這樣一想的話······把她變成僵尸的我,也算是牛逼了。
難道這就是我的金手指?老子以后得玩養(yǎng)成游戲?但這他媽好像是一個我控制不住的存在?。?p> “怎么了?”她似乎看出了我的不對勁。
我連忙抬起頭,掩飾自己的尷尬:“沒什么,我剛算出來你很牛逼,前途無可限量啊······”
我打了個哈哈,三兩下撕爛了那張紙,拙劣地轉(zhuǎn)移話題:“對了,昨晚你去干嘛了?”
她翻了個白眼,不過左眼上翻的幅度沒有右眼那么大,可能玉石制的義眼要比真正的眼球重一些吧。
“也就是借你的車去取了點東西,結(jié)果路上碰到幾個不長眼的司機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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