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舊事重提（上）

　　很久很久以前，在璃月全境還都不能稱為璃月的時代，在那個蒙昧初開，萬事萬物方興未艾的時期，這片廣袤的山地之中，有一片難得地濕潤平原。

　　最初的璃月便是在這里誕生，來自西北山間的魔神，仙王卡俄斯，本地魔神塵王歸終，來自東南方向的巖王摩拉克斯，共襄盛舉，幾人麾下的超凡生命和凡人城邦如百川歸海，合流唯一，稱為璃月。

　　仙王卡俄斯創(chuàng)立仙人體系，劃分仙凡，區(qū)別等級，仙王、塵王、巖王是為至高三王，而其余仙人各取仙名，按自己的興趣和本身的能力率領(lǐng)凡人民眾共同進(jìn)取，彼時，是整片大地上最先進(jìn)最繁盛的國家。

　　如此種種，度過千年的時光。

　　作為主導(dǎo)璃月的三位魔神，三個人誰都沒有說，但是大家都知道。

　　有一個陰影，壓在在世的所有的魔神的頭上，也壓在所有的文明頭上。

　　璃月不是第一個發(fā)展起來的文明，或許也不是最后一個，然而無論如何，幾個人都沒有在提瓦特這厚重的大地上找尋到任何的反例。

　　文明之花總是蓬勃興起，然后驟然凋零。那些埋藏在大地深處的遺跡，那些粘著鮮血的禮冠，那些象征繁盛的白色古樹，無聲地警告著每一個野心家。

　　天空島在看著你們。

　　“快速發(fā)展的文明在抵達(dá)一定階段后，便會遭遇打擊，就像是三體中的黑暗森林打擊一樣，”卡俄斯在調(diào)查一番之后發(fā)出了這樣的言論。

　　沒有人知道黑暗森林打擊是什么，不過，另外兩位明白，這是對發(fā)達(dá)文明的懲罰，因此，無論如何，璃月也不能走得太快。

　　卡俄斯笑稱：“跑得快，不一定贏，但，不跌跟頭，才是成功?！?p>　　但是這樣嗎？文明的發(fā)展源于起自身成長的內(nèi)生動力，固然可以通過一定的手段遏制，但這樣的行為，便會走向文明的反面，便會成為文明的敵人，而這件事，是接受了人類文明信仰的諸多魔神不會干的事情。

　　不是不會，而是不可能。

　　巨鷹在天上巡視，挑選著那些冒頭的獵物，小兔子只能瑟瑟發(fā)抖地潛藏在雪層之下，啃食著苦澀的根莖，一邊填飽肚子，一邊希望自己不會長的太快，以免活動時的動靜葬送了自己的生命。

　　天空島的使者告訴璃月三王，你們做得很不錯，天理會注意你們的。

　　然而在三王看來，這并非贊譽(yù)，而是警告。

　　天空島在看著你們呢。

　　“我要去研究地脈，要去研究空間，要去積累力量，說不定，能為遲早到來的那天增添一分的勝算。”

　　這是卡俄斯的決定，世界之外還有世界。卡俄斯的獨特靈魂從一開始便將一個擁有無限可能的圖景展現(xiàn)在了卡俄斯的眼前，在他看來，戰(zhàn)勝天理，路途唯有一條，于是，仙王卡俄斯便成為了璃月第一位半退隱的仙人。

　　“我？我便去結(jié)交同道之友吧，向上的道路并非那么容易，如果我們擁有整個大地的支持，也許，事情會有所轉(zhuǎn)機(jī)?！?p>　　巖王摩拉克斯也開始常年在外游蕩。

　　現(xiàn)在，只有潛心研究在那個時候被稱為機(jī)關(guān)術(shù)的技術(shù)的塵王歸終留守璃月。

　　若干年后，卡俄斯攜帶著強(qiáng)大遠(yuǎn)超魔神的力量回到璃月，他有了一個計劃。

　　而摩拉克斯也帶著自己的諸多好友加入璃月之中。

　　在摩拉克斯所有的好友之中，有那么一位，最是與眾不同。

　　他擁有不下于巖王摩拉克斯的力量，也擁有并不認(rèn)可璃月文明概念的理想和意志，他就是若陀龍王，巖龍之王。

　　若陀龍王是群山與大地的孩子，是提瓦特大陸巖元素生命的最高造物，亦是崇山的統(tǒng)治者。

　　他曾深藏于地下，在那深厚幽暗之地接受著礦工與鐵匠的祭拜，已經(jīng)不知有幾個千年。

　　對于那些生活在地上的人類，若陀既無善心也無惡意，一切都順其自然，當(dāng)人類能夠討好于他，那邊相安無事，當(dāng)人類破壞大地，他便會掀起天災(zāi)。

　　他便是自然的代表，他便是巖元素的代表。

　　人們稱呼這位喜怒不定的暴君為若陀龍王，意為，怪異、厚重而極端強(qiáng)大的巨龍之王，被稱為若陀的存在不置一詞，毫不在乎，甚至默認(rèn)他人隨意稱呼自己。

　　那一日，號為巖王的摩拉克斯在群山間行走，感受到了這位同為巖元素上的至高者的存在，于是便順著地峽和裂縫向下探尋，最終于最幽暗的地底找到了這頭強(qiáng)大的巖元素巨龍。

　　二者開展了一場曠日持久的大戰(zhàn)，那一戰(zhàn)，群山為之傾倒，江河為之倒流。

　　摩拉克斯驚嘆于這位元素生物的存在，并且誠心邀請他為自己的伙伴。

　　“巖元素生物大多目盲而不見天日，你若愿意，我會為你點開雙目，看到這繽紛美麗的世界?！?p>　　若陀龍王心動了，巖元素是巖元素，而巖元素生命是巖元素生命，自生命誕生之日起，他們便自發(fā)地追尋著美好，對于若陀龍王而言，擁有雙目，能看到世界，便是美好。

　　巖王摩拉克斯施展神力為龍王鑄造雙目，盲龍有生以來第一次看到這個世界，這一刻宛如新生。第一次看到繽紛的色彩，這份恩義，對于若陀來說，意味著很多，很多。

　　兩頭龍在群山之中游蕩，一個翱翔于云端，一個踱步于大地，相互交談，暢所欲言，從日落月升至日出月落。

　　摩拉克斯明白了若陀龍王的心意，便不再強(qiáng)求它加入璃月之中。

　　而若陀龍王雖然仍未改變自己的看法，卻依舊為摩拉克斯而讓步，嘗試著對那些地上的小人兒們更好一些。

　　“文明嗎？雖然我不懂，摩拉克斯，但是如果這是你的要求的話……”

　　“這不是要求，若陀，這是契約，是對等的，我為你帶來雙目，而作為回報，你需要對他們更好一些。

　　你喜歡他們嗎？”

　　若陀苦惱：“我不喜歡他們，不，也不是不喜歡，我只是沒有那么喜歡。

　　那些礦工和鐵匠們總是對我有著這樣那樣的要求，有時候我即便是答應(yīng)了，那些要求也會變得更多……”

　　“但你還是答應(yīng)了？”

　　“我只是怕麻煩……”

　　“哈哈哈，若陀，你好有趣啊，有機(jī)會我應(yīng)該帶著你去見見我的伙伴，或者帶著他們來見見你，你們一定會成為朋友的?！?p>　　若陀龍王無所謂：“朋友什么的隨便?！?p>　　他所在乎的，只有摩拉克斯而已。若陀并不知道，這份感情所凝結(jié)的關(guān)系，就叫做朋友。

　　一段說不清多久的時間之后，若陀第一次被介紹給大家。

　　卡俄斯嬉笑道：“這是龍王？他好像一只蛤蟆。”

　　摩拉克斯制止了卡俄斯的說笑：“仙王慎言?！?p>　　若陀并沒有生氣，準(zhǔn)確的說，他不知道為什么要生氣。

　　來到璃月的若陀第一次看到了被人類完全開發(fā)的大地，成片成片的耕田，縱橫交錯的道路和水渠，擁擠的城市，到處都是鼎沸的人聲。

　　“我……并不喜歡這里?！?p>　　若陀不太高興，“這里太吵、這里太亂、這里給人的感覺不是那么，那么，那么自然而然，這里給我很不舒服的感覺……”

　　相比于璃月，若陀覺得，或許鐵匠鋪的叮當(dāng)聲還要更好一些？

　　雖然這些小人兒們也沒有他曾經(jīng)認(rèn)為的那么壞，但是，若陀依舊覺得，這種生活方式有些可怕，就像是要將所有的其他都吞噬進(jìn)去一樣，就像是想要將萬物都變成一個模樣一樣。

　　“我，想要回去了，摩拉克斯，關(guān)于文明，我還要好好思考。”

　　石頭不擅長思考，不過石頭的直覺告訴他，什么好，什么不好。

　　巖龍之王回到了他誕生的地方，每天曬著太陽。

　　而璃月也一天比一天壯大，壯大到將周圍其他的城市，其他的魔神，壓得喘不過氣來。

　　卡俄斯笑著表示：“大家一起合作共進(jìn)，促進(jìn)雙贏嘛！”

　　其他魔神則表示，“什么他娘的雙贏，我看就是你小子贏兩次！”

　　說歸說，罵歸罵，可是誰也沒有那個實力去反對璃月。

　　卡俄斯經(jīng)常說，“天下大勢，浩浩蕩蕩，順之者昌，逆之者亡，天王老子來了也沒有用?！?p>　　然而，有一天，天王老子真的來了。

　　天空島的使者帶來了天理的維系者的關(guān)切——你們璃月最近是不是太跳了一些？你這個仙王是不是知道些不該知道的東西？

　　卡俄斯：“？？？？”

　　天空島在看著你！

　　卡俄斯要加快自己的進(jìn)度了……

　　終于有一天，一個被卡俄斯稱為‘小球’的神器被卡俄斯創(chuàng)造出來，然而也正是這顆名為根源之孔的小球的實驗，為卡俄斯帶來了噩夢。

　　那一日，整個天空都曾鋪滿了血紅的色彩，地上最強(qiáng)的魔神，被天上的王者，輕易撕成碎片。

　　“怎么會那么強(qiáng)？這沒道理啊！”

　　卡俄斯直到臨死才醒悟過來，原來數(shù)千年前的天理維系者，與數(shù)千年后的那位，完全就是兩個難度。

　　“對不起了，璃月……”

　　名為卡俄斯殘渣的火線流星，墜落在大地上，讓每一個魔神都由衷地感到膽寒。

　　唯有天理不可違逆！

　　而現(xiàn)在，天理的目光從卡俄斯的殘軀上收回，放在了卡俄斯的殘留之物上——璃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