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龍王要童男童女
袁洪隨李靖來到陳塘關(guān)中總兵衙門，宣讀過圣旨，又將東伯侯姜桓楚寫的公文交給李靖。
李靖供好圣旨，打開東伯侯的公文，閱覽完對袁洪說道：“東伯侯讓下官全力配合欽差大人推行新政，務(wù)必成功。大人一路車馬勞頓，現(xiàn)在正是中午，下官已經(jīng)備好接風(fēng)的酒宴，請諸位大人賞光?！?p> 袁洪也不客氣，與孔宣一道隨李靖赴宴，宴席上雙方觥籌交錯，盡歡而散。
翌日一早，袁洪便早早起來，安排隨行文官，調(diào)閱文檔，清查田畝數(shù)量，自己卻是隨著李靖視察陳塘關(guān)。
李靖帶著袁洪一路上了城樓，親自給袁洪介紹。
“大人，陳塘關(guān)內(nèi)約有千戶人家，五千余口，此外還有兵馬三千余人。關(guān)外鄉(xiāng)鎮(zhèn)漁村戶口十余萬，駐軍一萬五千余人?！?p> 袁洪一路點(diǎn)頭，跟著李靖上了城樓舉目向東眺望，就見眼前一片碧藍(lán)的汪洋，無邊無際，不由得感慨道：“李大人，貧道生在內(nèi)陸，長在內(nèi)陸，自小聽人說起過大海之大，不知其幾萬里，心中不勝向往，只是一直無緣到海邊游覽，一直以為人生一大憾事。如今終于遂了心愿，我當(dāng)賦詩一首以作紀(jì)念?！?p> 李靖說道：“大人有如此雅興，我等恭聽?！?p> 袁洪背手站立，醞釀過情緒，在眾人矚目下，開口吟誦道：“東臨陳塘，以觀滄海;水何澹澹，山島竦峙······”
袁洪打算做一回文抄公，正要吟誦“樹木叢生，百草豐茂”，忽然想起現(xiàn)在已然是冬季，三日前剛下過大雪，關(guān)上關(guān)下的地面都是銀裝素裹，壓根談不上什么樹木叢生，百草豐茂，立時卡殼。
李靖與孔宣眾人圍觀下，正尷尬間，袁洪機(jī)智地指著一物說道：“李大人，這把弓箭似乎有些名堂。”
眾人順著袁洪指著的方向望去，李靖笑道：“大人好眼力，這把弓名叫乾坤弓，旁邊放著的是震天箭，都是昔日軒轅黃帝所做，用來大破蚩尤。不知何時，此弓箭到了陳塘關(guān)，為陳塘關(guān)鎮(zhèn)關(guān)之寶。只是可惜，此寶甚是神奇，從來沒有人能拿的起來，咦，孔大人······”
孔宣聽李靖說沒人能拿得起乾坤弓與震天箭，一言不發(fā)，徑直走上前去，左手抓住乾坤弓向上一提，便將乾坤弓拿下兵器架，握在手中。
李靖：“······”
孔宣隨手拉動弓弦，開合三次，便將乾坤弓放回到兵器架上，贊嘆道：“果然是把好弓?！?p> 李靖回過神來，贊嘆道：“孔大人真是神力，沒想到我等今日還能看到有人拿起乾坤弓，大人，你······”
袁洪也走到乾坤弓前，卻不像孔宣那般自信，左手握住弓身，猛一發(fā)力，結(jié)果用力過猛，反倒閃的腳下一個趔趄，不由得后退兩步才穩(wěn)住身體。
掂了掂手中的乾坤弓，袁洪說道：“果然有些份量。”
學(xué)著孔宣的模樣，袁洪也拉動弓弦，開合三次，重新將乾坤弓放回到兵器架上。
李靖與一干屬官看的是目瞪口呆。
孔宣也好奇地瞟了袁洪一眼。
李靖張嘴結(jié)舌好半天才回過神來，由衷地贊嘆道：“二位大人真是神功蓋世，李靖佩服?！?p> 李靖口中贊嘆，自己也走到兵器架邊，抓住乾坤弓，試探著發(fā)力，結(jié)果一張國字臉漲得發(fā)紫，乾坤弓卻是紋絲未動。
確認(rèn)過份量，乾坤弓是真品，沒有被掉包。
李靖松開手，再看袁洪與孔宣，一張漲得發(fā)紫的臉上，雙眼中滿是敬畏。
袁洪不理會李靖與手下屬官的贊美之詞，瞇著眼睛東張西望，忽然指著關(guān)外東南角一座小山問道：“李大人，那座山上有座廟，供奉的是哪路神仙？”
李靖看了一眼答道：“那里是九灣山，因為山下有一條九灣河而得名，山腰上的廟是龍王廟，供奉的是東海龍王?！?p> 袁洪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也是，俗話說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想來陳塘關(guān)必定多有漁民靠大海為生，孝敬孝敬龍王爺也是應(yīng)該的。往年里你們都是什么時候祭祀龍王？”
李靖道：“每年正月初二，龍王爺生日，城外漁民都要祭祀龍王?！?p> 袁洪興奮道：“正月初二，那時本官還在陳塘關(guān)，本官也要跟著去看看熱鬧。只是初次祭祀龍王，本官需要準(zhǔn)備些什么祭品？”
李靖道：“祭品漁民們自會準(zhǔn)備，大人去了只要給龍王爺上香即可?！?p> 袁洪點(diǎn)頭道：“好，等吉時一到，我必定去給龍王爺上香?！?p> 一月時間飛快過去，轉(zhuǎn)眼到了十二月二十八日，陳塘關(guān)周圍土地田畝丈量之事已畢，眼看著就要過年。
費(fèi)仲很合時宜地好轉(zhuǎn)起來，踩著日子來到陳塘關(guān)，住到驛館中，與袁洪一道在陳塘關(guān)迎來紂王九年。
正月初二，袁洪請上費(fèi)仲，換上便服，如約在李靖帶領(lǐng)下，出陳塘關(guān)，混在百姓的祭祀隊伍里，一同前往九灣山上龍王廟。
龍王廟內(nèi)，袁洪看到龍王廟正殿內(nèi)，供奉著東海龍王敖廣的塑像，塑像人身龍頭，頭戴王冕，身穿王袍。
神壇前的供桌上，擺著豬牛羊三牲的頭顱。
漁民中有年長的作為代表，為龍王上香，祈求新的一年風(fēng)調(diào)雨順。
袁洪站在人群中，緊盯著漁民當(dāng)中四個婦人。
這四個婦人每人手中牽著一個孩童，四個孩童兩男兩女，都是身穿大紅色棉襖，穿著紅繡花鞋，男童留著阿福頭，女娃則是用紅頭繩扎著羊角辮。
袁洪碰碰身邊的李靖，示意他看那四個孩童。
“李大人，那四個孩童是怎么回事？”
李靖嘆氣道：“那也是給龍王爺?shù)募榔??！?p> “給龍王爺?shù)耐型?，這習(xí)俗什么時候興起來的？”袁洪追問道。
“打我來陳塘關(guān)任職之前就有，說是古已有之。”李靖答道。
袁洪冷笑幾聲，不再言語，等漁民祭祀完畢，看著費(fèi)仲與李靖一并給龍王爺上香。
費(fèi)仲手拿三炷香，好奇問道：“深海道長，你怎么不給龍王爺上香？”
袁洪板著臉正色說道：“貧道思來想去，身為女媧宮主祭，和女媧娘娘比起來，龍王爺不值得貧道上香，還請費(fèi)大人理解?！?p> 費(fèi)仲也不勸說，只是嘀咕道：“不上香，豈不是白來一次?！?p> 等費(fèi)仲與李靖給龍王爺上完香，一行人回到陳塘關(guān)。
等到傍晚，袁洪在驛館吃過晚飯，便出關(guān)直奔關(guān)外的大營，找到住在營中的孔宣。
見袁洪來訪，孔宣問道：“大人給龍王上香回來了？”
袁洪道：“我去倒是去了，只是沒有上香？”
“大人為何改主意了？”
“天命玄鳥，降而生商。我大商以玄鳥為圖騰，拜龍王總是不妥，故而沒拜。”
孔宣目光中閃過淡淡異彩，又問道：“大人找我有何事？”
袁洪道：“那龍王不當(dāng)人子，竟然要此地百姓以童男童女祭祀，身為欽差，于公于私，本官都不能眼睜睜看著不管，這才來找孔大人隨我走一趟龍王廟，救救那四個孩子，順帶抓龍王爺一個現(xiàn)形，來個人贓俱獲。”
孔宣難得笑了一次，提醒袁洪。
“龍王恐怕不會親自來?！?p> 袁洪跟著笑道：“無妨，抓了他手下，不怕他不來?！?p> “龍王出宮，恐怕動靜巨大，大人可要有準(zhǔn)備?！笨仔俅翁嵝训?。
袁洪滿不在乎。
“無非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怕個什么?！?p> “好，我隨大人走一趟龍王廟，我先行一步，在龍王廟等大人?！?p> 孔宣說完，身形憑空消失的房內(nèi)。
袁洪也不驚奇，出房間騎到戴禮身上，一拍戴禮狗頭，戴禮便騰空飛出軍營，直飛陳塘關(guān)東南方向。
此時天色已然昏暗，龍王廟不復(fù)白天的熱鬧喧嘩，厚重的大門緊閉，靜悄悄地矗立在半山腰。
戴禮直接落到龍王廟院內(nèi)，袁洪跳到地上，步入廟里大殿，就見孔宣背著手，仰望龍王塑像，眼里滿是不屑。
四個娃娃躲在墻角，擠成一團(tuán)，瑟縮著緊盯孔宣。
見袁洪進(jìn)來，孔宣一抬腿，將一張椅子踢到袁洪身邊，自己也拉過把椅子坐下。
袁洪大馬金刀坐到椅子上，從衣兜里摸出把糖果，對四個孩童笑著招招手。
“你們餓了吧，來，叔叔給你糖吃?！?p> 四個孩子都沒有動，個子最高的女娃娃怯怯地問道：“叔叔，你們是龍王爺派來的嗎？”
袁洪道：“不是，你們冷不冷？”
“冷。”四個孩子一起答道。
“小戴，進(jìn)來?！?p> 袁洪喊了一聲，戴禮一溜煙跑進(jìn)大殿，來到袁洪身前。
“趴下，你們幾個過來，抱著這個大狗，他身上暖和。”
正月初二，天寒地凍，四個孩子真是凍得急了，拖著鼻涕跑到戴禮身邊，撲到戴禮滿身的黑長毛發(fā)上。
“啊，真暖和，謝謝叔叔?！迸拚f道。
“來，吃糖?！痹橐灰唤o四個孩子發(fā)糖。
孔宣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袁洪哄四個孩子，此時忽然說道：“來了?！?p> 戴禮抽抽鼻子，跟著說道：“風(fēng)中有海鮮味，有海鮮上岸了?！?p> “啊，妖怪?！迸抟姶蠊窂堊煺f人話，立時嚇得驚叫起來。
四個娃娃驚叫著跳起身，飛也似地跑開。
這時，龍王廟外傳來一個粗豪的聲音。
“咦，咱們還沒進(jìn)去，那些娃娃怎么知道咱們來了？”
隨著話音，龍王廟緊閉的厚重大門，哐當(dāng)一聲被人推開，五個高大的身影魚貫而入。
袁洪抽抽鼻子，空氣中的海鮮味更濃了。
不等袁洪說話，孔宣背后閃耀出一道黃色光芒，罩到五個身影身上，五個身影便憑空消失。
孔宣起身說道：“人已經(jīng)拿下，我先回營等待大人?！?p> 袁洪無奈說道：“孔兄，你出手太麻利了，總得讓他們放幾句狠話再動手吧？”
“他們身上海腥味太重，我不想多聞?！?p> 孔宣說完，身影憑空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