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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你眼里最美好的我

堅硬石頭

致你眼里最美好的我 夢想的尾巴 2132 2021-11-01 11:20:27

  這段時間的媽媽,經(jīng)常給我打電話,以至于我無法抽出一點功夫應(yīng)對水果店的活兒。

  “姐,別擔(dān)心,你回家陪著媽媽就好。”

  于是我馬不停蹄地回到了家,可是進了屋子,傍晚的室內(nèi)暗得發(fā)狂,我四下尋找媽媽的身影,然后,久久震驚的我,終于意識到,媽媽失蹤了。

  我發(fā)瘋一樣,狂奔下樓梯,看到漸黑的天空,不遠(yuǎn)處閑聊的三兩大媽,我一下子失去了安全感,呆呆地站在那里,成了被遺棄的孩子。

  我不應(yīng)該不接媽媽電話的。

  那時店里忙碌,我想等一會兒接,再等一下就接通,可是直到回到家,我才翻然悔悟,現(xiàn)在的媽媽處于非常時期,她的認(rèn)知和記憶殘缺不全,所以只身離開,所以“離家出走”,是必然的結(jié)果。

  是我一時,疏忽大意了。

  我沒有忘記聯(lián)絡(luò)爸爸和汪毅,似乎聽出了我聲音里的驚恐,另一頭的弟弟安慰我,沒事,會找到媽媽的,一定會的。

  經(jīng)過兩個小時的拼命搜尋,我終于在夜色籠罩的大街上,看到了低著頭坐在路邊的她。

  她的身上又臟又亂,鞋子找不到了,我靠近她的時候,滿眼都是她花白的頭發(fā),是時光刻進她骨子里的蒼老,是我這個女兒粗心大意的懲罰。

  “……媽?”

  她靜靜地坐在地上,專注地看著手指,沒有聽到一樣。

  “媽。”我的咽喉一時哽住,說話很艱難。

  沒有反應(yīng)。

  我小心翼翼地拉過她的手,迫使她的目光放到我的身上。

  “嬌嬌……能不能不要走?!?p>  終于聽到了她的聲音,有些委屈,又有些難過。

  原來,她只記得飛機場的我,原來,我的離開讓她這么痛苦,可是她以前從沒有講過。

  “媽,我沒走啊,不會走的?!?p>  “真的……?”媽媽的眼神里終于流露出了希冀,她輕輕地把我摟入懷里,像是沉吟,“你真的不走了嗎?我還以為你上飛機了呢,原來都是假的,太好了,走,我們回家,媽媽給你做好吃的?!?p>  “你這么開心啊,”我吸吸鼻子,故作高興,“那你要給我做什么菜???”

  “漬漬漬,當(dāng)然是你最愛吃的糖醋排骨,土豆牛肉,紅燒肉啊。”

  沒有錯,她什么都記得。

  她真的記得,她很愛很愛我這件事。

  “媽,我背你吧,你……走路太慢了,知道不?”

  “你個貪吃鬼,怎么只會惦記我的手藝???好吧,你背我吧。”

  我背起了媽媽,發(fā)現(xiàn)她很小很小的,像個需要別人呵護的小孩。

  我慢慢地走路,心里終于踏實了,她安穩(wěn)地伏在我的背上,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我們兩個人,走在秋意漸襲的街道上,其實這是我第一次背著媽媽走路。

  她很輕很輕,我開始回憶她背我時是什么樣子的,可是沒有想起。

  不一會兒我感覺到,背上的衣服濕了一小片,是媽媽的淚水。

  她是夢到了什么不開心的事了吧。

  想到這里,我緊緊手臂,更加緩慢地背著她走。

  媽媽的病情似乎又嚴(yán)重了。

  她由一開始記不得,洗碗洗衣服這些小事,到后來,記不得吃飯,不知道去上廁所,甚至經(jīng)常往大街上跑,剛拿起的東西,便忘記了為何拿起,時不時地,她會很難過地哭泣。

  我默默收起了擔(dān)憂和心痛,負(fù)責(zé)起了媽媽的起居,按時讓她吃飯,攙著她上廁所,我經(jīng)常帶著她上街,我知道這是她以前最喜歡做的事,于是我融入了門前大媽們的對話,雖然媽媽只是在一邊站著,但是偶爾的玩笑話,也能逗得她笑起來。

  可是當(dāng)她哭泣傷心時,我完全不知道該怎么辦,只是把她擁入懷里,然后我哼著調(diào),催她入睡。

  爸爸看不得我郁郁寡歡,日漸憔悴,建議讓媽媽住院,可我不同意。

  他說了好多勸阻我的話,是說我還年輕,是說我不應(yīng)該放棄事業(yè),是說,如果媽媽還有意識的話,不愿意看到我這副模樣。

  我最終妥協(xié)了。

  媽媽住院的第一晚,我看到爸爸在她床前坐著,靜靜地看著熟睡的她。

  “阿瑞,你還記得嗎,我們初見的時候,你皮膚過敏,滿臉的痘痘,所以我說第一眼,沒有瞧上你,其實我沒告訴過你,那時我很自卑?!?p>  “后來我回家后,咱媽問我相親怎么樣,我老實講,你是城里人,怎么會愿意嫁給農(nóng)村人呢,還是算了。”

  “后來在咱媽的撮合下,咱倆稀里糊涂地結(jié)婚了,有了汪雀和汪毅。”

  爸爸的聲音很輕,他是個在商場上,叱咤風(fēng)云的人物,那是我第一次見他幾近卑微地,祈求著說話。

  “這輩子,我沒說過什么好聽話,雖然你洗衣服做飯帶孩子,把家收拾得井井有條,但我嘴笨,總是惹得你干生氣?!?p>  “這么多年,不管我在外面是欠錢還是跟人合股做生意,你都一直支持我,堅定不移地?!?p>  “是我承諾給你好日子過,可好日子來了,是你拋下了我,然后躺在了病床上?!?p>  “阿瑞,你能醒來嗎,看看我,以前只要我叫你一聲,你都答應(yīng)的?!?p>  “起來吧,汪雀還沒有結(jié)婚,汪毅還沒有小孩子,曾經(jīng)你說過的宏偉壯志,我知道還算數(shù)的?!?p>  “如果這都是一場夢就好了,這樣,一會兒你就能醒來,看著我,說傻小子,我逗你玩兒呢?!?p>  “可是,我知道這不是夢?!?p>  “真的有一天,你要離開我了?!?p>  我沒有見過那么難過的爸爸。

  他把頭埋在白色的被子上,然后開始抽泣,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是有一天,他的天塌了。

  那么堅強的爸爸,他的抽噎聲訴盡衷腸,可是那么多顛沛流離的世事,終究將他傷得體無完膚。

  他曾倔強得像塊石頭,可是后來啊,大雨侵蝕,我才知道,他的心是柔軟的。

  干凈,熱烈,而又深情。

  那一夜的雨很大,淹沒了爸爸的哭聲,浸泡了我的心聲。

  我連夜跑到了那座廟宇,看到了那位老和尚。

  “師傅,師傅,”我滿身被雨水打濕,我的手都是顫抖的,“要怎么做,要怎么做,她才能回到過去,才能變好……”

  “施主,有些事情命中注定,強行更改運勢也無濟于事,可就算更改了,你必須付出更多,更沉重的代價?!?p>  “我愿意!哪怕付出我這條命,我都要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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