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三章 射鳥
陳平也是個有血性的人,他是不會向此時失去了冷靜和判斷的鐘離眜低頭的。
自己出自垅畝之上,自然知道百姓的痛苦。
以前陳平在劉邦、劉盈和呂雉跟前和氣得好像沒了骨氣似的,那是因為他們之間如果有不同,也只是在方式方法上有差異,在根本上還是一致的。
可現(xiàn)在鐘離眜和陳平之間存在的是原則和底線上的不同,陳平是萬萬不會退縮的。
他臉上的笑容和和氣消散得比鐘離眜還要快,“啪”地拍了案幾一巴掌,震得案幾上的茶具“騰”地跳了起來,很是不客氣地怒斥道,
“不用你扔,我自己走!”
陳平站起身來疾步向外走去,出門口時,陳平見鐘離欽已經(jīng)候在門口跟前了。
鐘離欽的身邊還站著一個身材健碩的中年男子,那男子在面容上與鐘離欽倒是掛了六七分的像。
不過他們并沒有因為陳平跟鐘離眜的不愉快而露出任何的敵意,鐘離欽跟著急沖沖的陳平離開時,那中年男子進(jìn)了明間。
陳平不想理鐘離眜的這個孫子,反正已經(jīng)掰了,不在乎冷處理這么一會兒。
早在出那個大得好像沒有邊的林子時,陳平的方向感就已經(jīng)恢復(fù)了。那時的他就已經(jīng)看清楚了,長安在林子的北方略偏西,而鐘離氏的莊園又在林子的南面。
陳平就像他兇鐘離眜時說的那樣,大步朝林子處走去,卻只見鐘離欽在后邊緊跟著。陳平的心情很不好,懶得去理他。
大概走了兩射之地時,有兩個獵人從林子里出來,背上肩上還搭著幾只野兔,手上拎著一兩只麂子。那幾只野物的鮮血還有熱氣,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
他們遠(yuǎn)遠(yuǎn)地看到鐘離欽時,就很尊敬地稱呼他為“少莊主”。
鐘離欽看到他們時,笑著回應(yīng)道,
“誒呀,收獲不錯。一會兒功夫大家伙都有了!”
陳平在心中盤算了下,如果在上林苑,那兩只麂子最多算不是最小的動物罷了,根本算不得“大”。
換句話說,這個林子和剛開始進(jìn)林子時看到的一樣,成林的時間并不長,動物都還沒有完全養(yǎng)起來。
也就是說,孤身進(jìn)入林子的陳平遇到的危險可能比想象中的要小很多。
陳平心中的緊張就先是消減了兩三分。
令陳平感到意外的是,鐘離欽對那年長一點(diǎn)的獵人說道,
“方家大叔,欽借你們的弓箭和佩刀急用!過后再還!”
那獵人憨厚地一笑,什么都沒有問,就卸下箭筒和長弓遞給了他,還把另一人的羽箭都送給了鐘離欽。
鐘離欽只是笑著,然后再跟著陳平往林子方向走去。
待到那兩人沒了蹤影時,鐘離欽把剛才從獵戶手中借來的東西遞向陳平,
“侯爺,這是我和我父親送你的。林子里最大的危險不是人,也不是物。
你和我祖父談話的內(nèi)容我們都聽見了,我父親和我都覺得你說的沒錯。保不了民,所謂的貴族也只是一個空架子而已?!?p> 陳平并不跟他客氣,自己也的確需要這些個東西。而且他知道鐘離眜一生戎馬,對子孫的教育上也是軍令式的。
鐘離欽已經(jīng)為他做到了極致,他不能再提出讓他把自己送出林子之類進(jìn)一步的請求。哪怕是身上有傷,他也要為自己闖出一條歸家的路來。
陳平的心中還存著疑,可還依然不知道鐘離欽口中的那“動物和人以外”的危險究竟是什么,只得卯足了精神一個勁地往前走。
日頭已經(jīng)略微有些偏西,陳平自從早上吃了一個餅餌之外再沒有粒米進(jìn)肚,早就餓得渾身酸軟了。
心里感嘆道,畢竟是老了,比不得年青時分那么頂事,遂像先前那獵戶那樣四下里找開了獵物。
和陳平先前推測的一樣,即使往林子深處去,也沒見著多少體型過得去的動物,且絕大多數(shù)都是植食性的。植食性動物性格相對溫馴,陳平自身的安危倒是不愁。
只是陳平在林子里狩獵進(jìn)展得相當(dāng)?shù)夭豁槨?p> 這片林子里的動物比上林苑里不但體型少了很多,連數(shù)量也大打折扣。最重要的是,這里的動物似乎比上林苑里的警惕性更高,經(jīng)常是遠(yuǎn)遠(yuǎn)地看到一個身影,然后就以極快的速度閃得不見了蹤影。
最氣人的是,每當(dāng)陳平到一個新的落腳點(diǎn)時,頭上總有咕嚕咕?;蚯宕嗷蜮g厚的鳥叫聲從頭頂處傳向四面八方。
果然純野外的東西比家養(yǎng)的更能考驗獵人的能耐。
在極度不順時,陳平反而冷靜下來。他回想起當(dāng)初跟劉邦打仗時,步兵遇到相當(dāng)于現(xiàn)代重裝甲的騎兵時,也不是完全只有挨宰的份。
有一句叫做“射人先射馬”永遠(yuǎn)沒錯。
在這場覓食的過程中,那些獵物就是陳平的對手,而頭上的那些個示警的鳥兒就相當(dāng)于獵物的神助攻。
陳平要拿下獵物,首先要做的,就是把那些鳥兒給拿下。
按陳平的判斷,那些個鳥兒的警覺心不比任何一個人差,陳平不能一開始就直接用箭對著它們,不然的話兩條腿的永遠(yuǎn)跑不過天上飛的,陳平心中的盤算就永遠(yuǎn)也落不到實處。
陳平又換了好幾處地方,頭上那千篇一律的聲音總是疾緩有致地千篇一律。陳平這時已經(jīng)好些次用眼睛偷偷地瞄了頭頂上的那些個鳥了,也把它們棲身的規(guī)律摸得差不多了。
突然,陳平拈弓搭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射向頭上最嘹亮的那一處。
少頃,一只簸箕大的鳥兒直楞著翅膀從不遠(yuǎn)處的一棵樹葉繁茂的大樹上落下來。陳平的頭上的喧鬧聲四散著開去。
陳平心中一陣欣喜,跑過去拎起來一掂,心中卻涼了小半截——那鳥看著大,其實也只是羽毛豐滿罷了,身上輕飄飄的。
陳平粗略估計了下,掏去內(nèi)臟,這鳥最多不過兩斤肉,不過這也夠陳平飽上一頓了,先能活下來,找到來時的路,然后回到長安再說其他的。
若干年的軍旅生涯,陳平早已學(xué)了不少的生存技巧,就好比說在野外,怎么辨別哪些可以作為火石,怎么來生起一堆篝火等等。
吃飽喝足之余,林子里的光線已經(jīng)開始柔和起來,離天黑已經(jīng)近了。
得到了食物滋養(yǎng)的腦子終于像在朝堂上那般地高速轉(zhuǎn)了起來。陳平發(fā)現(xiàn),他自己轉(zhuǎn)了一大圈,還是回到了剛進(jìn)林子的不遠(yuǎn)處。
四周圍的景致又都差不多,要辨別方向似乎很是困難,心中不禁有些暗暗著急起來。
羽書金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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