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

　　問。

　　如果，我們今天見面。

　　你說，我會遇見一個什么樣的你？

　　如果我是一個扛著一麻袋問號的人，你說，你會是誰？是另一個扛著一麻袋問號的人，還是會和我一起扛起我這一麻袋問號的人，還是可以給我這一麻袋問號答案的人？

　　自我真是個神奇的東西，最開始我覺得自我是跟信仰差不多等價的東西，年輕的時候人們都羞于承認自己是一個沒有信仰的人，好像作為一個人，沒有信仰就不配活一樣。學生時代的自己，對信仰好陌生，感覺與其隔著十萬八千里。那時候覺得自我可能是距離人們時時掛在嘴邊的信仰最近的東西，但是那時的我對自我好像也沒有太多認知，只覺得自己沒有，只覺得自己不熟悉。

　　跟隨自我和信仰的吸引力，后來的好長一段時間都在尋找可以讓自己內心有力量和堅定的東西，雖然不知道這些東西是什么，但總覺得這些東西離一個人的自我和信仰最近，距離一個人配活著，配好好活著最近。

　　又過了好長一段時間，心底好像積淀下來了一點點東西，這個東西好像擁有屬于它自己的生命，在人心底最柔軟的那片土地里，它好像在一點點繼續(xù)能量，像極了一棵小小的種子，給一點點陽光，它便竭盡全力讓自己的生命被孕育，向上，努力準備發(fā)芽，芽兒一天天一點點冒頭。向下，努力準備扎根，一點點將生命的觸角伸向土壤的深處。感受這個一點點發(fā)展壯大的生命，原本以為，它長著長著就會向自我或者信仰的模樣靠近。結果，慢慢發(fā)現(xiàn)它竟然一點點將我對自我和信仰的幻想撕裂、摧毀、粉碎。

　　你說，這顆種子會是什么？它怎么會有那么強的生命力？它怎么會有那么強的破壞力？如果自我和信仰是人生命價值和意義的地基，它的破壞力憑什么能直搗生命的根基？

　　你說，于我而言，這顆無名的種子，它是小天使還是小惡魔？你說它最終將長成什么模樣？它除了能摧毀自我和信仰，它還能摧毀什么？

　　你說，如果自我和信仰不是生命的根，什么才是？什么才能讓生命長成有意義有價值的存在？

　　你說，那顆種子是什么？它是不是在自我和信仰被摧毀之后的廢墟上長出來的東西？它能否作為人有意義有價值地存在的力量支撐？

　　原本以為自我和信仰離生命的意義和價值最近。

　　原本以為自我和信仰離自由和愛最近。

　　最后，我將自我和信仰一次次地重建，然后一次次莫名地被摧毀，而關于生命的價值和意義，關于愛和自由，我一點點也沒尋見，有可能直到我生命的盡頭，我也不能尋見一點點。

　　你說，生命原本是不是該是一個自身價值和意義一點點被澄明的過程？可是，我為什么長成了別的樣子，為什么我積累的只有問號，一天比一天多的問號？

　　如果，每個人離開這個世界之后都有屬于自己的墓碑，你說，我的墓碑會是什么？

　　如果，我們今天見面。

　　你說，我麻袋里的問號，是多了一點還是少了一點，還是說一點都不會變？